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看著這兩個小姑娘竊竊私語,他想聽聽她們到底在說什么,可終究聲音太低,一個字也沒聽到。
“飛煙,月月,別胡鬧了,還是辦正事要緊,咱們趕緊去刁府吧,晚了怕他又把飛霧給賣了。”
突然,陳月月手捂著肚子,彎著腰,喊道:“爹,我,我肚子痛得厲害,爹先去刁府吧,我先緩會?!?p> 里正對這閨女是真的疼愛,見她痛得腰都直不了身,便扶著她,關切道:“你這樣我怎么能走開,我還是先帶你去看大夫吧?!?p> 陳月月擺擺手,又道:“我,我就是想上茅房,肚子才不舒服的,一會我上個茅房,也就沒事了。”
她又推著里正上牛車,急促道:“爹,左右我倆也坐不了牛車,還是你先去,我和煙兒很快就會趕到的?!?p> 里正哪放心留兩個小姑娘在這,他站住腳,“你倆能認得去刁府的路?”
陳月月見他不上車,又使勁地推他,“怎么不認得,以前二哥讀書的地方,再轉(zhuǎn)個彎走幾步,不就是刁府了嗎?我還記得,爹你就放心吧!”
“爹,來的時候娘可囑咐我了,要是不把小霧帶回來,她不讓你上床睡覺?!?p> 藍飛煙也道:“陳伯伯,月月這有我呢,我家小霧就拜托你了?!?p> 里正想著,陳月月也跟著他來過許多次城里找老大和老二,應該認得路,如今天色已不早,再拖下去那就天黑了,所以他只好又對著兩人千囑咐萬囑咐,這才駕著牛車離開。
陳月月終于松了口氣,“這老爹還真難搞?!?p> 藍飛煙邊往衙門里走去,邊說道:“你有這么疼你的爹,就知足吧,你看我那個爹,連個面都見不著。”
說話間,便來到了那面鼓前,藍飛煙皺眉,這玩意怎的沾滿了灰塵,只是此刻也不能嫌棄了。
她擼起袖子,抄起一旁的棍子就使勁地敲了起來。
“嘭,嘭,嘭……”
“咳……”
眨眼間,兩個小姑娘被灰塵嗆得直咳嗽。
隨著鼓聲的響起,從衙門的后面陸陸續(xù)續(xù)走出幾位衙役,他們個個戴著黑色的帽子,身穿黑色衣裳,紅色的腰帶下別著長劍,就如古代片,審案時的出場,幾乎沒有什么兩樣。
藍飛煙人小,這擊鼓棍又重,哪怕是兩只手拿著,也著實累,所以她敲了十來下,便放下了棍子。
“月月,快幫我使勁敲,聲音越大越好?!?p> 月月雖然不明她的用意,可還是照做,掄起木棍就使勁地敲起來。
其中一位衙役來到她們身旁,見是兩個小姑娘擊得鼓,以為她們是鬧著玩的,不免有些生氣。
“我說你這兩個小姑娘是閑著沒事干了吧?跑到這來尋開心,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他說完,伸手向藍飛煙推去。
哪料到,他的手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藍飛煙就放聲大哭起來。
衙役納悶起來,這小姑娘穿得跟個窮鬼似的,卻怎的這么嬌氣,被人說幾句就哭。
“我,我還沒碰你呢,你怎么就哭起來了?”
藍飛煙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我家小弟被人給抓走了,我要找縣老爺為我做主啊!”
這會,陳月月也放聲嚎了起來,“求大老爺做主啊!”
此時,已有好些附近的百姓被鼓聲吸引了過來。
衙役捂住耳朵,他回過頭,見張大人已經(jīng)坐在公案下的木凳上。
“好了,別哭了,張大人已經(jīng)來了,有什么事你們跟大人說去?!?p> 兩人見堂內(nèi)確實坐了個戴著官帽,穿著官服,估摸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藍飛煙與陳月月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還是有些害怕,這可不是演戲,而是真實的事情,一個不小心,便會掉腦袋的,可既然已走到這一步,只能硬著頭皮,抬腿便往里面走去。
雖說兩人都是現(xiàn)代芯,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古代劇里不都經(jīng)常演這一幕的嗎,所以兩人來到衙門內(nèi),對著張啟就跪了下來,邊嚎啕大哭,邊喊:請大老爺為小民女做主??!
張啟坐在凳子上,他輕輕拂去衣擺上之前沾上的灰塵后,這才抬頭看向堂下。
好家伙,今兒到底怎么回事?這一大早就有人來報說抓到殺李彪的兇手了,本以為能給少將軍一個交代,哪知剛剛無為副將來了后,又將他臭罵一頓,現(xiàn)在倒好,又來了兩個黃毛丫頭。
張啟伸手摸向有些疼的額頭,他本想發(fā)火,可看到門口擠了好些的百姓,他又忍住了。
也難怪來這么多人,他都記不清,這衙門的鼓到底有多久沒人敲過了,這好不容易響起來,百姓們當然好奇啊!
張啟捋捋短小的胡子,伸手抓起驚堂木拍了下去,他正色道:“下跪何人?為何來此擊鼓?又所為何事喊冤?”
藍飛煙停止了哭泣,小聲道:“回大人,小民女乃是陳家村人,喚藍飛煙,今天一大早,突然有人闖入我家中,把我小弟藍飛霧給搶走了,還望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女找回小弟??!”
張啟看向陳月月,又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何人?”
陳月月偷偷瞄了張啟一眼,只見他長得清瘦,面容還算和藹,心下倒穩(wěn)了些。
“小民女喚陳月月,只因認了藍飛煙的娘親做干娘,所以也算是藍飛煙的姐姐。”
張啟又問道:“藍飛煙,既然你弟弟被人抓走,為何會讓你一個小姑娘來這,你家大人呢?”
只聽藍飛煙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我沒有爹,我娘一大早就去幫別人家干活賺錢了,家里還有個生病的外祖母,我四下尋找娘親不著,外祖母又怕弟弟有個三長兩短,只好讓我來城里找大人,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門口有的婦人哀嘆,“原來是苦命的人??!”
“她爹死了,就靠一個娘養(yǎng)著一大家子,還真可憐?!?p> “希望張大人為這苦命的人做主啊!”
藍飛煙聽到這些,哭得更厲害了。
張啟聽到這,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起來,這小姑娘怎么不找村里人幫忙,還而浪費一個多時辰來到城里,這有點說不通?。?p> “小姑娘,你別再嚎了,嚎得本官腦殼痛,那你可知道,抓走你弟弟的是什么人?”
藍飛煙用袖子擦去眼淚鼻涕,暗自道:正事終于來了,這哭得我連心肝都疼??!演戲還真不容易。
她怯怯道:“是我舅母的親弟弟張圖,就是他領著刁府的下人,來我家抓走我小弟的。”
門口的百姓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這小姑娘怕是得罪了刁老爺吧?”
“唉,聽說刁老爺最近又要買女娃子,怎么現(xiàn)在連男娃子也要了?”
一聽張圖這個名字,張啟是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他親自去刁府說情,讓張圖去做了刁府的管家的。
怪不得小姑娘要來城里,合著陳家村的人也不敢得罪張圖與刁老爺啊!
張啟突然又猛拍驚堂木。
“拍!”
兩個小姑娘猛得被嚇一大跳,紛紛抬起頭看著他。
張啟道:“那他為何要抓你弟弟???”
“大老爺啊!我又怎么會知道,我,我只聽說我舅母要把我弟賣給刁府。”
張啟眼睛瞅向門口,卻發(fā)現(xiàn),副少將無為,雙手抱胸,正靠在門邊,似笑非笑,一副看熱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