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程日朗狠狠的踩了一腳后,薛高炙擺出了親王的架子,端了起來,他這次決定絕不低頭,一定要讓程日朗先向自己承認(rèn)錯誤。和貴妃體恤錦公主的身體,即使她的風(fēng)寒痊愈了有些時日了,但是擔(dān)心這初冬時日,上學(xué)路上的寒氣再侵蝕了這金枝玉葉,所以高錦依然在太學(xué)缺席,只是偶爾在自己的寢宮里隨著教引嬤嬤學(xué)些針線女紅。程日朗每日一個人坐在旁邊空空如也的書案后,覺得這百無聊賴的冬日實在難熬,好在身側(cè)的錢昭還能陪著她說說話。
薛高炙每日進(jìn)入學(xué)舍,冷冰冰的直勾勾的盯著正對門口的程日朗,常見她和錢昭正眉飛色舞的天南地北的扯閑篇,每當(dāng)程日朗抬頭與他對視,他就會迅速的將頭扭到一邊,驕傲的如同一只小公雞,強(qiáng)悍如程日朗自然是吃軟不吃硬,迅速以一記超大的白眼還擊。二人真的做到了形同陌路。
初冬時節(jié),雖然陽光依然明媚,但是室內(nèi)還是有些陰冷,課間休息時,太學(xué)生們喜歡到外邊曬曬太陽,三五成群的聊聊天,做做游戲。薛告炙和郭珂站在滿樹枯葉的玉蘭樹下,郭珂繪聲繪色的給薛高炙講著最近京城里發(fā)生的奇聞趣事,他這邊講得口干舌燥,卻見對面的親王大人絲毫不為所動,他順著薛高炙的視線望去,只見程日朗和錢昭正在面對面的踢著毽子。
程日朗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棉袍,只見她拾起地上的五色公雞羽毛毽子,矯健的抬腳將毽子踢給對面的錢昭,她身后黝黑的小辮子隨著主人的起跳、雀躍不停的上下飛舞著,對面的錢昭在她面前顯得有些笨拙,經(jīng)常只是拾毽子,但是他看到程日朗明媚的笑容,被冬日暖陽曬得紅紅的小臉,感覺自己也被她感染,就是經(jīng)常左右開工的拾毽子也很是開心。
薛高炙看著興高采烈的二人,臉都要耷拉到地上,郭珂看著他惡狠狠的眼神,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覺得他倒不象在看一個性格不投和的同學(xué),反而向一個抓到妻子出軌的小丈夫,想馬上沖過去殺了這奸夫淫婦。他剛要勸慰一下薛高炙,卻沒想到薛高炙先于他箭一般的沖了出去,直奔程日朗和錢昭的方向,郭珂一看勢頭不好,趕快跟了過去。
錢昭眼見五色毽子飛了過來,正要迎上去,卻不料一個人影擋在他前面,狠狠的將毽子截了下來,踢回給程日朗,他定睛一看,這人正是來勢洶洶的薛高炙。薛高炙本身練武,腳力就大,再加上心中怨氣十足,毽子越過程日朗的頭頂,飛到了后面遠(yuǎn)遠(yuǎn)的干草地上。程日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草地上的毽子,也不去拾回來,她心中的火氣也是騰的一下冒了起來。她走向薛高炙,眼神凌厲,絲毫不畏懼已經(jīng)比她高了半頭的乾親王,雙手用力推了一下薛高炙的胸膛,大聲責(zé)問,“你要干嘛?”薛告炙到底是有些練家子功底,紋絲未動,挑眉挑釁道,“程日朗,你們程家的女孩就是這樣的嗎?和男子廝混在一起,還直接推搡別人,你不知道那女女授受不親嗎?”程日朗火更大了,“你說誰家教不嚴(yán),我從小就是在皇宮里,要是沒教好,也是你們皇室沒有教好,關(guān)我們程家什么事?”薛高炙嘴皮子上功夫向來甘拜程日朗下風(fēng),被她將了一軍,氣的不知道如何反駁,指著她的鼻子,“你……”
程日朗還想接著罵他,但是錢昭和郭珂已經(jīng)跑了過來,錢昭抓住日朗的胳膊,輕輕搖晃,“日朗,算了,不要惹事!”他輕聲道。郭珂也勸著薛高炙,“殿下,不要和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大家都看著呢,顯得您沒有風(fēng)度!”薛高炙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拂袖而去,卻聽見程日朗在身后小聲罵了一句,“登徒子!”薛高炙一聽火冒三丈,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腳又開始隱隱作痛,他轉(zhuǎn)身快步走回到程日朗面前,大聲道“程日朗,你問問在場的世家子弟,將來誰不是三妻四妾!”程日朗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問身旁的錢昭,“世子,你會那樣嗎?”錢昭楞了一下,他旋即恢復(fù)了之前溫柔的眼神看著日朗,“若是我心愛的姑娘,我可以只娶她一人!”程日朗立刻嘴角上揚(yáng),得意的看著薛高炙,薛高炙沒想到錢昭給出的是如此這般的答案,呆住了,站在原地。程日朗拉起錢昭繞過呆如木雞的薛高炙,愉快的回學(xué)舍去了。
蕪兒照例到正殿向和貴妃匯報了公主的近況,和貴妃聽完,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她依然語氣平和,“你辛苦了,好生伺候公主吧!”蕪兒欠身行禮,“這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焙唾F妃看她仍然沒有去意,便問她,“還有什么事嗎?”蕪兒抿著嘴,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后槽牙,猶豫了片刻,終于鼓足勇氣,“奴婢斗膽懇請娘娘將奴婢的妹妹莞兒調(diào)離東宮!”和貴妃手微微顫了一下,她抬頭看著蕪兒怯怯的神色,過了一會,緩緩道,“蕪兒,你知道太子和公主與乾親王不同,我并非二位的生母,就比如高錦生病,若是我自己的親女兒,我早就讓她去學(xué)堂了,但是圣上將她交給我,是對我的信任,我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東宮也一樣,我這個庶母沒有立場去調(diào)配東宮的人手。”蕪兒趕快接上,“是奴婢唐突了,請娘娘贖罪!”和貴妃寬慰她,“無妨,本宮能理解你的心情!”蕪兒再拜,心事重重的轉(zhuǎn)身告退。善嬤嬤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有些感慨,“這女子太過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和貴妃聞言,神色有些沉重,她望了望偏殿,眉頭皺的更緊了。
“皇子所”的書房內(nèi),薛高炙坐在書桌前,既沒有讀書,也沒有寫字,而是看著桌上的五色雞毛毽子,他看了一會,有些心煩,和衣躺到了床上,看著天花板悶悶不樂。馮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垂手站著,看著主子煩躁的樣子,心中不禁想,每次都打不過,每次還要去招惹人家,真是前世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