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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英雄起南洋

第三十章 葉宣之病

明末英雄起南洋 金豐文 4079 2020-11-17 11:59:39

  李丹將奎寧先收拾起來,全身收拾一下,他今天還有重要之事,那就是和眾位華商會談巴城經(jīng)營之事。

  他并沒有將今日之事看做簡單之事,雖說他用武力搶奪了巴城,某種程度就是他的巴城,可是他也做不到為所欲為。

  以前荷蘭人在此,巴城的建設(shè)與經(jīng)營都需要華商的大力配合與支持。

  今日換作他來掌控巴城,巴城的建設(shè)與經(jīng)營同樣也需要華商的支持。

  既然是他和華商共同經(jīng)營這巴城,勢必有相互配合,肯定也會有相互爭奪。

  以前荷蘭人靠武力占據(jù)巴城,一般華商難生覬覦之心。

  可是他作為一個華商,其他華商生覬覦之心,恐怕就比較容易。

  華人之心中,彼此相互服氣,其實是很難的,見到他人之威勢,油然生出:“彼可取而代之也”者雄心者多不勝數(shù)。

  再加上李丹本身來南洋時日尚短,本地沒有什么根基,自己又很年輕,更是會讓有些人蠢蠢欲動。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華商將來一定會跟自己來爭巴城的主導(dǎo)權(quán)。雖然李丹拿下巴城,可是李丹自己本身也沒打算長留于此,這里華商多達千家以上,若是李丹不在,他們生出覬覦之心也是自然之事。

  試想一下,控制巴城本身會帶來多大的利益?

  那些野心勃勃的商家豈不會動心?

  所以說,對于李丹而言,他對于巴城就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并沒有長留巴城或者南洋的打算;另一方面他又想將巴城建設(shè)成為自己在南洋一個長久的基地,希望在地的華商至少能夠按照他規(guī)劃的路線來做——其實他不在乎被華商奪取,他擔(dān)心的是華商奪取之后,最后還是會西洋人控制。

  在這南洋之地,就是中土文明與西洋文明的沖突的激烈地帶。

  中土文明的習(xí)慣還是骨子里那種以德服人式的自我克制,而西洋人一旦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掠取。

  最后的結(jié)果,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李丹決不能讓巴城落到華商手里,哪怕是他不在巴城,他也要巴城對于洋人采取永遠的戒備狀態(tài)。

  思來想去,李丹確定了兩大原則:

  第一,他在巴城期間,要盡快建設(shè)巴城,完備巴城,將更多的華商團結(jié)在他的旗幟之下。

  第二,挑選一批頭腦靈活的的年輕人,按照李丹的意愿影響他們的思維,讓他們成為自己意愿做事,從而長久來改變巴城。

  李丹在忙碌的準(zhǔn)備,從草鋪到總督府的大路上,一個個衣著華麗的華商坐在馬車之上也急急朝原總督府趕來。

  先是突襲總督府,緊接著沒過幾天,李丹就一舉占領(lǐng)巴城,震驚了所有華商。

  甚至有人說,如果不是李丹打這一下,以后這巴城,甚至整個爪哇島早晚會被荷蘭人搶去。

  現(xiàn)在呢,這個巴城卻成為了華人之城。

  李丹的行動給大家?guī)淼恼鸷澈喼庇醚哉Z難以形容,對于大多數(shù)華商來講,感覺今天的天都不一樣了,路上彼此談話的聲音都大了許多。

  但是這些人中,也有人發(fā)出不同的聲音。

  跟蘇鳴崗?fù)械娜A商中,楊官就開口言道:

  “諸位,巴城的華商,九成以上都是我閩南商人。李丹作為一個晉商,說到底跟我們這些閩南商人不是一路的。

  依我看,其實他跟晉商也是不同的。晉商作為大明頭等商幫,一直執(zhí)大明商業(yè)之牛耳,一向是吾等敬仰之楷模,張口閉口都是講究一個“以義制利”,凡事講究義字當(dāng)先。

  李丹之所作所為,現(xiàn)在看來,跟義字當(dāng)先的晉商相差甚遠吧?

  他從小長在塞外,跟西夷之人長在一起,是不是沾染了西夷之人的習(xí)氣呢?”

  大明之官方,稱后金之地為東虜,稱蒙古之地為西夷,骨子里將這些地方視作野蠻之地,而自己則是高高在上的文明之人。

  楊官這話,簡直是說,李丹是野蠻之人,指責(zé)的意味不可謂不重。

  聽到這話之人,心中一驚,可是卻沒什么人應(yīng)和。

  不過有心之人,也難免不會多想,這個楊官平日里不聲不哈,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恐怕不簡單啊。

  大多華商并未見過李丹,對于李丹都是那種對于強人的態(tài)度,敬畏大于親切,雖說李丹拿下巴城,他們也算是與有榮焉,可是真說要來見李丹,心中也不免七上八下。

  車馬奔騰,一路東行,很快就到了總督府前的廣場上。

  并不是所有華商都被邀請,能被邀請的也就100人上下,都算是在巴城有頭有臉,在某一行業(yè)內(nèi)彼此說的過去之人。

  即使頭面人物,此刻被人帶領(lǐng)著進了總督府一樓的會議室大廳。

  李丹并沒有像人想的那樣最后才出場,他是一早就坐在大廳前方正中,手里拿著鵝毛筆,在宣紙上寫著今日他準(zhǔn)備的會議要點。

  總是要有個章程,他提早來這里,也是希望盡快跟大家熟識。

  大多數(shù)華商并不認(rèn)識李丹,他們走進大廳的時候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低聲言道:“那個李公子就是坐在前面大桌子那里寫什么的那位?!?p>  “哦?他就是帶人打下巴城的李公子?”

  “他這么早就來了嗎?”

  “他從小長在塞外,習(xí)性跟我們不同,恐怕那蒙古人就是這樣……他并不會最后才到?!?p>  “你看他寫字沒有,他沒有用毛筆,而是用洋人的那種鵝毛筆,真是跟我們不一樣啊?!?p>  “這倒是沒想到,不過看他的個頭真是威武,怪不得他如此能打……”

  眾人都是小聲議論,而且都是用閩南語,李丹也聽不懂,跟在人群中的蘇鳴崗笑著聽著。今天這會議,他并不想顯露太多,只是跟著眾人隨意點點頭,偶爾看一眼旁邊走的楊官。

  楊官上前主動去跟李丹打個招呼,示意他已經(jīng)到來。李丹這才抬頭看一眼,發(fā)現(xiàn)會議室內(nèi)人快坐滿了。

  他笑了笑道:“你們先找座位坐好,咱們今天好好敘談一番……等人到齊了,這會議就開始?!?p>  其實此時人到了有八成,看樣子用不了幾分鐘屋內(nèi)就能坐滿。

  這時,廳內(nèi)也正熱鬧,正在彼此寒暄,打著招呼,李丹也跟他認(rèn)識的幾個華商比如楊官、蘇鳴崗、林六哥幾個或是說話,或是招手,或是點點頭,示意看到了他們的到來。

  “李公子真是威武,帶著手下家仆家丁就能將這巴城打下,實在是可喜可賀?!睏罟傩χзR道,

  “老實說,我們實在是不敢想,李公子竟有如此之威。你可知道,一路過來,所有的華商談起你,都是交口稱贊,說我們?nèi)A人之中,永遠不缺英雄,哪怕在南洋之地,依舊有李公子這樣的豪杰。以后我們在南洋做生意,就再也不怕別人欺負我們?!?p>  李丹印象中楊官平日里話極少,記得上次在他竹樓的客廳里,一直是他跟蘇鳴崗敘談,楊官自始至終說話不超過三句。

  今日楊官有點反常,反常即是妖!

  楊官說的依舊大聲,整個廳內(nèi)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李丹笑著看著他說下去,且看他還要說些什么。

  “哎,說來可惜?!睏罟倥d奮之后,長嘆一聲,十分惋惜的腔調(diào)接著說道,

  “要是葉宣葉掌柜親眼看到這一幕不知該多高興,可惜他現(xiàn)在恐怕看不到了。他是您的掌柜,也是我們閩南之人,要是他就在這里,看到這么多閩南商人和李公子聚集一堂,共商巴城來日之盛事,不知該多高興啊。可惜啊,他的病啊,實在是太重了,現(xiàn)在竟連下床都不能下床了。”

  他這話說完,滿堂的竊竊私語。

  “怎么?李公子手下還有我們閩南人嗎?”

  “就是他做白砂糖的掌柜,專門請的我們閩南人?!?p>  “聽說他得了重病,恐怕……恐怕以后不好說啊?!?p>  “什么病這么重?難道李公子還怕花錢嗎?”

  他這話說完,坐在前面的一個白胡子老人家站起來拱手說道:“李公子,老夫叫辛樹,乃是巴城藥鋪閩光堂的東家,為人行醫(yī)超過三十年。近來得林肅管家青眼有加,讓老夫常去給葉宣治病。不過,老夫有愧啊,不能治愈葉掌柜之病。他所得之病,乃是瘧疾,我之藥方,有效的不多,實在是有愧啊……”

  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葉宣得的是瘧疾。

  辛樹當(dāng)然不是尋常郎中,可謂巴城華人第一名醫(yī),要不然他也不會被請到會場,還被安排坐在第一排。

  李丹的安排,坐在第一排的未必是最有錢的,但一定要能成為德高望重之人。

  辛樹說他沒辦法,看來也葉宣一定是時日不多了。

  頓時,滿堂的惋惜之聲此起彼伏,也為李丹這里有個閩南的掌柜感覺有些遺憾。

  哪怕只是李丹的一個掌柜,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那可是比一個在坐的大商家還要厲害許多的。

  誰能想到,他的命運竟如此不幸,竟然在這個時候得了瘧疾。

  這時,站在李丹旁邊的楊官接著說道:

  “李公子,我近日為了白砂糖生意常去大院,也知道李公子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事務(wù)繁多,連見上李公子一面都是不易。可是,李公子雖忙,對于葉宣,恐怕有些照顧不周吧。我聽人說,葉宣自從病后,李公子雖派人專門照顧,也讓人幫他尋醫(yī)問藥,多方醫(yī)治??墒?,葉宣得病的時日,我聽說李公子還沒有親自去探望過。

  我聽說晉商一向講究義字當(dāng)頭,視掌柜為伙伴。但是,葉宣之病,越發(fā)深重,李公子最近還是須在百忙之中抽時間探望一次。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別人看來恐怕李公子不夠義氣啊。當(dāng)然,那些人不知道李公子最近有多忙,誤會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為了免除大家的誤會當(dāng)然最好,還是李公子抽空去探視一番為好?!?p>  葉宣之事,李丹基本交給了林肅,錢財上的花銷,還是各方請名醫(yī)醫(yī)治,李丹也都交代過,不可吝惜錢財,尤其現(xiàn)在他壓根不差錢。

  但是李丹也真的沒有探視過葉宣,也有最近實在太忙的原因。

  不過作為東家,李丹的所作所為,按說也是說的過去的。

  楊官這話實在有些牽強,尤其是將葉宣說成給李丹做掌柜,眼下病重,李丹連探望都不肯去,這個指責(zé)不可謂不重。

  尤其他以義氣相責(zé),李丹這個晉商就難以避免的被說不夠義氣,尤其葉宣還是閩南之人,一旦葉宣有個三長兩短,李丹對閩南之人不夠義氣可是坐的死死的。

  而現(xiàn)在來說,瘧疾近乎于絕癥,想要治愈基本都是看運氣,葉宣已經(jīng)病了好多天,依舊不見好轉(zhuǎn),看來他是基本無望治愈了。

  也就是說,楊官指責(zé)李丹不夠義氣,李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官這話出口,會議室內(nèi)皆是大驚失色,眾人也沒想到楊官這個平時不愛說話之人,今天是怎么了,話這么多。若是真惹惱了李丹,恐怕后果他是承受不起的。蘇鳴崗心中想著,下面該怎么說話,不能讓李丹當(dāng)場發(fā)作。他可是見過李丹直接拿著馬刀呵斥他,心中則是越想越驚。

  隨后,只見李丹先是一愣,隨即淡淡的地說道:“是我最近太忙了,原來他得的是瘧疾。瘧疾又非不治之癥,開服藥讓他治好才是正理。”

  蘇鳴崗正要上前說兩句,只見李丹沖著林肅一揮手,緊接著就匆匆朝門口走去。

  林肅聽了楊官之話,實在有些氣憤,就要發(fā)作,見李丹一揮手,心中雖不明白何意,還是老老實實跟了過去。

  蘇鳴崗等商人也一起朝門口看來,只聽李丹腳步放緩跟走過來的林肅嘆口氣道:“葉宣是瘧疾之病,你該早跟我說的。好在他現(xiàn)在還沒出大事,你跟我過來,我開一副藥,你立即騎快馬回去,讓葉宣服用?!?p>  他的話整個會議室聽的清清楚楚,整個會議室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彼此之間面面相覷,似乎在確認(rèn)著剛才聽到的話語,確定他們沒有聽錯。

  “好在我剛好知道怎么治瘧疾。”李丹又嘆口氣,帶著僥幸的意味說道。

  雖是僥幸,卻帶著十分的自信!

  楊官、辛樹,當(dāng)場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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