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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生崛

第七章、狼主謀劃

蒼生崛 公孫上奚 3815 2020-10-31 11:20:35

  在野煩大軍后方,也搭著個一人高的將臺,野煩的狼主——囊也谷就在上邊,似乎他對那張草原棕熊的皮很是喜愛;

  此刻是兩軍交戰(zhàn),而紅頂大帳中的這張棕熊皮竟也出現(xiàn)在他的屁股下面。

  與夏軍主帥不同,馬飛虎是站在主將臺上,而囊也谷是坐著的;

  不僅與夏軍主帥不同,囊也谷此次作戰(zhàn)出現(xiàn)的位置和以往打仗也不同;

  以往打仗,做為草原部落的傳統(tǒng)——首領(lǐng)是要站在第一排,沖在第一個;

  而這場在囊也谷嘴里改變命運的一戰(zhàn),他卻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大軍的隊伍后邊,坐得很安穩(wěn)、也很安心。

  就如夏軍大帥能在高臺上看到野煩軍的戰(zhàn)前布置一樣,在囊也谷的指揮臺上,他也能憑肉眼看到遠(yuǎn)處夏軍結(jié)下的車陣;

  看著夏軍扎下的車陣,囊也谷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

  ……

  自從秘密渠道得知,夏朝將舉大軍前來清剿大漠,囊也谷就開始思考這一仗該如何打。

  以往夏軍也經(jīng)常會組織或大或小的軍力主動進(jìn)剿草原,野煩人無非是采取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的戰(zhàn)略;

  畢竟南邊來的軍隊,適應(yīng)不了北方的嚴(yán)寒,天氣一涼他們就會往回跑,草原還是草原人的草原;

  這樣的作戰(zhàn)形式多年來大家都習(xí)慣了。

  但是!

  如果按以往的老經(jīng)驗來,就不是囊也谷了;

  囊也谷——這位草原上百年不世出的雄才英主,幾年的時間就帶著自己的鷹狼部在大草原上打出了局面。

  鷹狼部已經(jīng)是草原上最強(qiáng)大的部落,輕易沒哪個部落敢再招惹,囊也谷和他的鷹狼部算是可以過得很自在了;

  在這廣袤的草原上奉行的是強(qiáng)者為尊。

  可囊也谷不滿足,他有更大的野心;

  他要做王;

  他要做草原大漠的王,

  甚至,

  甚至他想做全天下的王。

  ……

  野心可以有,可實現(xiàn)起來很難。

  大草原內(nèi)部雖然已經(jīng)是萬部來投,可還有那幾個硬骨頭、死腦筋的部落就是抗著不肯來歸;

  而歸順的部落也不見得都是全心全意,他們等著、看著這位新首領(lǐng)如何帶著這支聚合起來的龐大力量走向何方。

  不僅是草原內(nèi)部,囊也谷野心的最大阻力來自外部;

  南邊的夏國——草原人的獵場;

  還有北邊肯斯帝國——貪婪地盯著草原的惡狼。

  按照以往,夏軍來的人少就打,人多就跑;

  這次夏軍據(jù)說有三十萬。

  囊也谷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他確切地知道,三十萬是真沒有,可接近二十萬夏軍來犯一定是有的。

  這是近十年來夏軍發(fā)兵草原兵力最多的一次,上次發(fā)十萬以上軍力還是十年前;

  這絕對算多了,按以往的經(jīng)驗,那就該躲。

  躲!

  不會的,囊也谷知道,這次一躲,他的王霸夢算做到頭了,聚攏起的人心就得散,充其量他和他的鷹狼部再做回一個強(qiáng)勢部落而已。

  不論是南邊還是北邊,這些攔路虎早晚都得打掉。

  不能等著敵人發(fā)慈悲讓自己壯大,敵人也不會發(fā)慈悲;

  這不,

  自己剛剛建個小土城,連夏朝一個縣城的規(guī)模都還不到,這夏家就派了二十萬大軍來拆房子了,不反擊的話,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沒有絲毫猶豫,囊也谷就下了決心,既然夏家先來,那就把北方肯斯帝國放一邊,先在草原上和夏家來個了斷,堅決打一仗,打出個未來來!

  決心好下,可打仗不是光憑決心就能打勝的,何況這是自己不能輸?shù)囊徽?,輸了這仗也就輸了一切。

  ……

  下了決戰(zhàn)心的囊也谷開始謀劃如何作戰(zhàn)的問題;

  那些天,人們見到的不再是那個笑聲爽朗,四處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坐不住的囊也谷;

  囊也谷把自己關(guān)在大帳里,苦苦思索破敵良策;

  苦苦思索,可就是想不出破敵良策。

  或許是上天的眷顧,一件偶然的小事,讓囊也谷的頭腦豁然開朗,靈感頓生。

  草原上習(xí)慣稱部落首領(lǐng)為“頭人”,鷹狼部的部眾稱囊也谷為“大頭人”——囊也谷大頭人;

  后來隨著依附的部落增多,大家給囊也谷上了個尊號“狼主”——囊也谷狼主。

  囊也谷很是喜歡自己的這個新尊號,狼主——多么有氣勢的尊號!

  那天,囊也谷正在大帳里對著沙盤冥思苦想,一個鷹狼部的老部下沒經(jīng)通報就一腳跨進(jìn)大帳;

  習(xí)慣了,

  真的是習(xí)慣了;

  草原部落沒那么多規(guī)矩,部下不經(jīng)通報就往頭人的大帳里進(jìn),抓起頭人的燉肉就吃,這是常有的事。

  進(jìn)來的部將前腳剛邁進(jìn)大帳,大嗓門就嚷開了:

  “大頭人,干哈呢,怎么也……”

  沒等“也”字后邊的話出口,部將就覺得渾身一顫;

  只見囊也谷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用陰森的目光狠狠地盯著他,部將楞了片刻,連忙低聲道:

  “報……報狼主,咱……咱錯了;習(xí)慣了,狼主莫怪。”

  說著把已經(jīng)邁進(jìn)大帳的前腳又哆哆嗦嗦地收了回去。

  等部將退出,囊也谷又把目光盯向沙盤,嘴里道:

  “哼,習(xí)慣,哪來那么多習(xí)……”

  突然,他象是感悟到什么,

  是的,

  習(xí)慣,

  習(xí)慣是什么!

  哈哈,

  習(xí)慣!

  夏軍接近二十萬,這說明什么,說明夏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如果知道自己這邊現(xiàn)在也能動員起十多萬精銳騎兵,夏家就不會只是派出二十萬軍力,還是以步兵為主,來草原這種適合騎兵作戰(zhàn)的地方;

  這說明什么,

  說明習(xí)慣。

  夏家和自己作戰(zhàn),很有些“習(xí)慣”;

  對,

  就打他夏家的習(xí)慣,只要盯著夏家的習(xí)慣打,打得他不習(xí)慣,這仗基本就勝了!

  于是一套完整的作戰(zhàn)計劃在囊也谷腦子里形成。

  于是,接下來諸將領(lǐng)們什么主動前出到鎮(zhèn)邊府阻擊、星落谷打伏擊、遷移狼堡等等的五花八門的主意都被他否決了;

  等知道夏軍分三路出發(fā),他安排左路堵截、右路挖溝,打亂三路大軍的行軍節(jié)奏;

  而對兵馬最多的中路,連條狗都沒派,就這么輕輕松松地放他們出了星落谷、進(jìn)了大草原。

  他不怕夏軍進(jìn)草原,他怕夏軍不進(jìn)草原,不進(jìn)草原就沒辦法把這場仗打成徹底的殲滅戰(zhàn)。

  多年和夏軍作戰(zhàn),他知道一支十萬夏軍的行軍速度;

  他把交戰(zhàn)時間設(shè)定在正午;

  他知道,那個時候夏軍一定是人困馬乏了,那個時候作戰(zhàn),夏軍只剩一半的力氣了。

  ……

  他提前派出小股騎兵前去騷擾夏軍,目的就是為了給夏軍“報信”,

  是的,

  告訴夏軍,我們野煩大軍來了。

  為了達(dá)到這個目的,他還讓自己的十一萬騎兵緩緩而行,慢慢朝夏軍壓上去,是慢慢地壓上去,不是急速壓上去。

  因為他有個不可告人地目的:

  他要讓夏軍知道自己的大軍開來了,好讓夏軍結(jié)車陣。

  慢慢壓上去,不僅是提醒夏軍結(jié)車陣,而且還要給出夏軍從容結(jié)車陣的時間。

  夏軍車陣在以往給草原騎兵帶來過很多,很大的麻煩;

  騎兵沖擊的時候,被躲在車陣后邊的夏家步兵弓箭齊射,吃過不小的虧,而且那些大車橫在那里,如堵墻般,阻住騎兵的沖擊,好煩,真的好煩人。

  夏家車陣真的是他們對付草原騎兵的法寶!

  可今天,囊也谷這么做,他就是怕夏軍不結(jié)車陣,或者車陣結(jié)的不牢靠,因為他有了對付車陣的辦法,他有辦法把夏家這個法寶變成自己獲勝的法寶、夏軍的災(zāi)難。

  ……

  在將臺上的囊也谷親眼看著夏軍集結(jié)、布陣;

  不久,一道寬大的車墻就把夏軍“保護(hù)”了起來。

  囊也谷很開心,終于按照計劃,他看那布成圓弧型的車陣,好似看到了一根粗大的絞索正套在了夏家大軍的脖子上,只等著他去拉緊這根絞索,絞殺那支看似“龐然大物”般地夏家大軍。

  囊也谷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不由得想起昨晚在紅頂大帳發(fā)生的一幕。

  ……

  昨晚排兵布陣,囊也谷不僅安排好了各路領(lǐng)軍將領(lǐng),而且還少有的仔細(xì)給將領(lǐng)們講解哪步怎么打、誰在誰后邊該怎么沖;

  比如布置兩支側(cè)翼攻擊騎兵部隊時,就反復(fù)交代,一定要拉開橫隊,從左右兩翼往夏軍大營背后包抄,別全都一股勁往大營里沖,千萬別只顧著沖,要包抄;

  比如在哪里按下幾百人馬,堵截夏軍各路軍之間的通訊兵;

  ……等等。

  以往囊也谷打仗,最多就是一句:

  那誰誰誰,你往左沖;

  誰誰,你往右沖。

  完事,然后他帶著主力揮著他的砍山大刀,直接帶著人馬就沖上去了。

  這次不同,領(lǐng)到將令的手下們都被囊也谷叮囑一番,將領(lǐng)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狼主這次安排作戰(zhàn),道道真多。

  這可不是眾將領(lǐng)習(xí)慣的方式。

  囊也谷這仗打得就是“不習(xí)慣”;

  自己人不習(xí)慣,夏軍更不習(xí)慣!

  等全部軍事部署安排完,囊也谷把馬鞭狠狠在沙盤梆壁上抽了幾下,看著亢奮地手下道:

  “這一仗,只許勝,不許敗,也不可能敗;反正事兒咱都說完了,你們大伙看著辦;勝了要啥有啥,敗了……,敗了咱們大伙都特么得鉆到地里做耗子;

  記住,你們,也告訴你們的兒郎,這一仗不是打仗,是玩命;明白嗎,得拼命!”

  “明白了!”

  大帳里的野煩高級將領(lǐng)齊聲高喊。

  ……

  “爸……爸……爸……”

  說話的是囊也谷的大兒子——代也術(shù),一個二十來歲,長的象車軸般的大漢;此子天生說話結(jié)巴,只見他漲紅著臉,脖子憋的老粗,使勁往出擠著想說的話。

  囊也谷看著自己這個說話費勁的兒子,沉聲道:

  “急什么,慢慢說。”

  代也術(shù)“爸、爸”了幾聲還是沒說出來,一轉(zhuǎn)身給了身邊同樣年輕,也同樣健壯的小伙子一拳,使勁道:

  “你說……”

  挨了一拳的年輕將領(lǐng)是囊也谷的二兒子——艾赤,艾赤比大哥的口條利索多了,他接過大哥的話道:

  “爸,大哥的意思,兒子們都大了,算著俺們這輩的哥們幾個哪個不是萬人敵,明天帶著沖鋒的事兒你就別上了,除了老三,你說俺們誰不能替你打頭陣;你和叔叔大爺們往后靠靠,讓俺們小哥們來?!?p>  同樣在將領(lǐng)群里的三兒子——焦華忍,確實比他兩個哥哥看上去要瘦弱得多,關(guān)鍵是長得皮膚還白,你說草原上天天打打殺殺的,你長那么白干嘛,給誰看?。?p>  聽二哥慷慨請纓時,還不忘“踩”自己一腳,他只是夸張地撇撇嘴,心道:

  “咱才不爭,沖鋒砍人這活確實比不了你們倆?!?p>  囊也谷只是微微用眼光虛瞄了眼三兒子焦華忍,就大笑著開口道:

  “哈哈,怎么樣啊,老哥兒們們,孩子們這是長大了,要向老狼挑事啊?!?p>  一個與囊也谷年紀(jì)相仿的大漢朝身邊的代也術(shù)肩頭錘了一拳道:

  “怎么著大阿哥,長膘了啊,看不起叔叔們了;要不和叔去外邊試吧試吧!”

  “……走!”

  代也術(shù)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冒出個“走”字,說著就真要往外走,那架勢還真想和這個叔叔較量一番。

  見大阿哥一臉的正式,囊也谷和大伙一起哈哈大笑,笑了一陣,他慢慢收起笑容道:

  “好~好~好!真都大了,也長成了;這一仗本來是我們這些做老輩給你們打的,既然你們有志氣,那這一仗就你們打前鋒,你們自己去殺、去拼,給你們自己拼出個未來吧?!?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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