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恩寫完病例后,坐在位子上發(fā)起了呆,連張馳走到她面前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張馳無奈的看著她,拍了拍她的肩,“你出來,我有事和你說?!?p> 鄭明恩回神,辦公室里人多,她頓了頓,跟著他出去了。
張馳帶著鄭明恩來到一旁的樓梯上,雙手抱胸,靜靜地看著她。
鄭明恩不解的看向他,“你怎么了,有事?”
“你……”張馳有些難言啟齒,想了想,“我聽徐時鎮(zhèn)說,你接管了陽枳那個病例?!?p> 鄭明恩點頭,“嗯,手部骨折,需要時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睆堮Y打斷道,“你是不是因為那件事,所以才會這么關(guān)心陽枳?!?p> 鄭明恩一怔,沉默了一會兒,“也許吧!”
張馳有點著急,“不是你……”
“我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會什么圣母心大發(fā)去干嘛,像陽枳這一類型的病人我是最了解的,我只是想在她住院的這段日子好好照顧一下她,僅此而已?!编嵜鞫黝D了頓,神色黯然,“畢竟,我也是這樣過來的……”
張馳看她神色認真,心里一軟,“真的嗎?”
鄭明恩點頭,“放心吧,我不是這么沖動的人?!?p> “那徐時鎮(zhèn)……”
鄭明恩搖頭,“我沒有和他說過這些事,他應該也不知道,你們不要告訴他就好?!?p> 張馳不理解的看著她,無奈道:“他已經(jīng)感覺到你不對了,遲早要知道的?!?p> 鄭明恩撇他一眼,“那也不是現(xiàn)在!”
“你是怕他……嫌棄你?”張馳眨眨眼睛。
鄭明恩沒好氣道:“滾!”
此話一出,張馳就真的“滾”走了。
見人走遠后,鄭明恩無奈的靠在墻上,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手心里不知不覺中就泌出一陣冷汗。
馬上就要入冬了,一天比一天冷,鄭明恩只覺得忐忑,她那極少人知道的過往,是她一生中最不想回憶起的傷。
她好像,沒那么坦蕩的對徐時鎮(zhèn)說起。也許,真的像張馳說的那樣,她在害怕。
——
余瓊推著車出了病房,她剛剛替病人換了點滴,正要去治療室。
早上,醫(yī)院通道里人不多,余瓊也不怎么注意,低頭間,推車不知碰到了什么,發(fā)出一陣砰砰聲。
聲音不怎么大,余瓊連忙抬頭一看,“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眼前沒人,都是來來往往的患者或者醫(yī)生,余瓊環(huán)顧四周,低頭看到地上坐著一個小女孩,愣愣的不說話。
余瓊連忙走過去扶起,“咦,這不是……陽枳嗎?你沒事吧?”
陽枳低著頭,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喊痛,余瓊扶起她一看,愣住了,眼底閃過一抹震驚和凝重。陽枳的臉上滿是淚痕,白凈的臉上有著幾道紅印,看上去又可憐又嚇人,白色的兒童病號服都是灰塵和腳印,還摻雜著血跡,手臂傷口處的繃帶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手還在微微顫抖,人看上去很害怕。
“你……”想起這幾日鄭明恩給陽枳換藥時的神情和劉子瑜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余瓊凝重道:“陽枳,你怎么了,怎么一身的灰,還有血呢?”
陽枳呆呆的不說話,眼眶紅紅的,害怕的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捂住臉,像是在躲什么。
余瓊有點著急,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傷,想著還是把她送到鄭明恩哪里吧,正要打電話時,手機被人給抽走了。
“誰啊……”余瓊不滿回頭,卻撞上了劉子瑜兇神惡煞的雙眼。
劉子瑜把她的手機丟到推車上,一把拎起陽枳,“把什么電話,我家小孩已經(jīng)好了,不需要看醫(yī)生?!?p> 說完,他拎起地上的陽枳就要走,陽枳聽的劉子瑜的聲音,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管不顧的尖叫撒潑起來,引起路過的人圍觀。
劉子瑜見狀,一巴掌扇了過去,怒喝:“你吵什么吵,煩死了!”看的余瓊是膽戰(zhàn)心驚,害怕極了。
路過的人也被劉子瑜的手段嚇了一跳,但都是看著也不說什么。
陽枳生生受了一巴掌,被扇的頭暈眼花,鼻血瞬間流了下來,臉上的紅印子更深了,哭聲貫徹整個醫(yī)院通道。
劉子瑜一副話都不想講的樣子,拉起陽枳就往外走,也不管別人的目光。
余瓊站在一邊害怕極了,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機,向鄭明恩打電話。
鄭明恩是陽枳的主治醫(yī)師,鄭明恩應該可以管的……
鄭明恩電話嘟嘟響起,她停下腳步,拿過手機一看,是余瓊的電話。
“等等,我接個電話。”鄭明恩舉起手機,對身后的人道。今天是她和徐時鎮(zhèn)分批帶人查房的日子,后面有一群醫(yī)生,她不好走開。
尚驍?shù)热它c頭。
鄭明恩接起電話,心里有點疑惑,這個時間點,余瓊不來找她而是打電話是有什么事?
余瓊的語速很快,又直說重點,鄭明恩聽完后臉色一沉,“他們現(xiàn)在去那個方向了?”
電話那頭:“看樣子,應該是去一樓的交費處了,鄭醫(yī)生他們剛剛走……”
掛完電話,鄭明恩臉色難看,轉(zhuǎn)身對尚驍?shù)溃骸澳阆葞е麄內(nèi)ゲ榉浚矣悬c事,要是不行就去找徐時鎮(zhèn)?!?p> “好的!”尚驍看鄭明恩一臉沉重,連忙點頭,帶著身后一群實習醫(yī)生去往病房區(qū)。
交代完事情,鄭明恩飛快跑向電梯口,陽枳的病房在五樓,交費處在一樓,排隊的人有那么多,應該還是可以找到的。
不知為何,鄭明恩的心一直砰砰直跳,一股不安爬上心頭。
電梯里人進人出,又趕上早上人多,慢的很,才到三樓就停滯不下,鄭明恩著急不已,目光偶然一撇,忽然看到電梯旁邊的洗手間站著一個穿兒童病號服的小女孩,不是陽枳又是誰。
鄭明恩驚喜,趕緊從電梯里鉆了出去,“陽枳!”聲音又急又快。
陽枳聽到聲音,呆呆回頭,眼睛里滿是呆滯無神,臉上滿是血跡,臟亂不堪的染在衣服上。
鄭明恩先是一怔,飛快的走到她面前看見好久,才發(fā)現(xiàn)是鼻血,已經(jīng)干了粘在臉上,看上去臟兮兮的。
“陽枳?”見她懵懵懂懂,鄭明恩低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