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呂英對盧植
“敢問各位,當下朝廷如何?”喬玄猛然站了起來,環(huán)視著在場諸人,緩緩開口問道。
很顯然,這是一道送命題。
宦官當?shù)溃实刍栌?,百姓民不聊生,能臣隱于野,奸臣常常在。
但是大家能說嗎?眾人一臉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頭,有點后悔今天參加這個酒席。
“劉兄,你乃漢室宗親!高祖十五世孫,論資歷、論身份,你最適合說,你來說說?!?p> 喬玄看無人接話,身子晃了一下,顯示出幾分醉意,直接朝劉寬說道。
劉寬內(nèi)心很崩潰,他為政以寬恕為主,從不背后議論是非,今日喬玄稱自己劉兄,讓自己先說,他感到很為難。
什么時候喬玄和自己那么熟悉了?
讓他說什么?說自己那晚輩劉宏沒腦子么?這話他能說么?
所以,劉寬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套路,打馬虎眼:
“我大漢雖然接年遭遇天災,但是有在場諸位傾力輔佐,日后,只能蒸蒸日上!喬公復任三公,怎么可能不帶領(lǐng)文武百官矜矜業(yè)業(yè),為國效命呢?怎么還會讓朝堂之中出現(xiàn)奸臣呢!”
這話說的一如既往的有水平,既把大漢發(fā)展緩慢的問題,歸結(jié)于天災,再委婉的夸耀了喬玄一番,給足了喬玄面子。
可是這次喬玄沒有理會劉寬的花式馬屁,又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尚書令劉陶。
劉陶嘆了一口氣道:“朝堂中事,你我都看得清楚,喬公,為何明知故問?不過既然談此,我還是有些話想說的?!?p> “巨鹿有一人,名曰張角,此人創(chuàng)立一教名為:太平道,教眾廣泛,肆意妄為,早晚必成國之大災!我數(shù)次稟于圣上,可奈何,圣上不以為意!”
說著,劉陶直接拿起酒壺,狠狠的喝了半壺。
呂英聽此,忽然抬起了頭,心中詫異無比,不由得審視起眼前這個尚書令。
天下能有幾人有如此眼光?能見日后黃巾之事?
果不其然,喬玄搖了搖頭,顯然劉陶所說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看劉陶此番作為,不像作假,實乃真心實意為那張角所擾,也開口安慰道:
“子奇,太平道我亦有耳聞,此教多以符水治病為主,均是鄉(xiāng)野村夫,不足為慮!當今朝中毒囊,還是那迷惑圣上的朝中宦官曹節(jié)、王甫等人??!”
說罷,喬玄顫顫巍巍,走于酒席正中,猛然把手中酒杯擲地!
咣!
一聲驚醒了在場所有人酒意!
盧植見此也不得不起身,言辭懇切得說道:
“喬公所慮,我等皆知,可是非我等畏縮不前,奈何宦官勢大!”
“前有成瑨、翟超、劉質(zhì)、黃浮倉促除宦,奈何準備不周,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陳翔等重臣及陳寔、范滂等士人皆被通緝,而天下名人文士,也多數(shù)受了牢獄之災!”
“后有陳蕃、竇武密謀用武,奈何天不如人意,功虧一簣,大獄再起,李膺、杜密、翟超、劉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盡皆被害,天下黨人元氣大傷!”
“除宦除宦,必得三思??!否則除宦不成,我等不懼生死,那天下無辜人士如何?”
呂英坐于席間,聽盧植說此,再也無法忍耐,他不顧傷痛,猛然站起,向盧植怒斥曰:
“世人皆說涿縣盧子干,著《尚書章句》、《三禮解詁》,校勘儒學經(jīng)典書籍,續(xù)寫《漢記》,乃博學之人!而其人剛正不阿,乃天下之師也!今我看來,畏畏縮縮,躊躇不前!世人皆謬贊于你!”
喬玄給呂英這番所為嚇了一跳,還沒到你的戲份!你出場那么早干什么?
于是慌忙拉住了呂英,示意其抓緊坐下。
盧植見席間一年輕人一直坐于末尾,早就有了幾分好奇,而現(xiàn)在呂英又直接反駁于他,更帶著幾分怒意,上前竟主動與呂英辯論開來:
“小小年紀怎可知天下大事???你要知除宦失敗,天下文人要死幾何?天下黨人元氣還剩幾何???”
誰知道,呂英竟然當場哈哈大笑,看也不看盧植,反而又向前了一步,不顧有幾分逾越之禮,暢然談道:
“成瑨、翟超等雖然除宦失?。〉屈c燃了天下文人錚錚鐵骨之情!陳蕃、竇武雖然事敗身死,卻激起了我等有志之士不屈之情!”
“前有能人賢者,其雖敗猶榮!盧師能不知三君、八俊、八顧、八及么?。拷裎?guī)兹丝犊?!縱然身死,難道不能成一‘八忠’之名?”
“喬公百般心思,求諸位一起成事,奈何諸位惜命若此?今日我一小子,帶傷前來,難道是為了看各位長輩這個樣子!”
說罷!呂英把自己上衣脫擲于地,只見傷口早已炸裂,繃帶已經(jīng)被染成一片血紅!
“諸位,在下年小不知事,但是有一句話不吐不快!”
“砍頭不要緊,只要除宦誠!殺了我一個,自有后來人!”
在場眾人看席間站著那血人,無不動容!
而盧植,在眾人驚愕中,盡然轉(zhuǎn)過身來,朝身后的呂英虛虛做一拱手。
“我盧子干,今日,受教了!”
喬玄見此,感覺圓場,拉著呂英朝盧植回了一禮,相繼說道:
“今日接喬遷之喜,召諸位前來,實乃是到了不得不為的關(guān)頭!否則,大廈將傾,國之,將亡??!“
這話不可謂不重!聽此,就連一直笑瞇瞇打哈哈的劉寬也挺直腰背,正色問道:
“公祖,到底為何而說?”
喬玄對著門外招呼了一聲,隨即,在眾人詫異之中,關(guān)羽壓著陳康進入酒席。
“這人是代縣縣令,陳康!此人原為一閹人,而因曹節(jié)、王甫操作,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孝廉出身的縣令!”
“想必大家都知道并州偏遠,賊人眾多,朝廷一直在并州有督其剿匪之任,而此人,亂殺良民冒功,已有數(shù)次!”
眾人均是清高亮潔之人,聞此憤然變色,誰知喬玄擺了擺手,繼續(xù)說道:
“幸好,我身邊這位小英雄,姓呂名英字子良,不顧生死,不畏強權(quán)!以一小小屯長之身,不遠百里尋刺史董卓,求其派人查看,才定了這廝罪責!”
而后,喬玄拉了下呂英,繼續(xù)說道:“可是,無人想到,經(jīng)過拷問,才發(fā)現(xiàn)陳康這廝,暗中依附雁門太守張純,共同勾結(jié)鮮卑狗賊,放其入我大漢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所獲錢財,再經(jīng)陳康之手,獻于曹節(jié)、王甫!以做提拔之資!”
“辛苦刺史董公孤身入雁門,穩(wěn)定張純,子良千里押送這陳康,告知于我,否則此事后果,不堪設(shè)想?。 ?p> 喬玄說道這,深深的嘆了一口長氣。
眾人聽此,也皆不再言語,眼神直勾勾得再次看向席間那年輕的身影。
良久,劉寬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拉住了呂英的手,無比真誠的感嘆道:
“少年英雄,忠義之表,天縱之資,大漢之幸啊”
“老夫漢室宗親,需得代這天下大漢,予你一謝!”
說著,這位年逾五旬得大漢宗親、大漢光祿勛劉寬,竟然親自解下自己腰間系帶,不顧呂英身上鮮血淋漓,系在了呂英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