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七八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很快管紅蓮將要面臨分娩了,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卻是極少走動,她度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季,而且農(nóng)村的春天冰雪消融,也是寒風刺骨,到現(xiàn)在天氣才漸漸地回暖了過來。
她的日子過的是算舒服的,因為是第一胎,家里頭盡全力地在滿足著她的各類要求,即使平時暴躁的陸馬發(fā)這時候也變得平靜了許多,他知道很快他就要成為父親了,他想到了將會擁有自己的孩子,有時也會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著自己的媳婦。
再加上陸本忠和陳春蘭背地里也是經(jīng)常送一些好東西給她吃,雞湯,鴨湯,當歸黨生,田七之類的,反正對于好的大補東西,他們都會給這個兒媳婦端送來一份。
盡管他們平時對這個大兒子和兒媳婦并不喜愛,可是他們一想到即將出生的孫子,他們就不會再去計較著那些隨風往事。
陳春蘭極為地信奉神佛之事,她甚至還會去求神拜佛,祈禱著自己的兒媳婦能夠生下一個男孩。
當然生一個男孩可不是她一個人心里所想,陸本忠,陸馬發(fā)都希望是一個男孩。
最希望的莫過于管紅蓮了,重男輕女的思維從未有過改變,尤其她的丈夫陸馬發(fā),本來脾氣就暴躁,和他在一塊生活之后,她內(nèi)心也是懼怕著這個丈夫,她想最好是生個兒子,這樣的話他也不至于像平時一樣對待她。
到了分娩那一天,管紅蓮被送到了鎮(zhèn)上,她疼得死去活來,由于她平時缺乏鍛煉,而且是首胎,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順利的生產(chǎn)下來,急得外面的陸本忠和陸馬發(fā)都團團轉(zhuǎn)。
最終無奈只好改變方案,趕緊做剖腹產(chǎn)手術(shù),當時在胡洋鎮(zhèn)里頭,醫(yī)療技術(shù)并不是那么先進,那里一共只有著十來位醫(yī)生,其實動手術(shù)是極為稀少的,一般都要送到縣城里頭才能做的了這個手術(shù)。
他們找陸馬發(fā)商談了一番,最終也只好答應(yīng)了下來,畢竟人命關(guān)天的事耽誤不得,即使鎮(zhèn)里頭落后一些,但是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手術(shù)雖然生疏,但是整體還算是順利的,只是管紅蓮吃了不少苦頭,因為麻醉并不是那么徹底,有時候她疼的死去活來,也只能強行忍了下來。
但之前生兒子的事情,最后卻偏偏事與愿違,她最終誕下了一個女兒,陸馬發(fā)見護士從里頭出來,就焦急地詢問:是個男孩還是女孩,護士說是一個女孩的時候,他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心想:怎么生了一個賠錢貨。
陸馬發(fā)雖然心里高興,陸本忠和陳春蘭卻樂了起來,他們現(xiàn)在當上了祖父祖母,盡管他們也有著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是第一個孫兒總是會令他們有另一番的喜悅的心情。
管紅蓮因為動了手術(shù)不得不在醫(yī)院待上好一段時間,更是加上之前的手術(shù)費等等。產(chǎn)生了一筆龐大的費用,之后仔細計算起來,饒是陸本忠也有一股承重的壓力。
就在去年的時候就幫著自己大兒子建了一棟房子,現(xiàn)在都還欠著好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錢,他已經(jīng)極為地省吃儉用了,他想著明年準把所有的債務(wù)都要還清,誠實厚道的他并不愿意欠著別人。
自己的大兒子陸馬發(fā)更是身無分文,他在家又不經(jīng)常勞作,好多次都是直接跑陸本忠這邊來索要錢財度日,這樣一來,這一切還是得落到陸本忠的頭上。
他只得在硬著頭皮去求村里頭的書記之類的,相對于比較富裕的人,懇求他們再幫他一把,醫(yī)院的醫(yī)療費他可不能欠著,他的為人處事方面,深得村里人的一致認可,大家也很愿意幫助他,陸本忠這才勉強湊夠了這么一筆錢。
這使得這個貧困的家庭更加困難了起來。
懂事的陸馬林后來也知曉了這個事情,看著已經(jīng)年過四旬的父親每天沒日沒夜地在田間操勞著,為了能夠多攢上那么幾塊錢,他也心里頭暗暗著急。
最終他做出了決定,他開始放棄了學業(yè),他也要開始為這個家承擔起一部分責任來。
當他把這個話告訴他的父親陸本忠的時候,陸本忠只是將他罵了一頓,并不同意他的意見。
沒想到執(zhí)拗的陸馬林私下在學校里頭退了學,他一頭跑回到了家里,便跟著父親扛著鋤頭下田勞作。
陸本忠本想訓他一頓,但是又轉(zhuǎn)念一想,先留他在身邊干上幾天,等他累壞了吃了苦頭,自然就會回去念書了。
但是他低估了陸馬林的決心,他的干勁并沒有被消磨殆盡,每一鋤頭都揮舞地那么賣力,將那菜畦土一塊塊翻了過來,陸本忠看著他這個樣子,倒是有點欣賞的樣子,覺得年輕人干活就該雷厲風行地,他似乎看到了他年輕的影子。
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陸馬林才知道了苦頭,他那一雙手都磨起了泡,甚至有一些都已經(jīng)被磨爛了,只有他在觸碰到熱水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那一陣陣的疼痛。
一直都在學校的他,長著一雙嫩手,突然間又怎么經(jīng)受得起這些摧殘。
第二天起來他也感覺渾身疼痛,甚至兩邊的胳膊都有點腫了,不過他并沒有因此放棄,仍舊跟著陸本忠下地去了。
陸本忠自然也心知肚明他的狀況,只是勸他說:“做事不能急躁,需要慢慢來,你看看你昨天才做了一天就這個樣子了,今天你慢一些,不要再像昨天那樣死干,等過幾天手里頭的繭磨厚了,再干也不遲。”
這才讓陸馬林稍微緩了下來,不過他還是倔著性子說:“沒事哩,我還年輕,正好這幾天把最苦最累的事都體驗一遍,以后做起來就更輕快了?!标懕局野櫫税櫭?,也只好由著他了。
陸馬林最終還是退了學,每天都和父親在山里田里忙碌著,勤勞樸實的農(nóng)民,把他們的汗水揮灑在每一寸土地里,等到了秋天就能換來收獲,只他們想要擺脫現(xiàn)在貧窮的生活,還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實現(xiàn),不過他們堅信勤奮的雙手會帶來富裕。
村里頭的王竹籃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陸馬林,她一開始只是以為他幫著家里頭干幾天活,馬上就會回學校去了。
后來兩個人遇到了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陸馬林已經(jīng)退學了,和她一樣,也成為了一名農(nóng)民。
這個消息讓她心里一陣開心,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本來她應(yīng)該替他退學而感到惋惜的,可是莫名地她怎么會有一種愉悅心情,后來地她才知道,原來潛意識的她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個長的并不高大,但是五官俊朗的人。
這樣一來他們來往的次數(shù)便多了起來,她去河邊拔豬食,或者去摘菜之類的,她都總是要有意無意地要接近一下陸馬林,就這樣漸漸地兩個人便暗地里好上了。
他們可不敢明目張膽地接觸,畢竟現(xiàn)在他們年歲還小,倘若讓自己父母知道了,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他們思維也非常單純,并沒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只是經(jīng)常能在一塊就很知足了。
大概又過了一兩年,陸馬林也長大了一些,這時候隨著改革開放的更進一步,村里頭涌現(xiàn)了一大批的外出打工的,他作為年輕人,自然也躍躍欲試想到外面闖蕩一番。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自己父母,陳春蘭是不同意的,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跑到外面去,更多的是此時的陸馬林才十七八歲,社會經(jīng)驗嚴重不足,她會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擔憂,所以她反對著這個事情。
不過陸本忠是支持他的,他這輩子估計是沒有機會出去闖蕩了,但是他的兒子還年輕,他有機會,陸本忠認為年輕的時候出去闖蕩一下也好。
最終家里還是答應(yīng)了他的這個請求,只是陳春蘭忍不住抹眼淚給他送別,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了?!?p> 他不僅和自己父母告了別,同時也和王竹籃說了這個想法,王竹籃其實也不希望他到外面去的,只是陸馬林內(nèi)心的那種新鮮感,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狹小的村莊,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他是讀過書的,熱愛學習的他的思維并不落后,世界是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生命如此短暫,美好風景那么多,并不局限在這個村子,好男兒有志在四方,應(yīng)當勇敢走出去,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境遇人生。
王竹籃并不能改變他的這種決心,最終也是戀戀不舍的和他說了許多,才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