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閣樓充滿了惡心的臭氣,隨風飄來,臭氣熏鼻,樓層很窄,老舊的壁燈昏暗,來到閣樓已經夜晚,親戚告訴賀申敏,這就是她母親離世的地方。
蘇夏抱胸腰著身子走上閣樓,因為她早已上去,看著鋪滿塵埃的破舊樓階,搖搖晃晃,蘇夏害怕,害怕木臺階踩壞,畢竟上面死過人,心里發(fā)虛,不過擔心賀申敏還是上去了。
孟小育去買吃的,就在附近的一個小超市。
借助微光,一片狼藉,瓦礫破碎,可想當時看熱鬧的人很多,冷風一來,霉臭的塵埃起舞,心頭一緊,惴惴不安,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樹枝搖擺,蘇夏心口堵悶,竄入鼻的異味讓胃口的液體左右翻滾。
“申敏你在嗎,你在哪里?”蘇夏忍著恐懼加快步伐,后面的陰風徹底打破了自己的防御底線,只不過是冷風發(fā)狂了。
尾音顫顫發(fā)抖,回響在死氣的空中,在這半夜,回音聽起來異樣鬼怪。
稀落的聲響拉緊了蘇夏的耳膜,走上閣樓輕輕推門而入,于是站在門口看了看,里面的空氣充滿了飛塵味,讓人一陣難受,小聲呼喊:“申敏,你在哪里?”果斷捂著口鼻,小碎步走起來。
透過點點光亮,原來閣樓里面更為糟糕,家具散落一地,衣物,玻璃,垃圾雜亂不堪,這是人住的地方?蘇夏疑惑,這是一個怎樣的母親?走向了一間房,小聲問:“賀申敏,你在嗎?”
不小心踩到了玻璃,乒一聲就碎了,蘇夏嚇得雙腳發(fā)軟,嗅嗅鼻子,什么怪味?空氣中頓時飄來異樣的濕氣,透過窗外的暗光,墻上掛了一個相框,老舊相框里是一張合照,仔細看看,眸子的神采跟賀申敏一樣,眉宇間的冷漠,神情的淡然神似,猜想這就是她的母親了。
年輕時真的很美,蘇夏吹吹飛塵,然后放回了原位,沉重走了出來,再看看其他地方。
喊了幾聲沒回應,蘇夏拿出手機晃了晃,有了光亮,的確,屋內骯臟不堪,倒像是被小偷洗竊一空。
這應該是主臥,很多的化妝品,女人的私人用品,不過都灑落一地,床上的被褥破舊,房間布置很簡單,這位母親是怎樣的人?難怪賀申敏一談母親色變。
狂風發(fā)泄,猛然一陣刺鼻的氣味撲來,蘇夏嗆得咳嗽,窗外的風越來越大,蘇夏迎風關閉窗子,生銹的鐵窗冰冷,一縮手,窗子因為風的作用力發(fā)生很大聲的悶響。
蘇夏覺得奇怪,難道賀申敏沒上來嗎?
那股異味又飄來,蘇夏作嘔來到了衛(wèi)生間,門外的聲響若有若無,猜想這是賀申敏翻動東西,畢竟這是母親的住所,應該能找到留戀的物品吧!
先是洗洗手,然后用冷水拍拍臉,多少刺激神經,這閣樓比學校的‘鬼寢室’讓人膽寒心驚,畢竟寢室熟悉,對這里甚是陌生。
鏡子已經臟得看不清晰,蘇夏用水擦了擦,水霧迷漫,看著不完整的臉龐,頓時想起了什么,應該打電話讓孟小育快些來,半刻,門外過于安靜,蘇夏有些餓,提高分貝道:“申敏,我們現(xiàn)在下去吃點東西好嗎?”
過分安靜的屋內只聽到窗外的呼呼風聲,蘇夏看著鏡子的水緩緩淌下來,眼睛一瞪,眉頭一緊,腦子瞬間空白。
手機咣一聲掉下,發(fā)生駭人的悶響!
等鏡子的水流盡,蘇夏瞪大雙目,雙腳不自覺后退,這是……
鏡子里那個陰暗的地方半卷縮著一個怪物,它瘦骨嶙峋,露出的肌膚近似于干裂紅腫,深深凹進去的眼瞳直直盯著自己,眼神無光,那樣的痛苦不堪,那樣的悲痛欲絕,發(fā)紫的唇角似乎蠕動,在訴說什么,她神情惶恐,緊緊捏著破舊有些復古的花裙子,坦露那雙瘦削的小腿,連著腳趾發(fā)青。
面部已經扭曲,倒像是一個生病的怪物,不,是一個人,一個面臨死亡孤獨無助的婦女。
它想要爬出來,想要掙脫鏡子的束縛,發(fā)黑的雙手緩緩的移動,面部微微發(fā)抖,打結的直發(fā)快要遮住了整個臉,蘇夏一驚,貞子?
不要,蘇夏想跑雙腳卻被禁錮,根本使不出力氣。
怪物的胸膛滲出很多血,這樣子驚駭如鬼,或就是鬼!
它緩緩的爬出來了……
“蘇夏!”熟悉的聲音猶如海平面幽幽光亮,讓驚駭?shù)男撵`找到了溫暖,確定是孟大哥,蘇夏跑出衛(wèi)生間埋頭扎進了他的懷里。
“孟大哥,有鬼。”
他輕撫蘇夏的小腦袋,安慰道:“別怕,大哥在呢?”
良久,蘇夏平靜心情,對著他語氣不安,“我剛才……”然后指了指衛(wèi)生間,不敢直視,“里面的鏡子……有怪物,有鬼……”
孟小育發(fā)笑,徑直走了進去,想證明蘇夏的幻覺,“沒什么呀,你看花眼了?!?p> 蘇夏心有余悸,搖頭肯定,“不是的,我親眼看到的?!?p> 孟小育走向普通的鏡子,并沒有異樣,只是比較臟而已,很多水,有些潮濕,猜想這水應該是蘇夏弄上去的,一些印跡,明顯剛剛擦拭過。
他逗笑,“你眼花了吧!哪有鬼?你不就是一個淘氣鬼嗎?”說著就大笑,蘇夏不甘心,掩飾內心的恐慌,再一次走進了衛(wèi)生間,看著鏡子發(fā)呆,有些水漬流動,沒其他的,真的眼花?可畫面那么真實。
等等,那張不尋常的眼眸,很像相片里的……莫非……
“別胡思亂想了?!泵闲∮X得她太累了,走出了衛(wèi)生間,蘇夏緊跟害怕剩下自己一個人。
“真的,那個怪物很像申敏的母親?!弊叱鲂l(wèi)生間那一刻,蘇夏隱約聽到詭異的聲音,像是臨死前的斷氣聲。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蘇夏一驚,像是受傷的小鹿,掏了半天挎包沒找到,這鈴聲分明不是這屋傳出來的,孟小育輕松提醒道:“別找了,是衛(wèi)生間,你手機落在了衛(wèi)生間。”
一想到恐怖的衛(wèi)生間,打死不愿進去拿手機,“你不要手機了嗎?”
蘇夏著急,莫說這鈴聲一直響,孟小育調笑,“我去拿就是我的哦?!?p> 蘇夏催促道:“你快去拿,我不敢去?!彼缓迷氐却?,他出來立馬去搶手機,孟小育仗著身高優(yōu)勢,不愿給。
“孟大哥耍賴!”蘇夏跳起來搶手機,“快給我呀!”
他只不過逗逗蘇夏,“都說了這是我的手機了?!膘`機一動,按下了接聽鍵,“喂喂……”好幾聲沒人回應,他無奈聳聳肩,“沒人說話,還是陌生號?!?p> 總算奪回了手機,最近總接到陌生號碼。
“看到賀申敏了嗎?”蘇夏拿著手機發(fā)愣,這才想到,他遞過來牛奶餅干,“餓了吧!還是填填肚子再說。”蘇夏回神接過,卻沒食欲。
“我本來找她的,結果全閣樓找遍了,沒看到她?!碧K夏甚是擔憂,孟小育拍拍對方肩膀,語氣溫暖道:“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只能乖乖答應,蘇夏走向了門外,在里面待太久會窒息,還是出來透透氣。
內心著急,然后想撥她的電話,可總是信號差。
再次回到了衛(wèi)生間,孟小育打算洗洗手吃餅干,卻不料餅干掉下,他蹲下來卻意外看到門后的垃圾桶,透過一點光線,孟小育俯身聞聞,怪味刺鼻,什么東西?很多的灰燼殘留在外面,有些發(fā)黑,有些發(fā)霉,這是?他好奇看看,用手探了探,倒像是香煙的灰燼。
他翻了翻,又看到桶外很多的針管和細小的管子,散落一地,他喉嚨難受,針管里似乎殘留點點血跡,晃了晃手機屏幕,終于看清了……
“沒錯!我媽就是藥癮子!”身后的賀申敏神出鬼沒,嚇壞了他。
他抑制內心的恐懼,在確認一說:“你的意思是……你媽染上了毒癮?”
她神情冷漠說:“她注定要染上,真的好可笑?!闭f著轉身離開了衛(wèi)生間,這樣陌生的語氣,陌生的背影,他心里發(fā)虛,這是賀申敏嗎?不過還是鎮(zhèn)定,關切問:“申敏,你剛才去了哪里?我們都在找你?!?p> 對方倏然停足,他也原地站住不敢動彈,曼妙的身影在冷夜里舞動,冷風襲來,吹亂了她的衣裙,黑色的長發(fā)飄然起動,活像了半夜出沒的幽靈。
只感覺陰風陣陣,他開始由狐疑轉為驚恐,“你到底怎么了?”
只想弄清事實,“申敏,你到底怎么了?”
“我沒事?!苯K于她開口,她的背影透出一股滲人的寒氣,整個屋內的空氣是不順暢的寒流。
冷光搖曳,伴隨著窗外的風聲,讓氣氛更顯得陰森!
她緩緩轉過身,微微抬眉,唇角一上揚說:“孟小育,你過來吧!”
陰沉的笑聲騰地穿進僵硬的耳朵,一剎那,她眼眶流出鮮血,皮膚蒼白冷冰,然后伸出長指甲的雙手,勾了勾,嘴角卻是嫵媚的訕笑,“孟小育,你過來呀!你不是喜歡我嗎?”
“不,你不是賀申敏!”他嚇得面無血色,直覺冷風灌入胸口,別樣難受,對方依然媚笑,“我是賀申敏呀,你不認識了嗎?”唇瓣流出似乎黑色物質的黏液。
欲想掙脫怪物的威脅,猛然看到了蘇夏擔憂的面孔,還不?;蝿幼约旱母毂?,“孟大哥,你怎么了?”
因為聽到了屋內的聲音,蘇夏扔下牛奶餅干就撞門而入,只見他奇怪看著不遠處,一臉的驚恐。
“孟大哥,我終于打通了電話,她說她在外面走一走,不要讓我們擔心?!辈幌脒^問他奇怪的舉動,這一切是幻覺。
孟小育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信號好了一些,窗外的風越漸停了。
再次回到了衛(wèi)生間,找找那奇怪的垃圾桶,一臉沉思,蘇夏害怕也跟了進去。
“蘇夏,你過來看看?!彼钢埃翱磥砩昝舻哪赣H生前是吸食毒品的,不然也不會這般結局?!辩R子里干皺無血色的臉龐,還有類似于死魚眼的雙目,頓時認同,蘇夏嘀咕。
“你們都知道了?”她帶著豁然的冷笑。
面對他們的驚訝,對方竟然笑道:“她終于走了,其實我很開心!”
他們不解,她又補充道:“我的惡夢終于結束了,你們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鬼怪一般大笑,笑中充滿了深深的怨氣。
他騰地站起來:“真的開心嗎?”
收住笑容,她冷哼,“當然,你們不懂。”
蘇夏也站起來,對視她,“那你父親呢?”
她眼神一驚,語氣執(zhí)拗,“不,我沒父親!”冷冷掃視這房間,“這里有我最討厭的氣味,我一刻都不想呆?!?p> 蘇夏好心勸說:“既然人都走了,就不要恨你母親了。”
“不是我母親,她就是吸毒的女陪酒!”賀申敏的眼角寒光滲人,讓他們后背發(fā)毛,蘇夏怔了怔。
他也勸說:“可她畢竟是你母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本想抱住她給她溫暖,卻不料對方疏離,語氣中的責怪:“不是你,你當然說得那么輕松,母親?有這樣的母親真是我的恥辱!是誰害得我這樣?是誰毀了我一生?是誰生下我?guī)磉@么多痛苦?是誰……到底是誰?”
她情緒激動,然后抽泣,真想用眼淚把二十多年的恥辱一并洗刷掉,可是這些骯臟的代名詞已經貼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洗刷不了。
“她真的走了,沒人在討厭我了,說我是陪酒女的野種了?!笨蘼曀查g轉為了笑聲。
“申敏,不要這樣。”緊緊抱住她,讓她冷靜,賀申敏抽搭許久,嘴里不停念叨,我該怎么辦。
“一切有我在?!泵闲∮p撫對方的后背,一再打消對方的顧慮。
蘇夏也哭了,看著有情人的擁抱,甚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