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選擇不知情,無論他與自己母親如何,她都不想再插手,就當他是他自己的長輩罷了。
但縱然這樣想,卻心里難過得無法自拔,站在崖邊的瀑布邊,嚎啕大哭,讓那奔騰而下的流水沖擊聲掩埋自己的哭聲。
哭到痛快,卻發(fā)現(xiàn)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南北一。
他遞過來手帕,卻什么也沒說。
“我很狼狽對吧?!?p> “嗯?!?p> “你不能哄我嗎?”
“我不知道說什么?!?p>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竟然勸娘和時雨哥哥在一起。”她搖搖頭,坐在崖邊。
“你啊,就是太乖了。”他為她擦拭去眼角的淚花,“母親和時雨的事,我們不要去參合了,我們是晚輩,不能管。”
“我知道,謝謝你的手帕?!彼掌鹚氖峙?,“太臟了,就給我吧?!?p> “嗯?!?p> “哥哥?!?p> 她猶豫了許久:“你其實可以不那么冷靜,其實可以不那么自以為是,或許我便會喜歡你?!?p> “冷靜?自己為是?”他有些疑惑。
她嘆了口氣,卻什么也沒說,便走了。
“他說的對。”
又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瀑布下。
穆時雨。
“為什么?”
“其實你自己如果不費力把東方問羽找回來,你便會是這碧濤閣的下一任主人,可你選擇成全夫人的天倫之情,覺得問柔喜歡的是我,就不留余力地撮合我們,卻不去考慮自己,說好聽點,叫做為他人所想,說不好聽點,就是自以為是。”
“或許吧?!彼麚u搖頭,不知道說什么。
“拿出點勇氣,證明自己,而不是一味地當圣人,當冷靜的旁觀者,感情是不需要冷靜的?!?p> 他說完,也便走了。
或許自己真的錯了?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穆時雨又回到穆南雁的房門前,東方問羽在床頭,正一勺勺地喂著穆南雁吃銀耳蓮子羹,母慈子孝,滿是天倫之樂,讓他不禁有些失落。
他并不進去,只是站在窗外,默默地看著,只到東方問羽的身影從房中消失。
“進來吧?!蹦履涎阍缫阎浪貋砹?,伸手指了指痰盂。
穆時雨心領神會,便遞過去痰盂。
她頓時將剛才吃下的銀耳吐得干干凈凈,吐得眼淚都溢出來。
“不舒服就不要吃嘛,這么遭罪干嘛?!彼p聲地責怪,就如同責怪個孩子,這碧濤閣中,也只有他敢這么嫌棄于她了。
她依舊欣然接受,許久才算緩和過來,看著他,柔聲道:“我想吃著東西了,實在餓了,你去親手給我做些東西給我,可好?”
“你不嫌棄就可以?!彼D(zhuǎn)身便離開房門,再回來時,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
“清湯寡水,你不舒服,就吃得清淡些?!彼衙娑说剿拿媲?,但她并不愿意動手,他只好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她。
“矯情?!蹦聲r雨輕笑,“夫人,按理說,你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了,怎么還吃不下呢?”
“我只是不愛吃銀耳湯罷了,只是難得他有那么個閑心,我也不好拒絕?!?p> “你倒是個好娘親?!?p> “那難得他孝順一回?!彼焓秩嗔巳嗄聲r雨的臉頰,“不像你啊,一直這么疼我?!?p> “唉。”
“怎么了,吃他的醋?”
“我吃你兒子的醋干嘛。”穆時雨看著她,問道:“其實北一可以去剩下的三閣修行了?!?p> 穆南雁搖搖頭,許久才開口:“你是希望他繼承碧濤閣呢?”
“嗯?!?p> “你總是那么誠實。”穆南雁笑笑,“東方問羽討厭你,你怕萬一他繼承碧濤閣,你就得滾蛋,對吧?”
“你覺得呢?”他喂著她,柔聲問道。
“如果不是覺得欠我的恩情,你早就走了,對嗎?”
“如果你死了,我就走了?!?p> “我如果被人害死的呢?”
“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如果真的不能護著你,我便殺了害你的人,去給你賠罪?!?p> “唉,傻孩子,你啊,我不準你離開我。”穆南雁伸手抱住他的頭,輕輕地吻了他的額頭,卻在不經(jīng)意間在淚角滑落一絲淚痕。
“對不起。”她心里的聲音。
“夫人,怎么了?”
“沒事,傻孩子,你啊,是我這輩子除了我丈夫,最喜歡的男人了?!?p> “謝謝?!彼麤]有多問為什么,只是依舊喂她吃著。
良久,一碗清湯面下肚,她并沒有不舒服,只是笑笑:“廚藝還是差了些?!?p> “可你總喜歡吃?!蹦聲r雨收拾好碗筷,卻突然發(fā)現(xiàn)桌上有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這是?”
“這封信,是我給你的安排的事,你明兒拿著它去趟京城,等上了岸再拆開,你就明白,一切記得,按照我吩咐的事去做?!?p> “可夫人,我不在,誰照顧你。”
“有丫頭呢,還有這幾個孩子呢?!彼噶酥干磉吅钪乃膫€丫鬟。
“公子,你就放心去吧,我們會照顧好夫人的?!?p> “好?!?p> 他點點頭,不再多問,第二天晨起,他便去敲了東方問柔的房門,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敲她的門。
“誰呀,大清早的?!睎|方問柔睡眼朦朧地推開門,看到是他,驚訝地看著他,“怎么了?”
“我去趟京城,短時間內(nèi)回不來,你照顧好夫人,等我回來?!彼拿嫒葶俱?,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
她想問,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許久,她還是問了:“你有什么直說吧?!?p> “小心些你那個親哥哥,或許我不該說這話,但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不安,有什么問題,及時跟北一說。”
沒等她回話,他已經(jīng)消失在霧氣彌漫的清晨中,只是這一走,卻再無音訊。
歲末,天漸漸寒涼,穆南雁的身體日漸消瘦,最后竟然無力起床,最初的走火入魔,卻已然要吞噬了她的性命了。
這天,她讓東方問柔為自己換上一身素白戰(zhàn)袍,這是當年自己和丈夫馳騁疆場的戰(zhàn)袍。
“一晃竟然二十年了?!彼粗~鏡曾經(jīng)的自己,竟然還有些驕傲,只是需要丫鬟們扶著,才能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