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前塵往事
北司圣君咀嚼著玄光元君的話,倏爾眼前一亮,問道:“這徐離陌想必是被罰在人界以道法做功德來將功補過,可是,這么多年來他招過的亡魂恐怕不在少數(shù),我冥府也一直未曾從哪些亡魂身上察覺到與他有所關(guān)聯(lián),為何反而單單在程晴晴身上殘留了術(shù)法之力?”
玄光元君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北司圣君想了想,仍然不解的問:“即便程晴晴的初世便是那九仙山上被罰下界的仙子,但是三百年前她的命格都相安無事,為何單這三百年間出了差錯?而且,先不問她初世仙子的身份、地位,但說她過往的生平事跡、功德善報就足以讓她重投仙胎了,怎么也不至于入畜生道。元君,可是還有什么尚未言明的?”
玄光元君瞇著眼睛,嘴角的笑意沒了,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起來:“一千兩百年前,在九仙山的宴會后,徐離陌被他師父收去了一半的法力罰下了白霞山,成了一方土地上小小的人仙。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的修行,終于迎來了飛升。但是飛升得歷劫,徐離陌運道不濟,歷劫時遇到地動再加上天雷,整個肉身都被轟的外焦里嫩。可是命運使然,在他一息尚存之際,遇到了因地動困在山上道觀里的一個女子,當時女子受了傷正處在昏死的狀態(tài)。
徐離陌的肉身已毀,僅剩的一魂也要散去,危急之際,徐離陌便舍了肉身,將魂魄寄居于那女子體內(nèi)。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女子竟懷了身孕,徐離陌的一魂剛進入女子體內(nèi)便直接被吸到了胎兒身上。胎兒雖然沒有魂但是有魄,而徐離陌尚存的一魄與胎兒的七魄相融合,成了一個全新的生命。
但是徐離陌尚存的魂息里還有著被天雷打中后留下的天雷咒,徐離陌雖然利用胎兒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將咒劫排出了自己的體外,但是卻留在了那個女子的體內(nèi)。瓜熟蒂落之際,全新的徐離陌出生了,但那女子也應(yīng)劫消亡了。”
北司圣君聽著震驚不已,心下不禁懊惱:這樣曲折的經(jīng)過,那女子入冥界后,冥府竟絲毫未曾察覺!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問:“那女子是何時身故的?”
“歿時二十七?!?p> 北司圣君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竟是她不成?”
“沒錯,那女子便是程晴晴的前身。此世程晴晴應(yīng)劫后,機緣巧合之下,徐離陌竟為其招了魂。因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故而程晴晴身上得以殘留了些術(shù)法?!?p> “這......”北司圣君此時犯了難,心里憂慮起來:按理說死于非命的亡魂本該由我這察查司查明緣由為故者討回公道,但是此事已經(jīng)是因果循環(huán)的天命了,非外力可破。這天雷咒何其了得,便是修行千年的高靈遭了天雷咒也得挫骨揚灰不可,更何況早已斷了仙根做了幾輩子凡夫俗子的程晴晴。唉......
北司圣君嘆了口氣,開口問道:“既是如此,元君可有解咒的方法?”
玄光元君想了想,輕聲回道:“這天雷咒也并非不可解?!?p> “哦?這天雷咒可解?”
“解也容易。要么如此輪回過個千八百年的,天雷咒也就一點點耗盡了。要么,‘解鈴還需系鈴人’,既是徐離陌給她的咒,自然也得徐離陌拿回去。”
“徐離陌?不惑并未在觀內(nèi)見到徐離陌,甚至除了那個弟子外,其他一個生人的氣息都沒有。他既是仙身,要找他恐怕也不易。”
“他會自己過來的?!毙庠ǖ恼f。
“嗯?”北司圣君滿臉困惑。
“只要將程晴晴墮入畜生道,徐離陌自會現(xiàn)身,說不定還能趁此解了這咒?!?p> “可,若是他未出現(xiàn),或是這咒解不了呢?”北司圣君忍不住擔心的問。
“那,就只能委屈程晴晴做一回豬馬牛羊了。”
北司圣君苦著臉,在他看來,我這樣的善魂不該承受這樣的苦果。如此一來,他作為察查司的北司圣君,不僅不好向酆都大帝交代,內(nèi)心更無法安樂自如。又想到我所丟失的一魄,心里的憤怒便多了一層,玄光元君走后,北司圣君便叫來了鬼差去通知赤芍,讓他在因果亭多待些日子。
另外一邊,我已經(jīng)被閎鷂提著穿過了明鏡殿,經(jīng)過了賞善司的殿門口,又穿過了一片水簾,那水簾自上而下細細密密的流著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上看不見水簾的源頭,下也不知水簾流向何處。因為聽不到水流的聲音,我一度以為我不僅啞了,還失聰了。直到我們穿過了水簾,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平臺上。說是平臺更像是一處洞穴的入口,因為就在不遠處正有六個洞口對著我,每個洞口上都有一層薄薄的看起來像磨砂玻璃的東西擋著,看不清里面,但站在玻璃前也顯現(xiàn)不出任何影子。
每個洞口邊上都站在兩個陰差,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直裰,頭上戴著橄欖綠的幞頭,腰間系著一塊棕色的腰帶,腰帶上有的別著簿子、有的別著長鞭、有的別著毛筆、還有的別著短刀。從入了冥府到現(xiàn)在,我嚴重懷疑這冥府是靠臉吃飯的,先不說那些個圣君、元君們寶相威嚴、尊容赫赫,就說這些陰官鬼差們的容貌也是眉清目秀、品貌非凡,除了在孽鏡臺前看到的那個牛頭鬼差有些嚇人外,其他的鬼差的相貌倒真叫人挑不出好壞來。
只可惜了,雖然個個都長得這么好看,但是無一例外的全都繃著臉,一臉的嚴肅板正、橫眉冷對的。不過我也是對自己無語了,都這個破樣子了,居然還有心情看美男,啊呸,美男鬼!看來如今我也算得上是真正的色鬼無疑了。
我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一路上一句話、一個表情都沒有的閎鷂此時看了看我,眼神里也并沒有太多情緒,只是眉頭微微蹙著,抿了抿唇,還是沒有說話。
我們來到了一處洞口旁,門口守著的陰差立馬抬頭阻止我們繼續(xù)上前。閎鷂從袖袋內(nèi)掏出北司圣君給他的手諭遞給了陰差,一個陰差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閎鷂身后的我,便示意另一個陰差讓開,兩人便讓開了點位置。
閎鷂轉(zhuǎn)過身來,二話不說抬起并攏的食指和中指在我額頭點著,我的腦海內(nèi)便浮現(xiàn)出了一條路,好像就是這洞口內(nèi)的路。因為我看見一條狹長的隧道,只能走一個人,除了腳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往前走去,一直走到發(fā)光的地方,因為是隧道的出口,過了出口再往前便是一處大殿,穿過大殿,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幕布前,幕布上似乎還在發(fā)著一圈一圈的光。
閎鷂收回手,我的腦海里不僅有了清晰的路線圖,而且精氣也回來了些,一時間似乎連腿腳都沒有那么僵硬了。這個場景莫名的讓我想起了一部我想不起來名字的電影,正當我在努力回想是哪部電影的時候,閎鷂開口了。
實際上閎鷂并沒有開口,但是聲音卻直接傳到了我的腦海里,只聽他說;“你不必惶恐,圣君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一直往前走便是?!?p> 我恍恍惚惚的看著閎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閎鷂已經(jīng)一把將我推入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