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
————杜甫《夢李白二首》其一
……
與重癥監(jiān)護室外的焦灼相比,重癥監(jiān)護室內(nèi)顯得異常安靜,此時的莊雪依正沉浸在她的夢里。
……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我要進來?!?p>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祖孫倆玩著開門的游戲等著外出的人兒歸來。
……
“姥姥吃飯,爸爸吃飯,媽媽吃飯?!碧鹛鸬娜藘航o姥姥、爸爸、媽媽盛飯,最后才給自己盛飯。
“乖,依依吃飯?!?p> 家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一片祥和,尤其是人員俱在,在這樣的夢里,莊雪依不愿醒來。
……
“哥,她還好嗎?”原本還在生氣的楚欣然看到楚巖無恙,竟忘記了生氣。
楚巖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況??吹今T寶榮推著輪椅走來,楚巖微微一笑?!皩殬s?!背r和馮寶榮相互擁抱了一下,像是在說“hi ,bro,it’s ok,don’t worry about me”,這是男人間互動的方式,也是男人間相互加油打氣的方式。
有些事情無需言語,一個擁抱即可。
坐在輪椅上,楚欣然將馮寶榮買的皮蛋瘦肉粥端給了楚巖,還貼心的剝了一個雞蛋,但是此時的楚巖大病剛醒,完全沒有食欲。
“吃點吧,如果沒有力氣,你以后怎么照顧她啊。”楚欣然調(diào)笑道。門口的兩名刑警人員也低聲輕笑著。
“嚴肅點,這是醫(yī)院?!背r竟然沒有反駁楚欣然剛才的話。
“哦~”
“高叔叔?!?p> “欣然?!?p> “高叔叔?!?p> “你醒啦。”
門口的刑警畢恭畢敬地跟高顯明打了招呼。
問了莊雪依的一些基本情況后,高顯明慈祥地看著眼前的馮寶榮。
“你好,我叫馮寶榮,是楚巖的室友兼好兄弟?!?p> “你好?!备唢@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馮寶榮,然后轉(zhuǎn)身跟楚巖說有事情要告訴他便離開了,留下楚欣然和馮寶榮在風中凌亂。
對于這類情況,門口的那兩名刑警人員似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于是在高顯明走后便又靠墻而立,繼續(xù)“無聊”等待。
用手推著輪椅,跟在高顯明的身后,楚巖知道高顯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他離知曉肖茉莉案不遠了。
寧市市醫(yī)院背靠寧市最高山——霧靈山而建,說是最高山,其實海拔也就300多米。霧靈山有著豐富的植被,常年被霧氣環(huán)繞。人從霧中走來就像是天人下凡,故叫霧靈山。隨著工業(yè)化的發(fā)展,現(xiàn)在只有在山頂才能看到“霧靈”現(xiàn)象了,所以霧靈山變成了城里人登高的極佳之地。為了方便市民登高,也為了市民的娛樂休閑和安全,寧市市政府將霧靈山開發(fā)成娛樂休閑場所,在山腳下辟了一塊空地供附近市民跳舞,還在山腳下鋪設了一條塑膠跑道和騎行道,供市民跑步和騎行;山上則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置一張石椅,道路兩旁都安裝了感應燈,方便市民上山和休息。
由于右腿受傷的關(guān)系,楚巖不便上山,于是他和高顯明就來到了山腳下供附近老人跳廣場舞的平地上。
看到高顯明站在平臺上半天不說話,楚巖有點像小孩兒犯錯誤一樣地看著高顯明。
“高叔叔,你說吧,我知道錯了。”
“楚巖,你們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兒都不計后果。如果不是我們跟局里打過招呼,你們恐怕很難脫身啊?!?p> “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嘛,還幫你們破獲了一起大案?!背r嬉皮笑臉道。
“大案?是啊,也是大案。通過這次事件,天海是很難擺脫干系了?!?p> “高叔叔,我聽說你們有一個組叫‘影子’,他們是干嘛的?他們之前也去過天海制藥廠,但是卻沒有查到地下室,這個……”其實楚巖想說這有點說不過去,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不是打高顯明的臉嗎?他楚巖一入天海就找到了他們的秘密實驗室,雖然這主要是阿木的功勞,但是‘影子’不會把么弱吧,所以楚巖始終有些疑惑,這八年來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天海制藥廠的異樣嗎?
“我們沒有正大光明進去的理由?!?p> “就這?”
“那你覺得呢?像你們一樣?翻墻?”
咳咳,楚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不過,我們現(xiàn)在有理由了?!?p> “什么理由?”
“李長貴死了,死在了保安室的晾衣架上。”
“晾衣架?”
“對,他自制的狼牙棒式的晾衣架。從表面上看,李長貴是在走路的過程中踩到了地上的啤酒瓶,然后因重心向后,撲倒了晾衣架,最后被晾衣架上的釘子頂破頭顱,流血過多而死。李長貴的死,加上你們發(fā)現(xiàn)的地下室和與之相通的那家食品加工廠,重重證據(jù)都證明天海藥業(yè)在進行著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那那個女人?”
阿木的主人,她會是誰呢?
“那個女人,你也認識?!?p> “我認識?”
“對,她叫陳樂思,是你的高中同學?!?p> “我的高中同學?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啊,她現(xiàn)在那個樣子,也很難認出來吧?!?p> “那個付天雷呢?抓到他了嗎?”想到那個八尺大漢,楚巖心有余悸,差一點兒就死在他的手里了。
“沒有,碩天的人很狡猾,又神出鬼沒,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一旦逃脫就很難發(fā)現(xiàn)他們?!?p> “碩天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呢?”
“一個可怕的組織,一個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組織。根據(jù)這八年來的追蹤,我們發(fā)現(xiàn)‘碩天’遍布全國,成員主要是女人,分布在各行各業(yè)。碩天的女人主要以色相引誘社會要人違法犯罪,再以視頻錄像、錄音等方式讓那些社會要人無法脫離,那些人一旦不再聽話,碩天便會拋出誘餌然后利用法律將其一一處置,所以可以這樣說,‘碩天’并沒有直接觸犯法律,他們反而利用法律為其掃除障礙。那些要人只知被女人所騙,卻并不知道在那些女人的背后有一個強大的組織,而那個組織就是通過一種藥物控制那些漂亮的女人?!?p> “藥物?什么藥?”楚巖激動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混沌?!?p> “混沌?”
“‘混沌’是藏緬語民族世界起源神話中常見的中介。作為中介,混沌代表著無法言說但又不得不承認其存在的邏輯前提,同時它又以水、霧或卵等喻象暗示生成天地萬物的無限創(chuàng)生力。所以說,楚巖,茉莉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插手了,這次你能逃過,并不表示以后也能。人生在世,只能活一次,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你面前的是一個連刑警隊都忌憚的組織,更何況是你這個既無武學背景,有無刑偵專業(yè)知識的歷史學學生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