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每個生命都可貴
鎮(zhèn)國公府距離京郊馬場并不遠(yuǎn)。
后花園早已備上宴會所需茶水糕點,九曲回廊在荷塘中央蜿蜒成一道搶眼的風(fēng)景線。
木云云換上尉遲歆娜幫她準(zhǔn)備好的云紋紗繡裙,頂著她家丫鬟幫忙梳起的垂云髻和勉強入眼的妝容,混進(jìn)了大家閨秀的圈子。
手上畫著仕女圖的圓扇被她擱在額前擋太陽。
“荷花來來去去就那樣,看一眼就夠了,緣何這個宴會要持續(xù)整個下午?”
她關(guān)心的是吃飯時間。
還以為生辰宴跟村里一樣晚上來吃頓飯就完事,沒想到上午搞完比賽,下午又搞賞荷活動,城里人真會玩。
在這一點上尉遲歆娜和她的想法一致,粗獷慣了的姑娘甚至有些不耐煩地扯著豎得過高的領(lǐng)子,“世家都愛顯擺這種長面子的排場,還好我阿爹不搞這一套,真替她們累得慌。”
她說的“她們”是指不遠(yuǎn)的涼亭里,一群在家長里短中相互較勁的夫人小姐。主位上的那個,便是鎮(zhèn)國公的夫人曲氏,看起來比鎮(zhèn)國公年輕許多。
哦,要辦生辰宴的不是她,是老夫人,鎮(zhèn)國公的娘。只是那位老太太也就在馬球賽的看臺上出現(xiàn)一回,如今反倒曲氏成了主角。
至于圍著曲氏的那群夫人小姐,木云云臉盲,在尉遲歆娜一連串的講完之后只能記住見過的段宜玲和慕珊。
尉遲歆娜還調(diào)侃地問:“你要過去坐坐嗎?”
“當(dāng)然不?!彼龑幵冈谔柕紫卤豢窘埂?p> “哈哈,我們換個亭子乘涼去?!?p> 鎮(zhèn)國公府是真的有錢,夸張一點形容,回廊上幾乎能做到十步設(shè)座,百步設(shè)亭,客人不大可能會累著或者曬著。
亭子的名目眾多,尉遲歆娜為躲開那群夫人小姐,走到荷塘邊緣位置的小亭子里才坐下。
“這亭子的名字取得也有意思,明明在最邊緣,卻要叫塘心亭?!?p> 尉遲歆娜的嘟囔鉆進(jìn)木云云耳里,她怎么覺得這個亭子的名字像是在哪里聽過?
兩人剛坐定,候在涼亭邊的下人便上來換掉冷了的茶水,服務(wù)周到。
還沒喝上,就有另一丫鬟從回廊上過來,“尉遲夫人到了,請歆娜小姐過去?!?p> 尉遲歆娜無奈地皺起眉,“我娘不是說不來嗎?云云你在這里等我一下?!?p> 說著,人便跟丫鬟走了。木云云沒在意,一個人也可以享受愜意的下午茶時光。
然則沒讓她久等,剛剛帶走尉遲歆娜的丫鬟就又回來了,“歆娜小姐在后院,怕姑娘迷路,特派奴婢來領(lǐng)姑娘前去。”
“好的,謝謝?!彼鋵嵏胝f的是老娘不想去,但是為難一個丫鬟是不對的,所以還是跟著走吧。
出了涼亭沒有往回廊上走,丫鬟領(lǐng)著她走進(jìn)一條小路,穿過去便走到一個空曠的大院子,葡萄架上已經(jīng)沒有葡萄,葉子可初見秋的氣息。
木云云忽然就記起君臨熙那段描述。
從塘心亭邊的小路可通過鎮(zhèn)國公府的前院。
她想摸出衣袖暗格里配套的匕首,才記起自己已經(jīng)換下了射御院的院服,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赴宴的打扮。
在葡萄架下停住腳步,她問前頭的丫鬟:“誰讓你帶我來的?”
不大可能是鎮(zhèn)國公,君臨熙既然有行動,想必那個糟老頭子無暇他顧。
丫鬟沒有回話,慕珊和段宜玲帶著下人從后面跟上來,“連招呼都不打,就敢在別人家亂跑,木云云,你膽子不小呢。”
說話的是段宜玲,木云云至今沒想明白自己哪里讓她不爽,不就是在秦老師家的時候懟過她兩句,之后這人就像瘋狗一樣咬著自己不放。
“我今天打馬球賽見到段宜彬,覺得他人還不錯,你跟他關(guān)系好嗎?”如果好,她可以考慮還手的時候輕一點。
沒曾想段宜玲更加憤怒,“呵,都是一群毀壞我們段家名聲的蛀蟲,如果不是祖父讓大伯當(dāng)了忠勇侯,段宜彬算什么東西?!?p> 嗯,木云云大抵能揣摩到她的心理。段宜玲的父親排行老二,敢情這姑娘是覺得她爹才應(yīng)當(dāng)是忠勇侯,因而仇視段家除二房以外的人,連帶著仇視得秦老師青睞的她?
真是……病得不輕。
相比之下,慕珊更是簡單直接,“別那么多廢話,木云云,你們害我進(jìn)不了射御院,今日還敢在我祖母的生辰宴上搶風(fēng)頭,本姑娘這就教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木云云還以為她們處心積慮把她引到這里,是準(zhǔn)備出什么下三濫手段,沒想到慕珊一揮手,朝下人吩咐,“給我打爛她的嘴,看她怎么出去見人!”
居然是要打她一頓。
不得不說,這招比下藥什么的直接有用得多,除非拳頭夠硬,否則根本沒有給人應(yīng)對的空余。難怪宮斗劇里動不動就有妃子來一句“打爛她的嘴”。
這兩個小姐每人身后都有四個標(biāo)配的丫鬟,留著兩個守住木云云的退路,其他六人都朝她圍過來。
姑娘家撕打起來才最可怕,她在射御院學(xué)的那點蠻力也就撐了一小會兒,就被抓著散亂的頭發(fā)按到地上。
啪!
木云云順著力道把臉歪到一邊,但還是很疼。
蠱蟲有感應(yīng),君臨熙也到鎮(zhèn)國公府了。但這次感應(yīng)還帶著強烈的消亡意味,蠱蟲的氣息很微弱,是不是君臨熙也遇到危險,瀕臨死亡?
又是一耳光下來,她的耳朵都出現(xiàn)嗡鳴之音。但因為被蠱蟲分去一半注意力,出奇得沒有疼出聲。
君臨熙,她不奢望他能像黑騎士般再次出場,但至少別讓她如此清楚地感知到生命的流失。
誰的命都很寶貴,尤其是他,都重生過一次,掛掉之后估計就沒有再次重來的機會了。
她不想承認(rèn)自己在這個蛋疼的時刻還有閑情擔(dān)心一個跑去作死的家伙。
“木云云,你知道錯了嗎?”兩個姑娘傲然來到她跟前,仿佛兩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木云云忍住心悸,揚起紅腫的臉,輕笑著問:“你們知道嗎?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穿越或者重生大概只是因為他們的生命值還沒耗盡,以另一種形式延續(xù)著,并不代表他們就不會死。
五皇子,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