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從中午十一點多,一直持續(xù)到下午三點。
吃完飯,寧小北和張慧幫著老太太收拾廚房,鄧霖、馬東、顧伊芳和林琳陪著老爺子在客廳聊天,因著老爺子要休息,鄧霖提議大家去寧小北那邊繼續(xù)熱鬧。
告別了老爺子、老太太,一群人出了2204,往2201這邊來。
“你們玩吧,我這月初老是加班,而且明天還要上班,就不過去了?!鳖櫼练甲叩阶约杭议T口,略帶不好意思地對著一群人輕聲說道,而后作勢拉了一把還要張口勸自己一起去熱鬧的馬東說道:“家里廚房的下水管漏水,還沒換呢。明天又要上班,你這會兒要再不修又要等到下個周末了,要不你也別去了。”說完,眼神往自家大門處一撇,示意馬東回去。
“那好吧,那你們玩,玩得開心。”顧伊芳的話雖然明里征求著馬東的意見,但馬東看著自家媳婦這模樣,雖然心里特想去寧小北家看看,但也只能忍著,對著鄧霖等人說道。
看著顧伊芳和馬東進(jìn)了門,張慧對著寧小北扯著嘴角一笑,“什么人嘛?!?p> “好了,走了?!彪m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寧小北看得出張慧對顧伊芳和馬東的不喜,拉了一把張慧,四個人一起進(jìn)了2201。
“坐,坐,坐,咱們再喝點。”鄧霖讓三位女士在沙發(fā)上坐下,自己徑直去了廚房。
“我就看不慣2202那對兒,男的一天到晚琢磨著怎么沾點別人的便宜,女的整日吊著臉跟誰欠她錢似的?!睆埢垡贿呁嘲l(fā)上坐下,一邊對著寧小北說道。
“好了?!睂幮”弊谏嘲l(fā)上伸了個懶腰,笑著勸道。
“本來就是,老爺子住了十來天醫(yī)院,哦,天天忙啊。今兒也好意思。你沒看那女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誰又沒逼她,至于上別人家探望還那副表情?!睆埢坌闹笨诳斓卣f著。一旁的林琳對著寧小北吐了吐舌頭。
“估計顧伊芳不想去的,可能是被馬東強拉去的。”寧小北靠在沙發(fā)上,瞥了一眼自廚房拿出四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的鄧霖。
“所以,比起那個女的,更不喜歡那個男的。”張慧撇了撇嘴。
“好了不說了,喝酒吧?!睂幮”闭f完看向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的鄧霖,噘著嘴調(diào)侃道,“跟在你家似的,還真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p> “咱倆還誰跟誰呢?”鄧霖一邊痞痞地說著,一邊將一杯酒遞給張慧。
“哎呦,能不能不在我們面前這樣撒狗糧,受不了了?!睆埢劢舆^酒,一臉嫌棄地看著鄧霖與寧小北說道。
“別聽他胡說。”寧小北自小便見識過鄧霖的厚臉皮,知道他從不畏懼別人拿他倆之間的事情開玩笑,但是,即使鄧霖剛剛向她表明了心意,但此刻,她也不愿他倆的事情這么快公之于眾,很多事情她還沒有想好,她有她的顧慮。
“鄧大哥挺好的?!睆埢蹧]有多想,以為寧小北只是害羞,拿著杯子喝了口酒,表情認(rèn)真地說道。
“是呀,是呀,我也覺得鄧大哥很好。”接過鄧霖遞過來的酒杯,林琳也跟著附和道。
“他是很好,所以值得更好的女人?!睂幮”表樦鴱埢鄣脑捳f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后,給人的感覺竟然蘊含著一絲凄涼。
“可我就覺得你最好?!编嚵夭唤o寧小北自怨自艾的機會,也不管張慧和林琳怎么想,徑直單手將寧小北攬進(jìn)懷里,望著她說道。
“咳、咳、咳……”看著寧小北在鄧霖懷里扭捏著,張慧和林琳互相笑著看了看對方,而后張慧輕咳了了幾聲,“你們倆真是夠了啊?!?p> 寧小北清楚張慧說的這些只是玩笑話,沒別的意思,也沒見外,一個胳膊肘撞向鄧霖的胸前,之后趁機起身,在距鄧霖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坐下。
“哈哈。”鄧霖看著對自己翻著白眼的寧小北,爽朗地笑出聲,看到張慧的杯子已經(jīng)見了底,拿起杯子添了酒:“慢點喝?!?p> “唉?!睆埢鄹C進(jìn)沙發(fā),靠在林琳的肩膀上嘆了口氣。
“年輕輕的,嘆什么氣啊?!编嚵匾贿呎f著,一邊將酒杯放在張慧的面前。
“不年輕了,三十多歲的人了,要錢沒有,要家沒有,一天到晚還忙得跟孫子似的?!贝蠹叶贾缽埢壅f的是玩笑話,但細(xì)細(xì)品品,就會聽出張慧話中的無奈。
“那四十多歲的我不更老了,錢倒是有點,不過也沒家啊,況且我現(xiàn)在還帶著個‘離異女人’的標(biāo)簽?!睂幮”钡淖院?,逗得張慧笑出了聲。
“你們倆這是干嘛?”林琳看著在自己面前互相比“衰”的兩個女人,傻乎乎地笑著問道,之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酒。
“唉,年輕人啊,你怎么能懂呢?”張慧老氣橫秋地坐直身子,拍了拍林琳的肩膀,而后端起酒杯豪爽地喝起酒來。
“在我們面前喊老,你還是太年輕。”鄧霖看了一眼拿著酒杯出神的寧小北,甩掉因著寧小北提及離婚而略微有些泛澀的心情,對著張慧笑道,而后拿著酒杯碰了下寧小北的,“你說是不是?”
“什么?”寧小北回神,有些詫異地看著面前英俊帥氣的男人。
步入四十歲,經(jīng)過社會的歷煉,成熟味兒十足的鄧霖,事業(yè)有成,風(fēng)流倜儻,怎么就對自己這個離異女人心有所屬呢?
如果是因為青春懵懂時的念想,可寧小北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長得不算漂亮,身材一般,也不是那種特別活躍或者脾性特別好的女人,怎么就值得鄧霖這般的一往情深呢?
況且,曾經(jīng)不顧一切非要嫁給秦銘時的執(zhí)著,鄧霖是看在眼里的,難道對于那樣為了別的男人不顧一切的自己,鄧霖心里就沒有過一絲絲記恨。
“想什么呢?”鄧霖的笑,滿載著寵溺,令寧小北沉寂了十多年的心再次有了悸動的感覺。
回想自己這四十多年的前半生,小時候為了父母活著,為了父母的臉面,自己必須足夠優(yōu)秀——成績優(yōu)秀、文藝優(yōu)秀;結(jié)婚后為了秦銘、秦雅活著——要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然而,為了嫁給秦銘,父母的臉面早已不管不顧了;而秦銘有了新歡,不再需要她這個舊愛;女兒,遠(yuǎn)在太平洋的對岸,一年也見不到兩次。面對離婚,處在中年的寧小北,不僅對于人生有著說不完的惆悵,更對自己有著諸多的不滿。
可此刻,看著鄧霖,突然覺得自己前四十年的人生也不是失敗的一塌涂地。至少,此刻,在這個男人眼里,自己是值得追求,值得守護(h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