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色禮是給你泰山的,這胭脂水粉給許姑娘和她嫂子的。”
“這個何首烏和烏骨雞都是自己莊子上收上來的,給許夫人補補身子用?!?p> “這鐵器和兩匹馬是瀾子專門找牲畜行買的,尋摸了快一年才遇見好的給你兩個大舅哥的?!?p> “這些小玩意是給許家孩子們備的,”男女都有,馬老六指著院子里一堆東西一一都給如潮說明清楚。
“聘禮不都給過了嗎?怎么還準(zhǔn)備這么多東西?”如潮皺著眉頭問到。
“聘禮是聘禮,你頭一趟走岳家咱不能讓人挑了錯出來,禮多人不怪,這也算你送年禮了,明后天就要回村過年了,這是規(guī)矩不能少的,”馬老太出言給如潮解釋了一下。
“別墨跡了趕緊去吧,”馬老六把東西都提溜到馬車上,催促著如潮出發(fā)。
“雪大路滑別喝太多酒,”馬老太不放心的又叮囑一遍。
“放心吧奶奶?!?p> “六叔,你們進去吧外面冷,如潮趕著兩匹馬,對門口的兩人揮了揮手。”
“還以為冬棗這幾年變了,沒想到心思都埋心里去了,潮子回來這幾天整個人都怏怏不樂的,”馬老太看如潮走的不見人影了,忍不住跟兒子說了起來。
“動心了唄!依仗他們兄妹沒父沒母的,心里算盤來回敲?!?p> “潮子又是長子,如今還中了秀才,家里有田有糧的,一旦花兒這事成了,她還不明目張膽的過來當(dāng)家?正好給她那三個兒子填漩!”
“將來瀾子出嫁了,給不給嫁妝都是兩說呢!”馬老六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怪不得潮子不給他姑房子,心里這是防著了,都是林家的人多少心里都有點數(shù),”馬老太心疼的說著。
“冬棗去家里磨纏潮子的事,娘你心里知道就好,這事潮子的意思瞞著瀾子,他長大了主意也正,是該自己頂門立戶說話了,”馬老六嘆了口氣跟老娘說到。
“我心里曉得,”馬老太點點頭。
如潮趕著馬來到許府的大門口,路上不少人停下來看他趕馬。
馬匹是稀罕物種,家里有馬的人都要去府衙登記備檔的。
門前如潮用力的拍了兩下門,只聽見里面答應(yīng)了一聲,不一會門從里面打開,出來一個半大小子,伸出半截身子來。
“許姑父您來了!”半小子回頭就對著院子里面喊:“爺,爹許姑父來了?!?p> 如潮溫和的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孩子喊人,身上絲毫不見局促不安的情緒,清雅的身姿挺拔俊郎。
“姑父您快進來,”半小子喊完人,慌忙打開門讓如潮進去。
“沒事我跟你一起把東西弄進來,”如潮指指臺階下并立的兩匹馬和拉車。
“這馬……?”半小子看見馬兩眼都開始放光了。
“這馬是給你爹和你叔的,等你學(xué)會了可以怏求你爹帶你出去騎,”如潮溫和的聲音撫平了他激動的心情。
“我們這里不產(chǎn)馬,兩匹馬定是花費了不少銀錢!這么破費干啥?”說話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黑壯漢子。
一身短打綿綢衣服,跟在他身后的兩個男人一高一矮,黑黝黝的皮膚四方臉大眼睛,父子三人面相有七分相像,都是洪亮的嗓音,此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爹、大哥、二哥、如潮彎下身行了一個書生禮?!?p> 許志杰被如潮一聲爹喊愣住了,而后心里一陣滿意的歡喜。
“讀書人最是清高了,見到他們這些武夫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女婿這恭敬的態(tài)度讓他由內(nèi)而外的喜歡和滿意。
“不要做那些虛禮都是自家人,說完熱情的上前扶起女婿,孝忠、孝義去把東西弄進來,許父轉(zhuǎn)頭跟兒子說到?!?p> 這是你大哥跟前的大小子叫:“文安”許志杰指著馬匹邊上的孩子對如潮介紹到。
許文安撓撓頭紅著臉又喊了一聲“姑父”。
如潮笑著點頭應(yīng)了他一聲。然后走下臺階來到馬匹處,從一個盒子里掏出一把三寸長的刀,銀色的刀柄和刀鞘上都鑲嵌了紅寶石,“文安送給你。”
“給我的?”許文安指著自己眼睛愣愣的看著匕首。
“你姑父給的還不快接了謝謝姑父,”許孝忠朗聲笑著說兒子。
“謝謝姑父,”許文安接過匕首學(xué)如潮先前的模樣,也是深深的彎下腰行個謝禮。
許父和小兒子站在上方,看著文安笨拙的學(xué)禮,都笑的合不攏嘴。
“如潮咱們都快進去吧!外面冷你穿的有些單薄了,”許孝義看忙的差不多了開口說到。
“對對對……東西都讓你二哥和文安拿,咱爺倆進去說說話,許父頗開懷的說著?!?p> 如潮含笑點點頭,親密的走在許父右側(cè),許家大兒子摸摸馬頭,馬屁股,不住的點頭。
“這馬腿粗壯有力,鼻孔嘶鳴聲悠遠(yuǎn)綿長,是難得的兩匹好馬!心里對如潮又多了兩分看中?!?p> “爹,明兒教我騎馬吧!許文安眼不錯的盯著棗紅馬看?!?p> “你不想和你姑父一樣讀書嗎?”許孝忠還是希望兒子讀書科舉的。
“兒子不是那塊料兒心里清楚,許文安說完垂下頭,眼里盛滿愧疚。”
“你太爺、你爺、我、你小叔,我們?nèi)际俏浔?。?p> “你走不上文人科舉也是正常的,明天我陪你去城外跑跑,我進去陪著說話了,”許孝忠難得出言安慰兒子。
這是個抱孫不抱子的環(huán)境,父愛很多時候都藏在殷殷的期盼里,無言的嚴(yán)厲才是疼愛。
“謝謝爹,”許文安高興的道謝。
許孝忠走到門口就聽見客廳一片熱鬧的說話聲。
“爹的眼光真不錯,這個林如潮接人待物都是禮數(shù)周全之人,為人雖然斯文到是沒有文人身上的那股酸腐氣,也沒有讀書人的狡詐,反而看著有點憨厚樸實。”
“東西都安置好了?”許父看進來的大兒子問到。
“安排好了爹,”許忠孝坐在就近的椅子里陪著說話。
“如潮剛才說了,馬匹給你們弟兄?!?p> “四色禮是年禮,里面的藥材是給你娘的?!敝劣谑O碌模骸熬褪墙o你媳婦和孝義媳婦的,還有忠慧和孩子們的,你回頭讓你媳婦收拾一下。”
“這次讓妹夫破費了,”許孝義不好意思的說著。
“難得能遇見,這次如果不買,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了,”如潮不甚在意的寬慰著。
“如潮是個敞亮人,多的話也不說了?!?p> “忠義你去后院讓你妹送些干果過來,許父是個開明的人,即使在這個盲婚啞嫁的的環(huán)境下,他依然想讓老閨女親自來看看未來夫婿?!?p> “我去叫,在看廚房安排的飯菜怎么樣了,”許忠孝看看如潮,笑著答他爹起身就去了后院。
許忠慧羞紅著臉來到前廳,手里端著五味果盒,鴉黑的頭發(fā)上插著珠花,彎眉大眼水汪汪的,圓乎乎胖嘟嘟的臉上兩分形式許父的爽利,不算白也不算黑的皮膚散發(fā)著健康的粉紅。
“爹,二哥,”說完害羞的低下頭前看了一眼如潮,麻利的把手上的干果放在桌子上。
如潮臉上微紅,也就忠慧進來看了一眼。
而后也就是鼻觀心,心觀耳的坐著,許父在旁暗暗觀看,心里不由得滿意點頭,眼睛不油浮,不是那種輕狂浪蕩的人。
很快中午就開飯了,桌上如潮受到極高的女婿待遇。
許家父子都是爽快人,推杯換盞的也沒怎么讓如潮喝酒,至此許家上下對這個女婿莫不滿意。
下午許父執(zhí)意留如潮用了晚飯在回去,如潮說他約了先生,年外想在下場試試水。
許父聽了,這能耽誤嗎?忙讓老閨女送送如潮走。
出來角門枯木邊,如潮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給許忠慧,“這是我給你買的,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這些要是不合你的心意,等正月我來拜年帶你親自去首飾樓里挑?!?p> 忠慧紅透的笑臉落落大方的接過東西,打開一看,“一副鏨絲并蒂蓮金鐲子,一對綠茵茵的玉鐲子,一支花開富貴的簪子,我喜歡,這款式一看就是你用心挑的,”說著還把簪子,鐲子都戴在頭上和手上了。
紅著臉問:“好看嗎?”蚊蠅般的聲音期待的問著。
“好看,東西都很襯你,”下次我在給你買一副耳墜,如潮溫和的聲音真誠的贊美到。
兩人說了好一會話,才在忠慧依依不舍的眼神下告別。
許父特地坐在客廳沒走,看見老閨女紅著臉進來,眼里的歡喜怎么也掩飾不住。
“慧子,爹想跟你說幾句話,這些本來該你娘說的……想想慧她娘的身體……”許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如潮是個正派的人,家里人口也簡單,大姐嫁了吳家做妾?!?p> “家里還有一個正經(jīng)的親妹子,你過門后要好好善待她?!?p> “至于馬家你也要多恭敬些,看他們也是厚道的人家,如潮沒父沒母的,兄妹倆依靠著馬家長大,這份恩情比天大,你嫁過去就要學(xué)會自己當(dāng)家立事,切不可學(xué)哪些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的伎倆,許父語重心長的告誡女兒?!?p> “爹你放心,如潮真心待我,我定不會辱沒爹娘的教導(dǎo)?!?p> “他的這份心女兒會操持好林家的,”忠慧伸出雙手給她爹看,眼睛閃閃發(fā)亮充滿了堅定。
“好好!我老閨女生來就是享福的,”許父看閨女一臉幸福的模樣,他心頭的憂傷也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