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霖和寧小北吃過早點，一路說說笑笑，踩著八點民政局開門的點兒，到了九陽區(qū)民政局。
鄧霖是第一次來民政局，停好了車寧小北玩笑地說：“我對這兒熟，我?guī)??！?p> 結一次，離一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來了，怎么能不熟悉呢？
看著寧小北沒心沒肺的樣兒，再看看她臉上此刻比花還要燦爛幾分的笑，鄧霖握著寧小北的手說道，“這輩子，我只來這兒一次，就今天這一次?！?p> “嗯，我也不想再來了?！泵靼奏嚵卦捓锏囊馑?，寧小北也收起玩笑樣兒，認真地看著鄧霖說道。
進了大廳，前面已經有四對兒在排著隊，寧小北抽了號，和鄧霖在大廳的等候區(qū)坐著，等著工作人員上班叫號。
“霖子，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里了。”鄧霖和寧小北緊依著聊著天，大廳里突然響起了秦嵐冷然的質問聲。
兩個人均是一個激靈，互看了一眼后一前一后站起身，轉身看到已經往這邊走來的秦嵐。
“啪?！睂幮”边@輩子從來沒被人打過，她也從未想過會被人打耳光。然而，就在前一秒還沉浸在幸福中難以自拔，卻在下一刻挨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耳巴子。
“媽，你干什么？”寧小北被秦嵐的一記耳光打的耳朵里“嗡嗡”直響，鄧霖的聲音竄進她的耳朵里。
“我干什么？你說我干什么？”秦嵐此刻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隔著鄧霖指著寧小北說道，“小北，人在做天在看呢，當年你不顧一切的要嫁給秦銘，你考慮過我兒子的感受嗎，你為他想過一絲一毫嗎？我的兒子當年差點因為你結婚而喪命，你覺得這還不夠嗎？如今，你離婚了，想到我兒子了，你覺得這時候嫁給他你配嗎？”
“媽，你說這些干嘛？是我逼著小北嫁給我的，你有什么話等我回去說。”鄧霖壓著內心的怒火，睜大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母親說道。
“回去說？”秦嵐看著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心底的憋屈、心疼、憤恨齊齊指向寧小北，“小北，我和你媽媽是多年的同事、姐妹，我不想因為你和霖子的事兒，最終導致我和你媽媽的關系都不好，你們倆，到此為止，結婚，你們想都別想?！?p> “媽，我說了，和小北結婚是我逼著她的，我們兩個的事情，一直是我在積極主動，有什么事兒你沖著我來。”鄧霖已經怒火中燒，但礙于面前的女人是生他養(yǎng)他的親生母親，鄧霖也只能壓抑著火氣，跟自己的媽好好說。
“你真是鬼迷心竅了，瑩瑩那么好的姑娘，哪點配不上你，為什么就偏偏只認這個女人呢？”秦嵐被自己兒子氣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自己兒子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她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嗎？
看著女朋友一個一個的換，可他心底想的什么，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對于當年寧小北義無反顧地嫁給秦銘，秦嵐也是有怨憤的。
可這股怨氣，秦嵐沒法發(fā)泄在寧小北身上，畢竟當年是自己兒子一廂情愿，而寧小北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所以秦嵐，也只是偶爾在寧小北母親面前嘮叨嘮叨，卻從來不曾在寧小北面前說過任何抱怨的話。
可，當前天下午，思彤將鄧霖出車禍、做手術、之后轉到美國療養(yǎng)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跟她講過后，秦嵐對寧小北，就不是“怨”的事兒了。
可以說，看著此刻躲在鄧霖身后的寧小北，秦嵐的眼里是有恨的，自己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獨身這么多年，全被這個女人而賜，她怎么能不恨呢。
“媽，就偏偏只是她，也只有她?！编嚵乜粗约旱哪赣H冷清地說完，拉著寧小北的胳膊準備往四號窗口去，那邊已經在叫他們的號了。
“霖子，你今天要結了這個婚，以后就別認我這個媽了?！鼻貚箍倸w是有一絲傲骨的，她從來不會祈求兒子做什么，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情形。
“媽，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十多年，對不起?！编嚵貨]有回頭，輕聲說完，拉著寧小北去了四號窗口。
待一切手續(xù)辦完，鄧霖和寧小北的臉上均沒了來時的笑容。
“要不，你先回趟家吧。”寧小北從鄧霖的手里扯出自己的手，“秦姨那兒……”
“你臉上還疼不疼？”鄧霖沒等寧小北把話說完，輕輕地碰了碰寧小北左邊的臉頰，眼里盡是心疼與懊悔。
“不疼?！睂幮”辈辉谝獾卣f著。
“我們去看電影，然后吃飯，下午逛街?！编嚵卦俅螌幮”钡氖治者M自己的手里，“我媽那兒有我爸在呢，不會出什么事兒，我現在滿腦子、滿心都只有你?！?p> 鄧霖和寧小北，兩個人含情脈脈地站在民政局的停車場，彼此的眼里只有對方。
“霖子，我剛剛以為，今天我們結不了婚了。”寧小北說的是大實話，從第一眼看到秦姨，到自己被秦姨打耳光，到鄧霖和秦姨對峙，寧小北一直在想，如果今天他們沒辦法領證，那么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次和霖子來民政局。
鄧霖對待他們結婚這件事的態(tài)度，令寧小北動容。
“傻瓜，我說了，從今天起，你寧小北就是我鄧霖的媳婦了。除非有天災，否則任何人都阻擋不了這件事成為現實?！编嚵卣f著，輕輕地在寧小北額頭落下一吻，“我等你等了三十多年，盼著一天盼了三十多年，我等不起了，也不想等了?！?p> 雖然沒想到和自己的母親會在民政局這樣的場合起爭執(zhí)，但鄧霖明白，他和寧小北的事兒，注定了自己和母親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沖突。
今天這樣也好，光明正大的領了證，以后親媽認不認他這個兒子，以后再說吧，至少讓他今兒先把媳婦兒抱回家。
寧小北沒有鄧霖那般灑脫，看電影的間隙給自己母親去了一條短信，簡單地告訴她，她和霖子把證領了，而秦姨來阻撓的事兒。
寧小北沒有提被打的事兒，這一個耳巴子也該是她得的。如果這個耳巴子可以讓秦姨內心的火氣得以平復的話，那么人生的這第一個耳巴子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