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令狐沖帶曲非煙來此已有數(shù)日有余,自從帶了人去見了綠竹翁之后,便受了盛情款待,每日精致食物,各式美酒供應(yīng)不絕。
更有綠竹翁一位女性長輩,于那笑傲江湖曲頗得其中三味,令狐沖當(dāng)日便對劉曲二人十分殷羨,此時得了機會便試探著求教于她。
此人也不推辭,當(dāng)下便應(yīng)了,令狐沖天姿聰穎,于這曲道樂理之上也是上手極快,十幾日間便像模像樣。
十余日朝夕相處間,他更是偶然發(fā)現(xiàn)教授他音律一道的長輩竟是一窈窕淑女。
只因?qū)Ψ讲蛔魈裘鳎詈鼪_也樂得如此。他做了小師妹十年多的好師兄,此時遇了一個志趣相投,對他更是溫言嘉許的美麗女子,頓感在此樂不思蜀。
直到師弟施戴子尋上門來,告知他劍氣兩宗約戰(zhàn)之事,令狐沖登時吃了一驚,他對華山派的過往十分了解,自然曉得自家的氣宗與劍宗的糾葛。
畢竟,師父在弟子們幼年時,便曾露出過背上那記深可及骨的傷疤來教誨他們。
來讓他們曉得厲害。
如今,既然出了這等變故,他作為華山首徒自是應(yīng)當(dāng)回去與師門分憂,呆在這魔教有關(guān)之處怕是大大不妥。
嗯,他直到此刻方才意識到曲洋托付之人怕不也是魔教之人吧,這讓他多了幾分不舍的同時也是生了離意。
這日,琴簫合奏之聲已畢,令狐沖便道出了辭行之意,蒙面女子與綠竹翁也不多留,當(dāng)下便應(yīng)了。
上路之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時分,令狐沖心憂師門正欲前行,身后前來送行的蒙面女子嬌嬌怯怯的走近前來。
她掀開臉上面紗,露出一張俏臉,朱唇輕啟道:“令狐公子,江湖路遠,萬萬小心。多日相處,公子卻是與我相知之人,只愿他日無須成為敵手?!?p> “不過也是我多想了,我雖是那魔教之人卻未曾參與過那廝殺之事。應(yīng)當(dāng)事不至此,還請珍重?!?p> 令狐沖看著她澄澈的眼眸,心中便是一軟,道:“既是未曾行那惡事,你能這般自愛,想來也有福報。我又怎生忍心與你相對,他日必有相見之日。”
“那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對了,我叫任盈盈。下次見我就叫盈盈吧!”
說著,任盈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嫣紅,于那朝陽之下映的很快遍布臉頰,宛如一個含羞仙女,看得令狐沖心中涌起一道道漣漪。
他當(dāng)下重重點頭,翻身上了健馬,隨煙塵揚起,不過片刻便以走遠。
任盈盈滿面嬌羞隨令狐沖遠去漸漸消逝,不多時便變回平時模樣。
身后綠竹翁走到近前,目睹剛剛這一幕,他話語中多了些遲疑:“圣姑,這令狐沖日后我等須做何應(yīng)對?”
他這話說的吞吞吐吐,顯然是在試探任盈盈心意。
聞言,任盈盈轉(zhuǎn)過身來,便見綠竹翁一臉欲言又止模樣,心念一轉(zhuǎn)便知曉了他心中所想,不由用秋水般的眸子白眼道:
“怎么?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看上他不成。”
“呵呵,魔女愛上正道少俠,對于這位令狐少俠來說,想必是不錯的故事。”
“可是對于我,這不過是上次派出的曲洋那老東西太不濟事,這一次想要換個目標(biāo)罷了!”
說到曲洋,任盈盈不由有些咬牙切齒。
她派出曲洋結(jié)交劉正風(fēng)另有目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若不是曲洋同綠竹翁一般,是從小伴她長大的親近人物,前些年他說與劉正風(fēng)互為知己,不忍加害的時候,就被任盈盈挫骨揚灰了。
哪里還會容忍他這么多年,甚至最后照料他的孫女。
出身于魔教這個當(dāng)世大派,任盈盈自然而然知曉一些極為隱秘的消息。
就比如天下這幾個正道門派根本不像表面上的那般正大光明,純潔無瑕,他們有白的一面自然也有黑的一面。
就如少林,就如武當(dāng),那一個在武林中沒有一個勢力作為暗子,來翦除那些未來可能對他們有威脅的人物或勢力。
否則,那些江湖中沒有來歷的,莫名其妙就發(fā)展起來的大派,那里來的底蘊與資源。
要知道,青城派一個歷史悠久的門派發(fā)展到今天,也不過是勉強進入了一流,還一著不慎滅在了林震南劍下。
峨眉,華山這些門派傳承有序,也夠不到最高的那一列。
江湖中,高深功法和資源的爭奪由此可見一斑。
如此,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現(xiàn)的一流門派背景,就可想而知。
畢竟,沒有足夠的底蘊,根本拿不出來一整套與本門心法毫無干系的傳承。
如今,任盈盈想要做的自然也是類似這樣的一個打算。
她雖然此刻沒有那么多的力量,但另辟蹊徑慢慢控制也可以,也好在未來救出父親后,為魔教在正道中埋上一個暗子。
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派出的曲洋本來是任盈盈想要打入衡山派的觸角,然后以劉正風(fēng)為引,慢慢控制衡山派。
不料,無論曲洋還是劉正風(fēng),都是掉在了這一個名為知己的陷坑之中。
因此,這一回巧遇令狐沖,任盈盈便欲自己親自出馬。
這令狐沖武功高強,模樣也是不差,性情于善惡之上較為淡泊,他日便是圖謀華山派的最佳門路。
萬一有變,作些引導(dǎo),他必然不能久容于華山派,到時也算是理想的下屬。
當(dāng)下,任盈盈揮退綠竹翁,一步步踱回大堂,左右權(quán)衡其中利弊。
半晌,她輕聲的嘀咕道:“總不可能,日后我會看上這個傻子吧!”
話一出口,任盈盈便不由掩住小嘴,失笑不已。
顯然,她想不到那會是多么荒謬的場面。
……
這邊,令狐沖一路打馬回山,整個人卻不由有些醺醺然,與任盈盈多日相處,那種心有靈犀,若有若無的曖昧之情感覺端的不賴。
這與在山上和小師妹相處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感覺,小師妹就像一個頑皮的妹妹,根本長不大,一天到晚需要寵著她。
而任盈盈則是那種相知相得的知己,讓人格外愉悅。
令狐沖心中想著這些,臉上不由溢出傻里傻氣的笑容。
只是忽然之間一念意識到任盈盈多半是魔教中人,與自己有緣無份,立刻笑容就淡了下來。
糾結(jié)了許久,令狐沖也沒有想出什么法子,不過現(xiàn)在師門大事在即,他也只好收拾心情,把這一切壓下,匆匆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