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縣溝峪踏青
車還未到柳枝，便能感覺三秦大地東西的異同了。梯田式的油菜花麥苗在車窗外一幕一幕放映著，這景象與西俯之地的周至、戶縣，長安顯是有著另樣的感覺，叫人一下會想起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時的情景，那是在許多年前。如今眼前所見，田野里一望無際的油菜花一層一層在春光明媚里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微風(fēng)吹過，花朵輕搖，仿佛一層層的波浪，高低起伏，不斷涌向眼前，蕩漾心間，形成金色花海洋。農(nóng)夫和耕牛在金色花海洋里跳躍著，如同樂章里跳躍著的音符，隱隱約約，樂章充滿了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與惟美。
我沒有去過清遠(yuǎn)，也沒有到過貴陽，對油菜花的印象只是小時候記憶里的莊稼田園。那些記憶顯已很遙遠(yuǎn)，猶如童年一般消失在遙遠(yuǎn)的夢里。而柳枝的油彩花卻分明在一層一層的梯田里綻放著，綻放著豐收的喜悅與幸福的燦爛。這些燦爛光芒照射著，足以叫這些塵淪在市井里的凡人俗夫回歸田間，做一回閑野人，在自然里品味生活，在田野間揮灑性情。遺憾的是，我們只可從車窗里感懷，只能把心從視野里放飛，以撲捉來自自然的芳菲與嫵媚。
溝峪位于華山柳枝的附近，是華山花崗巖體西緣的邊界。漫步溝峪，沿途隨處可見華山巖石峻峭的魅力與地質(zhì)風(fēng)貌，感受華山西岳的險(xiǎn)峻峭拔。溝峪的滄桑與韻味在巖體風(fēng)貌與春光燦爛里更具一格。這使得溝峪不同了秦嶺終南山長安，戶縣，周至的峪貌和風(fēng)情。與之相比，溝峪更顯竣美，剛毅。在溝峪竣逸的空曠和視野里，躍動著山野、茅屋、小草、野花，桃、杏、李沿溝散在的開放著，鮮艷欲滴的花蕊在溝澗揮發(fā)著香氣，春意在山澗清澈的清淌。溪水相伴，潺清而下，沖刷著歷史，帶著亙古未變的氣息在山澗流淌，寫意溝峪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
溝峪，其實(shí)更象是一條溝狀的長廊。沿溪流而上，長廊蜿蜒曲折，四周空曠迷離。間或有春花開放在眼前，必定是艷麗無比的?；蚴且?yàn)楠?dú)放，或是因?yàn)槠娈悾傊饶翘一▓@的桃，杏園的杏更顯眼更耐看些。流水是一直的涓涓而瀉的，在眼前，在腳下，在山澗小路形成一股泉，繞著圓石，潺潺清清，碧波蕩樣，伴隨著春，伴隨著夏，伴隨著秋艷與冬花，一季一季。因?yàn)樵诖豪铮L廊是別有情趣的，這使得行程變得異常愜意，這愜意鑲嵌在思緒化成愉快的步調(diào)。那些花往往是掛在巖石邊的，這來自懸崖的鮮艷顯然更放大了溝壑的空曠和鮮花的爛漫。
最使人感覺田園意境的莫過于沿溝而建的茅屋。茅屋是一路隨溝而立的，屋門上的鎖已經(jīng)銹跡斑斑，籬笆和石樣的圍欄成了鋼鐵衛(wèi)士，守衛(wèi)著屋主人曾經(jīng)的生活與滋味。茅屋墻體的土坯顯是有了松土的痕跡，這里已經(jīng)長期沒有人氣熏蒸了。屋前的幾株桃花肥滿的開放著。守望著，等待主人或山外客人的來訪。溝峪地處偏遠(yuǎn)，能來這里的顯是屬于稀客，這使溝峪更原始的保留了山中最厚重的韻味。
面對茅屋，感慨萬千。這里的茅屋均已荒蕪。這些茅屋的主人想必都已出山，在政府的扶持下逐鹿梯田了。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想念過他們的茅屋，想念他們曾經(jīng)的貧寒與簡單的生活。也許方才所見便是他們的油菜園和麥苗田。他們奔向新生活，新希望，留下茅屋，籬笆，桃花，巖石在山澗，溪邊。等待著，等待著世里的閑人，給這荒寂的山澗帶來片刻的歡言與一時燦爛的情懷。
今天所來，正是這春里最得意的受益者。在山澗野外，我仿佛找到了一種自然賦予的原汁韻味的精神。不知政府當(dāng)初叫山農(nóng)出山的時候，他們是否樂意一下就入了世，搬向那世里的燦爛，而我之所想竟是他們曾經(jīng)歷過的最原生態(tài)的真生活。一方茅屋，開門見山，門前幾樹桃花盛開，腳下青草菜園，小鳥，野花，伴隨著溪水從河溝流淌，幾千年，幾萬年，涓涓的吟唱，清澈的泉音，向空曠的山谷，溝壑開放。
有人說，這種生活只能成為想象，一旦真的擁有，一個星期，一個月，不出半年，你必定會郁郁寡歡，悶成疾病。也許是吧。畢竟人是不能走回頭路的。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境界豈是我輩所能擁的。
眾皆被茅屋感動，二三百人幾乎分布在山澗的各個角落，泉水叮咚而響，奏響春天里又一曲樂章，在山澗回蕩，在人們的心田徜徉。
我們本是要趕著向?qū)Т┰降?，一路小走幾乎奔向溝的盡頭。溝總歸太遠(yuǎn)，還沒有到達(dá)快樂園人便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擇地而臥，在一處茅屋前安營扎寨，席地生輝，點(diǎn)火，燒湯，夾雜著涼拌香椿，香椿炒雞蛋，炒土豆絲，海帶絲，咸菜蘿卜干，正式開始了炊煙裊裊野外田園生活狀。在菠菜雞蛋湯的清鮮可口里，六人搭伙，仿佛小橋流水人家，吟唱著江南，吟唱著春艷，吟唱著山澗明媚的空曠與桃詩田園。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撕温德滴液伍e。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p> “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yuǎn)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雖無酒意，然我等卻真是醉了。
醉心于這樣的狀態(tài)太久，總沒有留下足夠的時間達(dá)到快樂園，不知道快樂園的妙處。想必那快樂園亦是一處極地，是為沿溝而上，沿途欣賞，留戀此情此景的人們宣泄歡暢情緒而設(shè)的一處極地，未及目的，方為遺憾。
其實(shí)，在這樣的溝峪里穿行，原本用不著狂熱的奔波，只尋一處理想境地，而這理想境地隨處可得。一席人談笑風(fēng)生，說古論今，詩詞壁畫，情到處吟唱一二，豈不快哉。
一處風(fēng)景一處情，處處留情說風(fēng)景，風(fēng)景為人處處畫，化作風(fēng)情弄人生。
200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