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候起身想要離去,小廝匆匆跑來道,“侯爺、相爺,世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來迎親了,問周姑娘可穿好他送過來的嫁衣了?還叮囑我們千萬不要錯過吉時?!?p> 這是趕鴨子上婚轎?。≈芄~和周勝絕望地對視一眼,還能怎樣,一不做二不休,嫁唄!
周箏喝過湯藥后,對花粉過敏的疹子慢慢地淡下去了,并且臉上又蓋了一層細(xì)粉。
“小姐,你可真美?!惫饒A看著銅鏡中的周箏,愣愣道。
周箏敷衍地抬起眼皮瞧了眼,鏡中女子朱唇飽滿,兩腮緋紅,容顏明艷照人,可就是表情非常難看,暮氣沉沉的。桂圓還想再夸她幾句,她卻聽膩了,托腮看向窗外,不知道李寂聽到她要成親的消息會不會被嚇一跳……
等太子李寂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果然很是震驚,昨日剛哭著追著他馬車跑得女人,轉(zhuǎn)眼就嫁給了別的男人。想起周箏之前對他死纏爛打的種種行為,他的心中閃過一絲古怪又道不清的感覺。
溫云拂看他神色變換,不安地抱了抱他,糯糯地喊了聲,“五郎。”
李寂回神,淡笑一聲,“沒事,本宮只是奇怪,燕北候的嫡子怎么突然就還俗了?!彼抗饴湓谀菑堈埣砩?,有些猶豫。
“五郎若是想去觀禮的話,帶云拂一起去吧。”溫云拂柔美的笑道,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成婚的新娘子是太子爺?shù)呐f情人。
“好。”李寂沉吟半天,最后還是點頭了應(yīng)了。
溫云拂心知這是男人的劣根性,我不要的也不想別人得到。她垂下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眼中那抹濃濃的失望之色。
沒過多久,周箏便假意哭別周父,反正可能還嫁第二次,這次就不走心了。喜婆將她背著出來,再將她送上了花轎。
“走?!惫柬y玉那清朗的聲音響起。
周箏手心里攥著幾顆棗,正漫不經(jīng)心地輕咬著,突然轎子被重重地摔了下來,嚇了她一大跳。
外邊傳來一男人憤怒的聲音,“禿驢,受死吧!”
她暗自擔(dān)心辜韞玉會在今日就掛掉,卻聽他不慌不亂道,“這位壯士,你是不是想劫我未過門的小嬌妻?我身子骨弱,你可別傷害我。人你劫走便是了?!?p> 周箏:……那個,出家人不是以慈悲為懷的嗎?
男人獰笑一聲,“你的命和你的妻子,我都要!”說完,就朝辜韞玉攻去了。
“世子,小心!”
周箏不敢去看血腥的場面,坐在轎內(nèi)緊張地開始抖腿,大約片刻后,卻意外地聽到那男人的慘叫聲。
“世子,你會武功?”
辜韞玉淡淡答,“只不過跟一個會武的和尚學(xué)了一點皮毛,但對付他足夠了?!闭f完,他一腳踩在那人的頭上,聲音帶著些陰冷,“說,誰派你來的?不說,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箏從沒想過這小和尚這么兇,若是她的陰謀有朝一日被他戳穿了,她就完了。
“沒人派我來,我之前就被一和尚拐走了媳婦,心有不甘?!蹦悄腥宋桶偷?。
辜韞玉低頭看他的神色不似作假,淡聲吩咐道,“綁了,回去父親交由處置?!比缓笏叩睫I邊,溫聲問,“你可是受驚了?”
“沒事?!敝芄~磨了磨牙答,然后他們一路順?biāo)斓氐搅搜啾焙蚋?p> 辜韞玉溫?zé)岬氖终茽窟^她的小手,帶著她往里面走,饒是臉皮極厚的周箏,與男子有肌膚相觸的時候,卻也禁不住地臉紅了。她抿唇往下看著自己的腳,突然聽見了一聲,“參見太子?!?p> 周箏恨恨擰眉,李寂這負(fù)心漢竟然也來了?她左手捏住紅蓋頭,很想扯下看一看李寂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最后她還是忍住了。辜韞玉看到她這個小動作,再看了眼笑容和煦的太子,心思微沉,看來他的小嬌妻倒挺念舊的……
按禮制拜完堂之后,周箏便就被送進(jìn)了新房內(nèi)。
桂圓去給她買了陳李記的燒雞,所以才姍姍來遲。一進(jìn)門,瞧見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就有些怯怯的,挪動到了周箏身邊,低聲道,“小姐,我來了?!?p> “不可掀蓋頭!”喜娘制止道。
周箏哪里肯聽這婆子的話,自行揭開了,剛想接過桂圓手中的燒雞,卻正好與進(jìn)入新房里的男人四目相對。
來人正是太子李寂。
喜婆不認(rèn)識他,趕人道,“這是新房,你怎么能胡亂闖入,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李寂不理她,想了兩秒,帶著惱意問她,“周箏,你為什么背叛本宮?”
寧可他負(fù)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fù)他是吧。這般自私這般狂妄,周箏被氣笑了,一抬下巴回:
——“因為他比你俊?!?p> 李寂瞳孔震動,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答案。
此時,高李寂半個頭的英俊本人辜韞玉踏了進(jìn)來,看了看他倆,薄唇輕吐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正命人四處找您呢,真羨慕您有一個如此黏人的妻子。不像我的嬌妻,除了纏人外,還嘴甜如蜜。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自當(dāng)是沒有殿下俊美的?!?p> 他一說溫云拂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二夸周箏體貼懂事,三自謙讓他心里熨帖,真是能言善道的和尚。
李寂抬頭深瞧了他一眼,然后冷哼著甩袖走了出去。
溫云拂找到李寂時,發(fā)現(xiàn)他臉色十分難看。她想拉他的衣角,卻被他躲開了,他眼神冷漠道,“本宮的一言一行不需要向你匯報吧?你無時無刻地想賴在本宮的身邊,真讓我覺得透不過氣來。”說完,就往前走了。
一得到她太子就變了,溫云拂神色凄然。她眼神怨毒地看向燕北候府的新房,既然無法怨恨太子,那就只有恨周箏了。
周箏莫名覺得冷颼颼的,瑟縮了一下。
“你們都下去吧?!惫柬y玉開口道。
周箏想拉住桂圓,桂圓卻紅著小臉掙脫開來,迅速地走了出去,并妥帖地關(guān)好了房門。
“你在害怕?”辜韞玉彎下腰,琉璃般的眼眸直直地望著她。
“沒?!敝芄~臉上漫出一片紅霞來,其實仔細(xì)瞧他的精致臉龐,自己這波好像也不虧。
辜韞玉輕笑了笑,突然伸手溫柔地去給她摘發(fā)釵。
周箏了然,他肯定是覺得這樣不方便,她連忙同他一起快速地拆了珠釵。三千青絲披散在她的身后,昏黃燭火下,她艷色撩人。
“睡吧?!惫柬y玉說。
就在周箏又羞又怯的時候,他徑直走向了柜子,取出了兩床新床褥和一個枕頭,然后就在地上整齊地鋪了起來。
周箏眼中難掩失落,她咬了咬唇,聲線柔婉問,“地上不涼嗎?”
“涼,但我更怕清白不保?!惫柬y玉說完,就滅了燈。
周箏懵懵地坐在黑暗中好一會兒,她是被嫌棄了對嗎?也行,等他被她克死后,下一位夫君還要盛贊她守身如玉呢!她發(fā)脾氣地將榻上的錦被一扯,猛得倒下,睡了。
黑暗之中,辜韞玉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聲,思緒輾轉(zhuǎn)。
【他不會是想入夜偷偷摸上來吧?】
【到底是個呆和尚,不解風(fēng)情。】
【想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辜韞玉他不會好男色吧?】
“安靜點,別亂想,睡吧?!惫柬y玉噎了一下,終于是忍不住開口阻止她胡思亂想。
周箏翻了個白眼,翻了個身很快就入睡了。
她再醒來時,辜韞玉已經(jīng)起身了,地上的被褥都被收拾進(jìn)柜子里了。只見他攤開一素白的帕子,拔開一匕首,正準(zhǔn)備往手掌上刺去。
周箏想轉(zhuǎn)過頭去,卻已經(jīng)來不及,那抹血色映入她眼中,她直直地就往后栽了下去。
“沒事吧,你有暈血癥怎么不早點告訴我?”辜韞玉用勁掐了她的人中,見她睜眼,說。
“沒來得及?!敝芄~委屈巴巴。
辜韞玉豐神雅淡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可真是個嬌嬌?!?p> 丫鬟們在經(jīng)過辜韞玉允許后,走進(jìn)來服侍他二人,辜韞玉什么事都親力親為,不喜讓丫鬟幫忙。而周箏卻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圍著她轉(zhuǎn),好生伺候著她。
【他的皮膚是怎么做到不擦粉就像白玉一般,半點瑕疵都沒有?】
【呦,個子好高啊,吃什么長大的?】
辜韞玉哪怕想裝作沒看見她放肆打量的眼神,卻也不能忽略她那一句接一句的心聲。他目光斜睨了她一眼,“好看嗎?”
“一般?!敝芄~評價道,順便活動了下脖子,一直仰視他,還怪累的。
昨日還夸他長相更勝太子李寂,今日就姿色平平了?他卷起手中佛經(jīng),輕敲了她腦袋一下,“莫打誑語?!?p> “我又不是出家人。”周箏摸著自己頭,恨恨道。
【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那誑語是誰?為什么不打他?】
周箏陷入了沉思,隨即她搖搖頭,以她的文化水平還真是不能往下細(xì)想。
二人入了前廳,燕北侯爺正在等他們。
周箏昨日稍微打聽了一下,原來辜韞玉的娘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纏綿病榻,這辜韞玉是個大孝子,便去了廟里為他娘親拜佛祈福。但他的娘親最后還是故去了,之后他就呆在了佛門至今。問題來了,他為何會答應(yīng)娶她呢?周箏摸了摸自己的臉。
【該不會是長得像他娘吧?】
辜韞玉實在不知道周箏這小腦袋里都想些什么亂起八糟的,他連忙打斷她的思緒,溫聲道,“娘子,敬茶了。”
他的聲音清凌凌的,念起‘娘子’二字更是說不出的好聽。周箏愣了下后,忙給燕北候敬茶。
燕北候接過,抿了一口,然后給了她一個很是豐厚的紅包。
“謝謝爹?!敝芄~很是機(jī)靈,改口也快。
“侯爺,九公主來府上了,說要見世子?!毕氯诉^來稟報道。
辜韞玉瞧了眼周箏毫不在意的模樣,回了兩個字,“不見?!?p> “韞玉哥哥?!本殴骼钊彡貐s也已經(jīng)不顧禮節(jié)地走了過來,嬌聲喚道。
“你不是太子殿下身后的小跟班周箏嗎,怎么突然嫁給了韞玉哥哥?”李柔曦瞪著她,兇巴巴道。
李寂的親妹妹竟也跟他一樣,惹人厭煩。
周箏就故意刺她,對辜韞玉含羞帶怯道,“夫君,昨日可把我累壞了,我現(xiàn)在都腳酸,能不能先回房歇著了?”
李柔曦的臉?biāo)查g通紅,不知是怒得還是羞得。她慍怒地問道,“周箏,你還知不知禮義廉恥?”
“這里是我家,他是我的夫君,你跑入我家找我的夫君,到底是誰不知廉恥、毫不要臉呢?就算你想嫁給我夫君,也是我為大,你做小,管你是公主還是誰,都得看我的臉色,知道嗎?”周箏語速飛快,說得李柔曦一愣一愣的。
“韞玉哥哥。”李柔曦紅了眼眶。
辜韞玉突然將周箏打橫抱起,目光澄澈道,“對不住了,九公主,我們還有事要忙?!?p> 李柔曦捂臉,哭著跑遠(yuǎn)了。
燕北候看得樂了,這小夫妻倆一個比一個會氣人。
二人走回了房,辜韞玉依舊保持原來的作息,背佛經(jīng)、敲木魚,繼續(xù)做個苦行僧。周箏嫌吵,就走去了隔壁,啃燒雞再聽桂圓念話本。
“小姐,我買了好幾本新話本,包您喜歡。”桂圓拿出話本,眼睛亮晶晶道。
周箏姿態(tài)優(yōu)雅地啃著雞腿,含糊不清道,“念來聽聽?!?p> “《禿頭和尚放肆寵》、《姑娘,請再愛小僧一次》、《商女攻略》,這三本您要先聽哪一本?”桂圓問。
周箏嗆了一下,黑著臉道,“念《商女攻略》吧?!?p> 念到快晌午的時候,周箏了解了所有情節(jié),女主本是商賈首富之女,父親遭人陷害,鋃鐺入獄,一個大家族就此敗落。但女主不認(rèn)命,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姿容又絕佳,不甘心就此跌落泥潭。終有一日,有個王孫公子愛上了她,她讓王孫為她父親翻了案,并將失散的哥哥接回去一起過好日子。
“這該不會是溫云拂寫得書吧?”周箏眼眸微瞇,“這里面還有個惡毒女配叫沈玲兒,不僅對王孫死纏爛打,還到處勾引男人,就連和尚她都不放過。最后遭人厭棄,毀了容又無法生育,嘖,真是惡毒呢?!?p> “小姐,要不要查一查?”桂圓神色鄭重道。
周箏擺了擺手,“她既然敢寫出來,肯定是處理得一干二凈,不會讓我們捉到把柄的。我要是去找她理論,反而中了她的套,溫云拂肯定會哭著對太子說我設(shè)計冤枉她的?!?p> 辜韞玉輕叩了叩門,“娘子,用飯了。”
周箏走了出去,坐下來心不在焉地吃菜。
【嘶,溫白蓮居然敢找人寫話本來編排我,我該怎么做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呢?】
“剛看了什么話本,想得這般入神?”辜韞玉伸手夾了快紅燒肉給她,淡聲問道。
“《商女攻略》,一本極其難看的話本?!敝芄~也沒多想,就回答了。
辜韞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何不找個書生寫點有趣的話本,專挑自己愛看的情節(jié)寫便是了?!?p> 周箏頓時得了啟發(fā),對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她囫圇將碗中的飯菜吃完,跟辜韞玉說了一聲,便就匆匆走了出去。
兩位寫話本很出名的書生被請了過來,他們一個擅長寫樂,一個擅長寫悲,雖然風(fēng)格不同,但文筆都很是不錯。
“本世子妃來給你們講一下大概的故事,你們倆想法子給我寫。”周箏抿了口清茶,道,“只要寫得好,話本暢銷,銀子不是問題?!?p> “是?!眱蓚€書生應(yīng)道。
周箏細(xì)想了想,就開始說了,“首先女主沈玲兒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劃重點。她也是貴女,跟王孫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然而一個不要臉的商人之女突然跟王孫好上了,王孫就為了她拋棄舊愛。商人之女云白蓮因搶了貴女的男人洋洋自得,卻不知王孫今日愛她,明日就愛上了旁人。她以為她成為了鳳凰,但實際上她依舊是只上不來臺面的土雞,沒有說土雞不好的意思。把她跟土雞相提并論,委屈土雞了……”
“世子妃,書名你可想好了?”一書生問。
“就叫《貴女攻略》吧?!敝芄~說累了,添茶喝。
《貴女攻略》此書一出,立馬受到了原配夫人們的歡迎,一時間“我看你就是云白蓮”就成了最惡毒的罵人語句。
溫云拂看到這本話本后,整張俏臉都扭曲了。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只是用她對你的手段,對待她,她便就怒不可遏了。她握住了溫云塵的手,痛泣道,“哥哥,我該怎么辦?她欺我是罪臣之女,沒有爹娘撐腰?!?p> 當(dāng)初還是個乞丐,現(xiàn)在是個翩翩公子的溫云塵,面露難色,“周小姐不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人,她肯定是氣你搶走了太子爺。妹妹,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p> “不行,我非要教訓(xùn)她!憑什么她個棄婦還要高高在上?可別忘了我如今是太子妃,她僅僅才是一個世子妃。”溫云拂面露狠色道。
溫云塵嘆氣,問,“你想怎么做?”
“自當(dāng)是讓她跌落谷底,我能讓她被太子拋棄,也自然能讓她被世子爺嫌棄?!睖卦品髀曇糨p柔柔的,唇角露出燦然笑意。
溫云塵退出去,宮女為難地回稟道,“溫公子,這個季節(jié)實在是沒有菱角了,御廚做不出菱角糕來。”
“知道了?!睖卦茐m回,其實他也不知他是貪戀之前那幾口軟糯香甜,還是在后悔什么事。若妹妹早點把他接進(jìn)宮里來,他或許就不會因自卑地拒絕了周箏,那樣周箏和云拂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勢不兩立了。
晌午,周箏才從榻上爬起來,自從回門后,她就過上了這般懶散的生活,巴適。
“小姐,太子妃舉辦了冰嬉會,邀您和世子爺同去?!惫饒A慌亂地跑過來說,雖然周箏已經(jīng)成為了世子妃,但她還是改不了口,更喜歡喊‘小姐’這個稱呼。
“沒安好心,不去?!敝芄~四仰八叉地躺倒。
桂圓皺眉分析道,“可太子妃要小姐您務(wù)必到場,小姐不去的話,就是不給東宮面子。”
周箏倔脾氣涌上來了,“我偏是不去,她能那我如何?想拿我這條小命,就過來跟我火拼,別憋著一肚子壞水想陰招!”
“世子爺?!惫饒A行禮道。
辜韞玉瞧了瞧毫無形象可言的周箏,抿唇笑了笑,“去吧,你莫不是怕了她不成?”頓了頓,他危險地瞇起眼睛,眼角的淚痣也越發(fā)妖異,“還是你怕同太子殿下舊情復(fù)燃,重燃愛火……”
“去!”周箏咬牙道,看來她不招惹是非,是非也會自己找過來。
當(dāng)日,冰嬉會。
周箏身著一襲紅色羅裙,再挽上一月緋色披帛,真乃人間富貴花,再加上她眉眼如畫,姿容艷麗,任沉云墜墜,都也難掩其風(fēng)華。
辜韞玉少見的沒有穿袈裟,著一月白色的錦衣,背脊挺直如松柏一般,只需一瞥,便只會讓人驚嘆世上竟有這般無雙的公子。
周箏看了眼辜韞玉,垂眸暗想。
【要是在辜韞玉死前,他倆要是能整出個孩子來,像他或是像她,那得多好看啊?!?p> 辜韞玉目光幽幽,沉默著和她坐上了馬車。
“我吃塊糕點?!敝芄~說,“你們這里沒有存著的菱角嗎,我很愛吃菱角糕?!?p> 辜韞玉卻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紅豆糕,語氣急促道,“別吃?!北凰蜻^的手掌一下子紅了,周箏眼眶紅了,抿緊了朱唇。
【小氣,摳門,吝嗇鬼!居然為了一塊糕點打我,我再也不想和你說話了!】
辜韞玉取過一塊糕點,然后掰開給她看,里面竟然藏著根銀針!
“誰干得?”周箏懵了。
“自從跟你成婚以來,這便是常有的事了,有時吃出小石子來還算是好的了……”辜韞玉閉了眼,頭靠在馬車壁說。
周箏一陣心虛,她沒想到辜韞玉會這般的多災(zāi)多難,竟然連頓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其實世子爺人也挺不錯,我當(dāng)真要……害了他嗎?】
“世子爺,世子妃,到了。”車夫說。
周箏和辜韞玉一去到冰場中,顏值夫婦頓時就吸引了無數(shù)探究的目光。
“韞玉哥哥,你來了?”沈柔曦笑盈盈道,好像把那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
“九公主,你漾靈嫂嫂也來了,還帶喘氣的呢?!敝芄~皮笑肉不笑地道。
沈柔曦不理會她,繼續(xù)想跟辜韞玉聊下去。
辜韞玉偏開臉,神色顯得有些冷淡,“麻煩九公主等一等,我要和我的嬌妻換鞋履了?!闭f完,他取過冰鞋幫周箏換了起來。
周箏受寵若驚,搶冰鞋忙道,“我可以自己來?!?p> “別動?!惫柬y玉按住她。
沈柔曦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她想起太子妃跟她說得悄悄話,眼眸又忍不住微微瞇了起來。只要周箏不在了,韞玉哥哥就不得不娶續(xù)弦了。
“嫂嫂,我?guī)慊蝗??”沈柔曦盡量扯出一個溫和的笑。
“不要?!敝芄~察覺出了危險,拒絕道。
沈柔曦看向辜韞玉,哀愁又惹人憐道,“韞玉哥哥,我真羨慕嫂嫂能有你這樣的男人陪著,不像我,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去玩冰嬉……”
“是的,我也很羨慕她,有個這么好的男人?!惫柬y玉一說話,就把天給聊死了。
周箏看向冰場之中,發(fā)現(xiàn)有個很耀眼的存在,微瞇了瞇眼道,“我瞧著那宦官宋蓮冰嬉溜得甚好,九公主不如找他一塊玩?”
“一個太監(jiān)罷了,不過父皇給他幾分好臉色罷了?!鄙蛉彡卮蛐牡桌锟床黄鹚紊彛S即目光一轉(zhuǎn),就滑去找宋蓮說話了。
“宋蓮?!鄙蛉彡貑镜?。
宋蓮扭過臉來,沈柔曦看著他半陰半柔的長相,著實驚艷了一把。
“我吩咐你辦件事,辦好了有賞,辦不好我便讓父皇砍了你的頭!”沈柔曦威脅道。
宋蓮面上半點怒色不顯,垂眸恭恭敬敬道,“九公主盡管吩咐便是了。”
“你看向西邊,那里有一處底下被鑿開了,很薄,一踩就掉下去了。你給我想法子引周箏過去。”沈柔曦壓低了聲音說。
宋蓮眸光流轉(zhuǎn),點頭道,“是?!?p> 周箏不怎么回玩冰嬉,所以必須攀附著辜韞玉才能滑幾步。
“世子,世子妃,近來可好?”溫云拂滑到他們身邊,依舊溫柔地笑問。
“好得很,只是太子妃你最近是不是為東宮瑣事煩憂了,年紀(jì)輕輕眼角都生了細(xì)紋了?!敝芄~神情極認(rèn)真道。
溫云拂笑了笑,“許是你看錯了吧,太子待本宮甚……”
周箏頭卻扭向另一邊,不愿意聽她說屁話了。
溫云拂就滑走了,她正生著氣,突然有一個宮女送來一張書信,她打開一瞧,“太子殿下,流云閣一別,讓奴家魂牽夢繞至今。你胸膛的一顆小紅痣,像極了朱砂一般紅艷。奴家不求別的,但求太子殿下別榻上信口開河,忘了給奴家一個名分?!?p> 她的臉頓時扭曲了,“哪來的小妖精?”她立馬換了鞋,匆匆去找太子了。
周箏在遠(yuǎn)處欣賞了這一幕,笑得肚子都痛了,哈哈,你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給她出得高招,可抓準(zhǔn)了溫云拂小心眼的心理,她肯定會找太子吵一頓。
宋蓮滑過來,問,“世子妃,可要一起往西邊滑一滑?”他眼神瞥向身后,暗示滿滿。
周箏突然想起她上馬車之前,扶她的婢女偷偷給她塞了張字條,告訴她要小心太子妃,難道也是宋蓮告訴她的?
沈柔曦目光死死地盯在那邊,手中不安地扭轉(zhuǎn)帕子。
卻見周箏狠狠地給了宋蓮一巴掌,然后還踹了他一腳,將他踹飛一米多遠(yuǎn),嘴里還在罵些什么。
“沒用的奴才!”沈柔曦憤憤道。
周箏也愣了,沒想到宋蓮的演技這般的高超,神仙般的演技啊。
沈柔曦滑著滑著,突然感覺腳下不對,當(dāng)她意識到什么后,她整個人就已經(jīng)往下墜了下去。冰冷的湖水嗆入她的口鼻,讓她瞬間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