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時分,應天城南城頭,那方正的中年人望著城外密林,負手而立。
“稟城主,那人并不是昨夜的刺客?!?p> “哦?”
“屬下一路跟隨其到了雁城,那人進雁城后便走進了翠萍樓,指名道姓的找老鴇要翠萍樓的頭牌侍寢,后來還將翠萍樓的護院打了一遍。所以屬下猜測,這人應只是某世家出來尋歡作樂的紈绔?!?p> 說罷,那人將陳落的行囊遞給中年人。
那中年人翻了翻行囊里的物品,只見內(nèi)中除了一塊上等玉佩,一些銀票,和幾錠金子之外,并沒有其他物件。沉思了一會,便說道:
“聽說血煞盟今日正在查一個左肩頭有傷的人,那人左肩頭是否有傷。”
“屬下出手試探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左肩頭有傷痕。而且……”
“說下去?!?p> “那人只是一個入門八階武修,根本不可能是行刺之人?!?p> 那中年人似乎有些失望,嘆了口氣,又道:
“暗中去錢家查查吧,這塊玉佩是不是錢家昨夜丟失的?!?p> “那這些銀票需不需要也查一下……”
“銀票都是恒城錢莊的銀票,錢萬財?shù)你y票都是玉州錢莊和歸德錢莊。不必查了。”
“是?!?p> 其實陳落左肩上的傷是朱化的劍劃傷的,而傷處是在左肩側(cè)面,從正面看,并看不出來。
而據(jù)血煞盟那名武士的描述,陳落左肩上的傷是與他對拼時造成的。
血煞盟的堂主下達的命令則是:那人左肩上有傷,是正面對拼時造成。
傳到血煞盟部眾那里時,便成了:那人左肩頭上有傷,是被人從正面刺入。
然后應天城城主府搜集到的消息也自然是左肩頭有傷。
陳落胸前衣衫碎裂之時,那追蹤者在陳落的右前方觀視,只看到了左肩頭,并沒有看到另一側(cè)傷口。
而陳落也一直沒有展露真實實力,所以便造成了追蹤者的誤判。
另一邊,雁城主街道上。
此刻已經(jīng)入夜。
主街道上燈火通明,翠萍樓門前的人群已經(jīng)各自散去,剛經(jīng)歷過一場風波的翠萍樓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客人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在二樓的一個房間傳來那老鴇的聲音。
“話說有些人啊,在我這翠萍樓白吃白住,平日里吃我的用我的,一年到頭只是彈彈曲還能拿錢,就這卻還吃里扒外,聯(lián)合外人來砸我這翠萍樓的招牌?!?p> 一旁坐著的雪凝姑娘依舊在調(diào)試自己的琴,對老鴇的話恍若未聞。
老鴇見那雪凝姑娘敢對自己的話置之不理,又道:
“今日我就把話給你撂這,春風樓的程大掌柜出五千兩銀子,今夜指名要你陪同。”
“王媽媽說笑了,雪凝初來翠萍樓之時便說過,只彈曲賣藝?!?p> “聽你這意思就是說你不去了?”
“恕雪凝難從命。”
那老鴇瞬時間被激起了火氣,一蹦三尺高,像一只炸毛的公雞。
“今日我還就告訴你,程掌柜的錢我已經(jīng)收下了,你若是乖乖聽話,你賺的銀子,我們便如之前所言七三分賬。你若是當真再說不去,可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說完,對著外面一揮手。
頓時,外面走進來幾位護院和幾位端著衣服的婢女。其中一個婢女端著一碗藥湯。
“伺候雪凝姑娘更衣,然后將雪凝姑娘請到程掌柜的房間里。讓她知道知道在我這翠萍樓做清倌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p> 然后眾人聽到一根琴弦斷裂的聲響傳來。
那雪凝姑娘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害怕,不慎扯斷了一根琴弦。
幾個護院淫笑著走向了雪凝,他們可不管這雪凝姑娘到底是生氣了還是害怕了。
心里想著這次我們可是有眼福了,雖然不能享用,但過過眼癮也挺不錯,而且過了今日之后,看她以后還有何顏面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
然后眾人便如見鬼一般瞪大了眼睛,看到雪凝姑娘的身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身影。
那黑衣人只是輕輕一揚手,一道凌厲的勁氣發(fā)出,幾名護院和婢女在接觸到那道勁氣的一剎那便吐血倒地,生死不知。
那位老鴇的狀況則更是凄慘,幾個護院身強力壯,都擋不住那黑衣人的一擊。
這老鴇被勁氣正面擊中,直接吐血倒飛了出去,倒在了門上,雙手無力的垂下,當場去世。
“小姐,這些人怎么處理?”
那黑衣人的聲音似是不帶絲毫的感情。
“把那些個護院都殺了吧,兩個婢女暫且留著?!?p> “是。”
隨即黑衣人打開窗戶,將那些個尸體挨個扔進了后院。
“將這碗藥湯,給程大掌柜送去,然后讓春夏秋冬去進去侍候吧。畢竟,我們也不能白拿人家一萬兩銀子?!?p> “是,小姐。”
黑衣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消失不見。
不一會,樓下上來一名護院副領(lǐng)隊。來人正是雪凝姑娘一年前安排進入翠萍樓的人。
“雪凝姑娘有何吩咐。”
“你帶上銀子去一趟城衛(wèi)府,就說王媽媽與幾位護院在后院不幸被刺殺,應是白天鬧事那人的同伙所為,另外差人放出消息,說王媽媽臨終前將翠萍樓委托于我,翠萍樓暫時由我做主。順便再去訂口上等的棺材吧?!?p> “屬下遵命?!?p> 等到那副領(lǐng)隊走出房門后。雪凝姑娘看向身后一個角落,問道:
“今天下午鬧事那人是什么人?”
墻角處一陣波動,黑衣人再度浮現(xiàn)。
“那人體內(nèi)靈氣駁雜不純,實力也只不過是區(qū)區(qū)四階武士,應該只是一般的江湖散修?!?p> 黑衣人的聲音明顯有些不屑。
雪凝姑娘似乎并沒有感覺到黑衣人語氣中的不正常,又問道
“最后出手那人呢?”
“應天城城主府的侍衛(wèi),九階武士,于海。應該是奉命追查昨夜應天城錢府失竊一案的。”
黑衣人答道。
“鬧事那人隱藏了修為吧?”
“那人的確都隱藏了修為,于海的那次攻擊,目的就是在試探先前那人是否隱藏了實力,而先前那人動用本身修為就可輕易避過。不過此人雖修為淺薄,然心性尚可,未曾暴露實際修為?!?p> “這么說來,鬧事那人就是昨夜應天城里的盜賊,也就是昨夜行刺血煞盟副堂主那人?而于海,是血煞盟在應天城城主府安插的暗線?”
黑衣人沉思了一會,便回答道:
“那人是昨夜的刺客沒錯,不過于海是應天城城主府李誠的親信,血煞盟的手,應該還伸不了那么長。更何況,應天城距離雁城有一百里,若于海真是血煞盟的人,在路上將那人殺了驗明身份便是,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雪凝姑娘不再問話。
那黑衣人也不再言語,空氣里又是一陣波動,黑衣人再度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城衛(wèi)府派人來翠萍樓查案,雪凝姑娘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與悲傷,勉強應付了一番。
為首的巡檢找翠萍樓的人問了些話,也并沒有問出什么,然后將尸體的傷驗查了一遍,確定是因高人出手,一擊致命之后,便提出了告辭,回府衙內(nèi)立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