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他
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后,滿場再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王貴妃端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撒了滿桌子,但她可顧不了那么多,下意識就看向自家兒子。
這丫頭不會喜歡的是自己的二皇子吧?那這真是太好了,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這婚事請下來,有了西北軍,再加上她們丞相府,自己的浩兒哪里還會顧忌太子。
想起之前兩人的種種相處,越來越覺得有可能,頓時心下激動,卻依舊壓抑著柔聲說:“陛下,婚姻大事總不好武斷,既然婳婳有了心儀的人,倒不如先聽聽她的想法,咱們這些做長輩的才好為她掌掌眼?!?p> 雖然在心里已經(jīng)鎖定了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她話可沒說太滿,只是看看到底是誰,如果是自己的兒子自然極力促成婚事,要是其他人,大可推卸她年幼無知被人哄騙了感情。
此時的宣帝只能用山雨欲來風滿樓形容,陰沉的臉能滴出水來,就是袖中的手都是青筋暴起,要不是礙于情面還在端著,帝王威嚴,從未如此被踐踏過。
聽了王貴妃的話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zhuǎn),反而是一種壓抑著滔天怒火的前奏,讓人絲毫不懷疑要是沈若婳但凡說出一個名字,下一刻就會被他下旨處斬,永絕后患。
“是誰?”宣帝聽到自己咬牙切齒地問出來。
太子傅禹明更是愣在當場,他剛剛請婚的姿勢都還沒收回呢,沈若婳,竟然在在所有人面前說她喜歡別人?
那自己呢,算什么,大笑話嗎?
話說出口,沈若婳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如果今天不能拿出說得過去的答案,賜婚在所難免。
“請陛下娘娘恕罪,是臣女辜負了太子厚愛,但是人心難控,婳婳心里已經(jīng)有心儀的人,他是....他是...”
沈若婳知道自己這話的后果是什么,不僅僅是自己,就是這個背黑鍋的人都將成為眾矢之的,身側(cè)的手死死捏住裙擺,是誰她也不知道啊。
“是誰!”
宣帝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幾乎是怒吼出聲。
激烈斗爭的沈若婳被這一吼嚇了一跳,下意識脫口而出:“是三皇子傅禹修,我喜歡他!我想要嫁的人是他!”
咣!
一聲悶響自身后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朝門口看去。
沈若婳意識到什么,緩緩轉(zhuǎn)身,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剛剛說的那個名字的主人,正一臉茫然地站在那。
四目相對,萬籟俱寂。
他手中的琴因為剛剛沈若婳的話太過震驚掉在地上,此時琴弦發(fā)出輕微的顫動。
“呀!殿下你有沒有被砸到,沒事吧?”
率先打破僵局的卻是傅禹修身后趕來的一女子,柔聲詢問之后連忙去查看摔在傅禹修腳尖上的琴有沒有砸到他。
只是很快她也察覺到了不對,疑惑抬頭,怎么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尤其是上首的帝后和貴妃,那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一樣,慌忙行禮請罪:“三殿下等臣女取東西來遲了,還請陛下娘娘恕罪?!?p> 有人認出了這女子,她是成安侯家的小姐章媛,成安侯,似乎就是三皇子的恩師來著,這時候這兩人出雙入對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關系。
氣氛一時微妙極了。
二皇子傅禹浩已經(jīng)捂著臉躲到一邊,沒錯,這兩人正是他請來的,本來是想借這樣的場合給沈若婳提點醒,傅禹修可早有意和成安侯家小姐結(jié)親,接近她目的不會單純。
可是誰知道這事情最終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這沈若婳前腳剛說喜歡三皇子傅禹修,后腳人家就成雙成對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自己今晚準備的這個驚喜,可真是夠及時的。
落后幾步的章媛沒聽到沈若婳剛剛的話,還在那一個勁地道歉,倒是傅禹修已經(jīng)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自己低頭把琴重新?lián)炱饋?,只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慌亂和無所適從。
“沈若婳,今日你給的恥辱,孤記住了!”
太子傅禹明也好像失態(tài)一樣,也不管這是什么場合,對沈若婳放了一句狠話后揚長而去。
堂堂太子親自請婚,還被當眾拒絕,現(xiàn)在他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了整個天下的笑話,哪里還會在乎什么風度。
宣帝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門口自己很少去關注的三兒子身上,微微瞇起眼睛,思緒飄遠。
修兒,這個稱呼多少年沒有叫出口,可是當年他五歲封王的時候,昭告天下的圣旨中還有這樣一句:三皇子修天資聰慧,可堪大器。
后來呢,自從親生母親容妃上吊自殺以后,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天資不再,惡疾纏身,后來竟然連話都不會說了,直到母妃一族連年叛亂被連累,本來有的王爺封號都被剝奪,被趕出宮,發(fā)落到都城最不起眼的貧民窟茍延殘喘。
這是所有人對這個皇子的僅有的印象,一個不再對朝堂有什么影響的皇子,就這么平平靜靜待著就行了,誰知道現(xiàn)在竟和宣朝最棘手的問題攪在一起。
沈家的大小姐,將軍府的少主,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喜歡他,要嫁給他。
將軍府,西北軍,沒有人會小看沈家的實力。
沒有誰會以為這背后只是小孩子之間簡單的情情愛愛,這一定是早有預謀的策劃,到底是沈家想要利用這樣一個三皇子重奪兵權(quán),還是傅禹修本就不甘寂寞,蟄伏這么多年終于看準時機把握住了沈家這翻盤的機會?
“沈若婳,你眼里對皇家威嚴沒有半分尊重,朕和皇后對你的多年關心疼愛都是看錯了人!”
宣帝終于開口,卻是直截了當?shù)亟o沈若婳定罪,他的語氣平靜,卻蘊藏著無窮的威嚴,帝王的怒火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沈若婳對這樣的結(jié)果早有預料,此時反而是很平靜地跪下磕頭,聲音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陛下,娘娘,臣女知罪,要打要罰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婚姻大事,恕難從命?!?p> 所有人看著這個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這一瞬他們在她身上看到的,竟然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強硬。
沒錯,是強硬,宣帝已經(jīng)明確地感受到,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現(xiàn)在還要逼她的話,這丫頭可能會不顧一切做出什么更出人意料的事來,到了那時,局面才是真的無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