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逆藥若逆天
蘇誤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他的骨肉碎了，忽而重鑄。
紫金色的石塊，妙用無窮。像磁鐵一樣，吸附著蘇誤身體三千萬片碎片。
石塊有自己的意識，它移動到丹田中央。如定海神針，鎮(zhèn)壓且保護(hù)著蘇誤的道之根本。
“太神奇了?！表n蕓為蘇誤護(hù)道，觀察他的變化。
他痛苦的表情，倏然變得寶相莊嚴(yán)。身體破碎，在涅槃中重生。他又恢復(fù)了盤坐姿勢，身體晶瑩通透，看不見任何雜質(zhì)。
絢麗的紫芒，在蘇誤身上游走。韓蕓非常驚訝，看不出那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蘇誤大約是無礙了。
“脫胎換骨，重塑鴻基……”韓蕓喃喃自語。
玄女的血沒有將他荼毒，反而送了他一場煉谷化精的造化。
風(fēng)卷殘?jiān)?，天色在變遷。
時間隨著澗水流走，和格?；ㄒ黄穑娜贿h(yuǎn)逝。樹蔭下波光粼粼，沒有回頭的浪花，也沒有倒退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紅輪偏轉(zhuǎn)，人影傾斜。在韓蕓昏昏欲睡時，蘇誤睜開了眼。
他靠著神奇的玄勢，抗過了劇毒玄血？韓蕓美眸中閃過一抹奇妙的神采，不可思議，她怔怔地看著蘇誤，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沉默片刻，她問道：“你……感覺怎么樣？”
蘇誤搖了搖頭，沒有立刻與她說話。他在腹中回味，也在思考。玄女之血，沒有對他產(chǎn)生影響。他像個沒事人一樣，非常健康。
那個丹爐里，不止十七種藥。經(jīng)過爐火淬煉，有的珍稀品，已經(jīng)和玄女之血融合。
他迅速坐起，翻看古籍。書上內(nèi)容詳細(xì)，珍品奇藥，皆有記載。
蘇誤向韓蕓道：“極辛劇毒，食用后神經(jīng)腐蝕，奇癢難耐。大概能固本培元，助人境界突破?！?p> 他在書海里仔細(xì)翻找，十行俱下，不放過絲毫的細(xì)節(jié)。
“是云柔仙?！表n蕓找到了蘇誤描述的那種植株，她將書頁攤開，遞給蘇誤。
傳說，云柔仙生在云端，不以凡土栽種。云柔仙浴火不焚，煮水不溶，遇血則化。是不折不扣的仙品。
“食有百毒穿心，以血激發(fā)，與穿心蓮一致?！碧K誤也找到一種隱藥。
兩人都沉浸在古本中，忘記了時間。
崖上山花搖揚(yáng)，對日點(diǎn)頭。草木深綠，陰影晃動。在這樣的瞬間，山峰突然變得很安靜，只剩下紙張的翻閱聲。
“極熱極冷的毒，有淬煉體魄的作用，大概是一種奇效藥。”蘇誤將試藥的感受，很詳細(xì)地告訴韓蕓。
他和韓蕓找了很久，古本翻來覆去，卻并無相關(guān)的記述。
以常理來判斷，單一的草藥，不可能同時具備火相與水相。那么這種冷熱，又是從哪來來的呢？
忽而，蘇誤想到了老不死的手記。有一類奇特的藥，本來劇毒無解。但與其他藥草伴食，以毒攻毒，以藥治藥。就能中和毒性，巧取奧妙。
“冷熱共存……沒有這種藥。”韓蕓愁眉，將古本翻閱數(shù)遍，皆無收獲。她疑惑道：“難道是書本有缺？”
蘇誤道：“老不死的藏書，應(yīng)該都在這了……”
“冷與熱是兩種藥，相輔相成，只能相伴而食?！碧K誤將手記內(nèi)容告訴韓蕓。
突然，韓蕓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她翻開一本古籍，紙張老舊，上面有很多霉斑。封面上標(biāo)有書名——《本草經(jīng)》
見到此書，蘇誤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他大驚道：“這是神農(nóng)氏著寫的經(jīng)文？！”
“噓……”韓蕓纖纖玉手捂著蘇誤的嘴，道：“別聲張。我就是為了這本書，才纏上趙家老不死的?！?p> 張?zhí)巧斤L(fēng)景俊美，山水秀麗。方圓百里內(nèi)，荒無人煙，兩人之間的對話，根本沒人偷聽。如此，韓蕓的動作，稍顯得有些多余。
蘇誤面色驚疑，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么。
神農(nóng)氏，是上古神話中的炎帝！他留下的書本，若是真跡，那還了得？！
只是，蘇誤心系糖糖，沒有余力追究神農(nóng)氏的源淵。
韓蕓翻到書中某頁，上面記載著伴食的概念。
傳說，神農(nóng)嘗百草，一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荼即是后來的茶，而茶亦是一種伴食之藥。
“找到了！”韓蕓驚喜道：“是枯寒草還有......血己芝。”
花了很多時間，才找齊丹藥原水的配方。其中珍品仙品繁多，讓人驚訝。有這么多的奇花異草，而趙家老不死又是從哪里收集來的？
“玄紫、丹賦、須菩提，能確定此三種丹的配藥……”蘇誤無奈地嘆了聲氣，以身試藥，僅排除了一種可能。這效率太低了，他感到很沮喪。
他看著丹爐里的血池。小糖糖漂浮在白蓮旁邊，她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腫脹，身體上出現(xiàn)了細(xì)小的裂痕。
小糖糖五官扭曲，看得出來她很痛苦。
“時間過了多久?！碧K誤向韓蕓問道。
“半日一夜?！?p> 如果將時間拆分，已經(jīng)有三分之一被浪費(fèi)。如此，還是很難判斷藥性。
“你喝了原水。難道嘗不出劑量？”韓蕓問道。
蘇誤搖了搖頭，他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糖糖?！熬退阒懒?，也不知道趙老狗的煉丹方式。想要逆藥，難于逆天……”
時間不由人，總是在走著。蘇誤極力地想要抓住它，讓它慢一些。只是徒勞無功。
“我有一個想法……”蘇誤道：“八卦顛倒，逆轉(zhuǎn)陰陽，對人體有極大傷害。玄女屬陰，往身體灌注陽氣……是摧毀她的根基，這太危險(xiǎn)了?！?p> “危險(xiǎn)只是相對的……”
“若不逆藥，小姑娘會失血而亡。你也看見了，她現(xiàn)在很痛苦?！表n蕓表情哀傷。她知道，無論如何，小姑娘都會受到傷害。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蘇誤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想完成煉丹。”
“你瘋了？”韓蕓不理解他的決定，她怨聲道：“她還活著，你要把她煉了？”
“看上丹賦玄紫的功效了？”韓蕓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蘇誤沒有解釋，他看著張老伯的碑。眼神變得很凌厲。
他走向丹爐，將糖糖從血水中撈起?？梢?，動脈上的傷口逐漸潰爛，不斷地向外滲血。
蘇誤將小糖糖交給韓蕓，道：“幫我封住她的血脈?！毙√翘巧刮?，呼吸幾乎快要停止。
“你要干什么？”
韓蕓大為不解，她記著蘇誤剛才的話。他真的要將玄女活煉成丹？
韓蕓道：“蘇誤，你可想好了。強(qiáng)行封鎖血脈，等于了斷她的性命。即使玄女，也只有三個時辰可活。”她沒有質(zhì)問蘇誤，更沒有過激地憤怒。
因?yàn)?，韓蕓眼睜睜地看著蘇誤以身試毒。他肯為小女孩付出至此，怎么可能戀藥？
蘇誤點(diǎn)了點(diǎn)頭，“封了吧?！?p> “好?！?p> 很久不見，蘇誤覺得韓蕓的變化非常大。她很理性，也許有過很多經(jīng)歷。再也不像學(xué)生時代那樣的蠻纏。
他想與韓蕓閑聊幾句，問聲近來可好，聊一聊帝江之后發(fā)生的事。但是很可惜，眼下時間緊迫，沒有絲毫的余裕。
韓蕓玉指青蔥，在小糖糖的脈上連點(diǎn)，封印了百余大穴。她向糖糖體內(nèi)注入混沌，以此緩解她的痛苦。
糖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只是面色依然慘白。
蘇誤眼神凝重，他向韓蕓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對視一眼。韓蕓所見，是蘇誤臉上復(fù)雜的表情。
突然，他雙手扛爐舉鼎，仰面朝天，渴飲玄女血。爐中十石血，劇毒仙品皆入其腹。他像是在抱壇豪飲，視毒作美酒，笑飲三千斤。
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將煉丹原水喝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