“寧有種乎?”。
宇文朔腦海里反復念叨著敖凡的這句話,心中波瀾起伏。
一直以來,他宇文朔不管多么努力,文武雙全,但終究逃不過這世間的尊卑秩序,一直以來都如鯁在喉,難以下咽。
敖凡的話,如同敲醒宇文朔的警鐘,雖然無法決定自己出身,但連敖凡都敢去對抗這世道,他堂堂當朝親王,又有何懼?
“我雖然現(xiàn)在救不了這一切,但我能救就一定會救的”敖凡對宇文朔接著說道。
說完敖凡走上去,買下了那已然失去生機的牛妖,看著雙眼空洞的牛妖,敖凡強忍淚水,將牛妖背了起來。
接著敖凡又買下了好幾個妖族,將牛妖交給他們說道:“拿上這筆錢,你們出城某條生路去吧,另外,找個好地方,把他好生安葬了吧”。
玄靈和趙子良也上前,把身上銀兩交給跪倒在地,不停謝恩的妖族,宇文朔看著這一切,走上前對敖凡說道。
“敖大人今天可真是給本王上了一課啊,這世道非一己之力可以改變的,如果將來有機會,本王能改變這一切,敖大人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敖凡一愣,看著不像開玩笑的宇文朔,過了一會說道:“殿下若真能為生民立命,開萬世之太平,敖凡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是在這個初雪紛飛的時節(jié),敖凡和梁王宇文朔的這次會面,也改變了二人后來的命運。
當敖凡三人告別宇文朔,離開了那座地下市場之后,為了調(diào)查二老離職的事,敖凡和玄靈也各自回去調(diào)查了。
當然,在趙子良強烈要求下,玄靈還是找了兩個死囚犯冒充那天晚上的飛賊,才讓他停下了嘮叨。
奉元城,逐漸進入深冬,年關(guān)將近,皇宮內(nèi)外,都已經(jīng)充滿了新年的喜慶氣氛。
在景隆十二年冬,將近元旦的日子里,淵朝朝堂上也漸漸充滿了火藥味,關(guān)于梁王宇文朔和齊王宇文睿地東宮之爭,已經(jīng)是擺在明面上的問題了。
太和殿上,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出現(xiàn)立儲的爭吵,而天子宇文泰卻久久不能定奪,任由二人奪權(quán)。
這一年,隨著皇后宮綏娥的垂簾聽政,原本和護國公互為左右丞相的國舅宮琪瑞獨自拜相,獨攬朝綱,宮氏的權(quán)勢達到了頂點。
也是這一年,長公主宇文柔向宇文泰提出要在奉元城中修建供其娛樂的行宮,遭到宇文泰拒絕后,宮皇后竟然親自出面,在奉元城中修建了一處名為“水鄉(xiāng)湖榭”的行宮,比與之相鄰的梁王府大出數(shù)倍有余。
面對天下人的指責,宇文泰卻對皇后和公主聽之任之,只罰了公主禁足半月而已,惹來天下人的非議。
就在這樣的紛紛擾擾中,敖凡和玄靈繼續(xù)追查著二老隱退的真相,可隨著越來越深的調(diào)查,似乎所有的苗頭都在指向梁王宇文朔。
此刻,敖凡身穿橙黃色御前侍衛(wèi)的官服,快步走在皇宮內(nèi),正要去尋找當值的趙子良。
敖凡一邊走著,內(nèi)心不停思考著這段日子來的線索。
“雖然如今大部分官員還是站在齊王這邊,但權(quán)勢最重的戶部,兵部以及樞密院卻都在支持梁王,梁王擺明了是要一爭到底了”。
敖凡默念著,梁王的舉動在告訴自己,當年二位老臣的辭官,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而自從那日敖凡偷聽之后,巧合的是,皇城內(nèi)外,陸陸續(xù)續(xù)新增了數(shù)十名年輕官員,都在各部的機要位置。
雖然不能斷定一定這些人都是梁王的人,但顯然梁王已經(jīng)如那日戶部尚書所言,開始拉攏人手了。
這次敖凡就是讓趙子良去四營暗中打探,梁王和齊王對禁軍的滲透,到了什么地步。
來到白虎營看守的白虎大門前,老遠就看到巡視在此的虎紋金甲衛(wèi)士,看到敖凡走上前來,領(lǐng)頭的禁軍趕忙上前。
“敖大人,您怎么來我們這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沒事,我來找一下趙子良,怎么好像不在呢他?”敖凡看了一圈沒看到趙子良,疑惑地問道。
“趙隊長啊,您來的可不是時候哈哈,估摸這個點,您的去朱雀門那邊找他了哈哈”那禁軍笑著說著,一旁的侍衛(wèi)都紛紛附和著。
一頭霧水地敖凡不明所以,只能先謝過,再往一旁的朱雀大道而去,心中想著:“倒有段時日沒見小良了,他怎么跑朱雀門那邊去了?”。
想著敖凡走到朱雀大門的跟前,不同于其他三門,穿過紅墻聳立的朱雀大道,朱雀門幽靜的出現(xiàn)在道路的盡頭。
一頭是前朝,一頭是后宮,朱雀門也由此而來,所以駐守朱雀門的朱雀禁軍也都是女兵組成,不同于其他三營的金甲,朱雀營是印著朱雀火鳥的鮮紅鎧甲。
宇文泰即位以來,并沒有廣納妃子,除了皇后以外,妃子不過幾人,所以朱雀門顯得格外冷清。
不過此時的朱雀門前,令敖凡大跌眼鏡的是,一眾紅色中間的那一抹金色……。
趙子良身穿金甲,俊郎的身姿在鎧甲的襯托下風采動人,不過,他卻被一把長劍抵在紅墻上,雙手高舉著……。
“唉,大哥你來啦,快救我啊,這婆娘不知好歹,見面就打!”趙子良看到敖凡走來,趕忙大喊道。
聽到趙子良的聲音,那名手執(zhí)長劍的女禁軍也轉(zhuǎn)過頭來,不是別人,正是洛天依!
潔白如雪的面容,雖然身穿鎧甲,但依然遮擋不住曼妙的身材和出塵的氣質(zhì),敖凡也沒想到竟然是她。
“咳咳,洛……洛大人,不知道小良他犯什么錯了”敖凡尷尬地問著。
洛天依看見敖凡,剛要說話,沒想到趙子良搶先說道:“還不是我覺得上回打傷她也挺不好意思的,這拿了點補品送給她,沒想到她非要說我小人得志,大哥你聽聽,這像話嗎?”。
洛天依一聽,氣的當即一劍就劈向趙子良,嘴里罵道:“無恥小人,無事獻殷勤,誰要你的施舍了”。
趙子良一個后空翻躲過洛天依的一劍,笑著說道:“喂,我說石頭臉,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你這也太狠了吧,以后還怎么嫁人呢?”。
洛天依頓時火冒三丈道:“石頭臉?你說誰呢”作勢就要上來拼命,敖凡趕忙攔在了中間。
“額,那個,洛姑娘,你別計較,小良他就這張嘴,回頭我替你收拾他,他也是好心”敖凡趕忙說道。
洛天依看著還在對自己做鬼臉的趙子良,氣不打一處來,她真不知道敖凡為何能和這樣的小人相處的。
“算了,我不跟他小人計較,敖大人,朱雀門是后宮重地,男子不宜久留,你們還是快走吧”洛天依轉(zhuǎn)過頭冷冷說道。
就在敖凡剛要告退的時候,一陣腳步傳來,“吱呀”一聲,朱雀門應(yīng)聲被打開。
門外是一隊儀仗隊,正中間簇擁著一座華麗的鳳輦,印著飛鸞祥鳳,正是大淵皇后的出行隊伍!
敖凡等人趕忙單膝跪地,嘴里喊道:“恭迎皇后娘娘!”。
長長的隊伍緩緩跨過門檻,朝朱雀大道走去,隨行的侍衛(wèi),宮女排成長龍,彰顯著中間那位主人的尊貴。
當鳳輦走過敖凡身邊時,“咦”的一聲從中傳來,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停轎”。
瞬間停下的鳳輦中,一個身姿綽約,紅袍大氅的女子走了出來,正是宇文柔,看著敖凡,冷笑一聲道:“喲,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呢,這不是威風凜凜的敖侍衛(wèi)嗎,今天怎么不擋路了呢?”。
敖凡暗嘆一聲,沒想到在這碰到了這個刁蠻公主,只能畢恭畢敬地說道:“微臣有事來朱雀營,上回頂撞公主殿下并非有意,還請公主贖罪”。
“哼,你說恕罪就恕罪,上回你奪我鞭子不是挺厲害的嘛,不給你顏色看看你還真要踩到我頭上來了”說著宇文柔拿出一根鞭子,就要往敖凡打去!
“柔兒,不可無理!”一聲溫婉的女聲傳來。
循聲看去,一個身穿黃色繡著鳳凰的碧羅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的身影出來。
倒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正是當朝皇宮,宮綏娥!
看著低頭不語的敖凡和一臉不可思議的宇文柔,皇后走上前來,緩緩說道:“敖大人是皇上親信,柔兒斷不可無理,還請敖大人不要見怪”。
“微臣不敢”敖凡震驚之余回答說。
皇宮笑了笑,拉著宇文柔就回到了鳳輦內(nèi),在敖凡等人不解的眼神中離去了。
鳳輦內(nèi),宇文柔氣鼓鼓地對皇后說道:“母后,你怎么幫奴才說話呢?上次我就被他欺負了,這次你在我就想出出氣也不行嗎?”。
宮皇后摸了摸宇文柔的秀發(fā),輕笑道:“柔兒,做大事,可不能心急呢”。
看著不解的宇文柔,宮皇后繼續(xù)說道:“這個敖凡并不是那么簡單,你不明白麒麟護衛(wèi)對皇家真正的意義,他敖凡一下就能進去,你父皇這般對他恩寵有加,一定不只是他武功好而已”。
“母后的意思?難不成我們還得去討好他不成?”宇文柔問道。
“是,不僅要討好,還要和他多多親近,直覺告訴我,這個敖凡對我們很重要,將來說不好他就是你哥哥的左膀右臂,我看他眉清目秀,不如,母后讓你父皇把他賜給你啊柔兒”宮皇后柔聲說道。
“母后!別取笑我了,我才不要他呢”宇文柔嬌叫一聲道,想起敖凡的身影,不由地撇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