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既然沒看法,就去當朕的刀,替朕殺盡那些亂臣賊子?!?p> “影子,去嘉興府,找出那妖星降世的人來,不要問任何話,不要讓他留任何話,直接殺了,挫骨揚灰,我只要這么一個結(jié)果,你明白了嗎?”
“是,陛下!”
影子跪下,領命,然后重又消失在空氣中。
明帝又看了看手中的星圖,嘆道:“300年了,這些家伙還是陰魂不散。八百年了,那妖師都已經(jīng)飛升八百年了,如今又重新降世,意欲何為?”
說著,看了看旁邊伺候的那位太監(jiān),問道:“黃山,你認為呢?”
這位太監(jiān)看不出年齡,仿佛在三四十歲到七八十歲都有可能,剛才一直老老實實站在一旁,就是去接尹煥的星圖也沒有什么存在感。
如今聽聞明帝問話,一躬身答道:“大明坐有天下,陛下勵精圖治,天下咸服,萬民擁戴,即使有一些亂臣賊子,也不過跳梁小丑,欲行螳臂擋車而已,不足掛齒?!?p> “再說,那也不一定就是妖師降生,或許只是一個尋常的天象而已。朝廷已在熒惑星立足,正在搜尋妖師留下的痕跡,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將妖師飛升和鎮(zhèn)壓龍氣的秘密找到,讓陛下千秋萬歲,永享太平?!?p> “你啊,就是會說話,錦衣衛(wèi)搜捕黃家的人進行的怎么樣了?”
“陛下,這個月已經(jīng)暗中查驗了321家,其中有一家有嫌疑,但是還不能確定,而且在諸派中有十三人有嫌疑?!?p> “去泰陵取出太宗夫婦的骨血去驗證,務必找出黃家嫡系,我們朱家已經(jīng)接連九世暴死,我不愿再滔諸先帝覆轍,你也不想遭遇以往那些太監(jiān)們的命運吧?”
“泰……泰陵?如果消息傳了出去,恐怕,恐怕……”這位太監(jiān)聽到要去泰陵取出太宗夫婦的骨血來驗黃家血脈,嚇得牙齒都磕絆了起來,跪伏在地上,不住顫抖。
“朕身為天子,天下何事不可為?”
明帝一下子暴怒起來,抽劍指著黃山,怒道:“怎么?你也想忤逆朕?”
聽著明帝暴怒的聲音,黃山不敢遲鈍,答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馬上去辦?!?p> “去吧,順便派一隊錦衣衛(wèi)如嘉興府查查看,是誰在暗中鼓動亂民,既然他們想亂一亂,我就讓他們亂一亂,到時看是朕手中的劍利還是他們的嘴皮子利索。”
“傳令錦衣衛(wèi),密切監(jiān)視朝臣,特別是這次嘉興之亂中參與的,議論的,鼓動的,朕要興大獄,看看他們是否還在朕的耳朵邊逼逼叨叨,看他們是否還心懷黃明皇室。”
“另外派一隊人去嘉興,只看,看是否有門派修行人參與其中,那些黃明余孽,十有八九躲在一個個門派中,真以為朕拿他們沒辦法了嗎?注意,他們的目的只是看,只要眼睛就行了,不要參與其他任何事?!?p> “是,陛下!”
這位太監(jiān)跪在地上,連連俯首聽命。
而在稍早之前,遠在數(shù)千里外的嘉興府棲桐縣縣外的一處莊園中,三四百人正聚集在莊園大堂中對著一尊漢白玉雕成的神像不斷叩拜,口中還念念有詞:“白蓮圣母,拔生救苦,大慈大悲,施于十方。白蓮圣母,真空萬有,信者升天,疑者墜獄?!?p> 一邊念叨,一邊跪地祈禱,神情專注、狂熱。
而此時,后方一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或許跪在地上久了,竟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昏迷了。
主持法事的是一位白白胖胖的財主模樣的家伙,見此一幕,皺了皺眉,冷聲問道:“周元怎么回事?竟敢在禮敬圣母的時候睡著?抽醒他!”
旁邊的教眾立馬行動了起來,啪啪幾個耳光抽上去,可是此時他已經(jīng)昏迷了,如何醒的來。
那香主頓時大怒,認為周元輕視自己,再加上起事在即,需要拉出個人來殺雞儆猴,因此,他念頭一轉(zhuǎn),斷然道:“周元不敬圣母,大逆不道,當以其血敬神,以贖其罪?!?p> 周圍教眾一聽,精神一振,更加狂熱起來,齊齊鼓噪道:“酬神,酬神,酬神!”
那剛才打周元耳光的家伙頓時將他拎著擺到了供桌之前,在后方的時候他還大大咧咧,但是一旦到了供桌前,他就變得小心翼翼了,唯恐不慎而觸怒了神明。
他小心翼翼地將周元擺在供桌下,然后剝開了他的衣服,將他剝的赤條條的,就這樣躺在供桌下的地面上。
衣服一剝開,這小孩渾身精瘦,但是皮膚但是白皙,看著像一個柔弱書生。
那香主拿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這匕首把上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而刃上則刻著一根根線條,類似符文,互相纏繞,讓這柄匕首顯得華貴而神圣。
接著,他又將供桌上那盞一直燃燒著的長明燈取了下來,對著一直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女孩道:“賽兒,你是本教圣女,這第一刀,要你來割,從眉心開始?!?p> “將他的眉心血、心尖血滴入這長明燈中,以血酬神,贖清他的罪孽,讓他能升入圣母的天宮之中,永享清凈喜樂。”
那叫賽兒的小女孩約莫只有八九歲,比周元還小一點,極為漂亮,臉如圓月,目泛清光,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神袍,清秀絕倫。
她聞言,稍稍怔了一下,接過來白蓮匕首和長明燈,看了一看,接著斷然拒絕道:“不行,六百年前,圣母就傳下神諭,不得再以任何方式進行血祭,這是違背圣母的諭令的,我不能做。”
說完,她將手中的匕首和長明燈重新放回供桌上,直接出去了。
那香主一愣,沒想到這唐賽兒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命令,要知道,她雖然是圣女,從北方而來,但也只是一個光桿司令而已,就連修為也只剛剛開始,有什么資格跟自己叫板?
再說,雖然白蓮圣母六百年前發(fā)布圣諭不再進行血祭,可是這一兩百年來,血祭已經(jīng)重新盛行,而白蓮圣母也會有回應,是虔誠的狂熱信徒與這位神靈溝通的重要渠道,甚至是唯一渠道。
如今她拒絕血祭是什么意思?難道北方總堂決定再度禁絕血祭,收回各地香主的權(quán)力?
這樣想著,他越發(fā)不敢輕舉妄動,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而其他人更不敢動手了,互相看了看,各自散去了。
此時,天上正在上演熒惑守心的天象,就在周元躺在地上的時候,那天象又慢慢消失了,最后只有一束赤紅的光華直射而下,穿過大堂那薄薄的瓦片,射入周元身體中。
而那些教眾都已經(jīng)散開,無人注意到這一幕,附近也沒什么人家,更不會注意到這一幕,只有遠方北溪莊和京城欽天監(jiān)的官員以及一些正在觀星的修士注意到了這神奇的一幕,但卻無人能確定具體位置。
地上躺著的周元自從被這一束光射入身體中后慢慢醒了過來,但卻已經(jīng)是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了。
他睜開了眼睛,卻覺得腦海中一團漿糊,無數(shù)記憶、念頭、情緒在翻滾、涌動、攪和。
他只感到一陣頭痛,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拿起了自己的衣服,依著僅有的本能和記憶,找到了一處低矮的茅屋,鉆了進去,然后關緊了房門,倚靠著房門瑟瑟發(fā)抖。
他此時想暈也暈不過去,這無數(shù)念頭像尖刀一樣在他腦海中互相沖撞,讓他頭痛欲裂,在地上打滾,卻本能地不敢叫出來,只能苦苦忍著。
就這樣硬捱了半個時辰,才有點緩解,他才緩過一口氣來,頭發(fā)都被疼出的冷汗浸濕了,一摞摞地沾到了一起,加上地上的灰塵,雜務,搞得跟個鬼一樣的了。
但是此時的周元或者說異界來客卻來不及關心這些,連忙將腦海中的信息一一整理,過濾,分類,防止剛才的情形再現(xiàn)。
剛才那頭痛欲裂的時刻,有一股力量庇護住了他,在疼痛達到高峰時,將他的神魂隔離開來,讓他不至于因為太過疼痛而神魂崩潰。
如今,他需要趕快整理。
這也是他剛才在受折磨的過程中唯一的到的東西,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歸納自己的記憶、情感、思緒等,就如前世流傳的一種記憶方式:記憶迷宮。
在慢慢整理中,他也搞清楚了自己的狀況: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叫大明的世界,自己是一名白蓮教徒。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就是魂穿了一個古代世界,白蓮教在明清時期是鼎鼎大名的邪教組織,造反專業(yè)戶,自己到了古代明朝很尋常而已。
這個孩子原身就叫周元,父母原本也是一個小農(nóng)民,在江浙地區(qū)種了一點薄田,一年勉強有點余錢,送周元去啟蒙了。
哪知八歲時,父母雙雙染了風寒,一命嗚呼,丟下他一個孩子在世。
原本這種情況,如果族人好一點的,就大家族共同扶養(yǎng)到長大,然后讓他自己謀生路。族人狠心的,就直接丟棄了,讓他自生自滅,而族里霸占了他家的那幾畝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