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
趙玄朗給云竹大致解釋了下他要干什么,云竹聽完覺得有些離奇之外又有些可行性,所以耐住了性子。
趙玄朗終于把他的東西扎好。原來是個兩尺見方的盒子,他向手藝人要的木頭材質質地輕薄。四周用榫卯結構圍住,下面用竹片封底。他從懷里摸出幾包東西,放入這盒子里。動作極為小心。
利用凹凸轉折之處一頭勾在風箏骨上,另一頭掛住盒子。
云竹接來這盒子,這機括看來頗為精巧。“你倒是有雙巧手。”
趙玄朗被夸,真是喜不自勝。哈哈大笑,“巧的還在后頭。來小姑娘讓我見識見識你們普陀的‘靈動九天’?!?p> “誰是小姑娘?!痹浦裥∽煲黄?,背過身去,作勢要走。
趙玄朗一時得意,沒想到云竹反應很大?!疤仆涣耍仆涣?。我忠義堂輕功更注重近身交手的身法。素聞普陀派‘靈動九天’如仙子凌空,想借助姑娘的輕功?!?p> 云竹聽得頗入耳,但腳步還是沒停。
趙玄朗急忙道:“云姑娘,我們釵子還沒拿呢,令師姐現(xiàn)在可能正在牽制賀濤。”趙玄朗拋出云竹師姐的事情。
云竹回心轉意,自言自語:“非要學人裝大人?!壁w玄朗臉上都是歉意,但是心里還是比較得意,因為還是給小妮子勸回來了。
趙玄朗簡單說了說怎么做,云竹也不時點頭。
趙玄朗拉起風箏線,運起輕功極速向前跑。云竹擎起風箏,施展普陀輕功“靈動九天”,身形宛如振翅蝴蝶,翩然而起。淡藍裙擺輕搖,秀發(fā)飄揚,趙玄朗回首看去,也不禁暗贊這輕功并非虛傳,這人更是靈秀美麗。
東風借力,仙子擎箏,這風箏很快就在天上飛得很穩(wěn)了。
那風箏在晴空萬里也飛得甚是自在,黃河幫有守衛(wèi)抬頭看到風箏也沒有多加留意。只當是有附近村民玩耍。風箏雖已在圍墻周遭,但離這黃河幫建筑群的中心地帶還有很大距離。
這時風也不再幫忙,任趙玄朗如何操作也不往里面走了。如果趙玄朗為了飛得更遠一些,往這圍墻周遭移動,難免要被人發(fā)現(xiàn)。
云竹看到此景有些著急,“趙兄這怎么辦啊。”趙玄朗眼神一轉,忽地松開了手里的繩子。
趙玄朗冒險一試,看看風箏能往里面飄不能。實在不行就當自作聰明了,直接摸進去算了。
那風箏沒了束縛,當真是往里面開始飄,只是大風流向頗亂,這風箏沒了繩子越飄越高,而且軌跡也很亂,開始在天空打旋。
趙玄朗見不能等了,拿起長弓,眼神一定,長箭如流星趕月,疾飛而去。這傳自龍驄公子的馬上飛箭,準頭極佳。風箏飛旋之時,還是一箭射中機括,那盒子迅速墜落。
云竹跳起來歡呼,趙玄朗此時只望那盒子能砸中一個房子,別落在地上就好了。
只是距離和弓的射程所限,風箏也沒有飛得太遠。運氣還不錯,落在一個仆從的屋上。盒子里都是趙玄朗從綠柳幫弄來的白磷,放火最是有效。
本來趙玄朗是想用來逃跑的時候斷后用,這時全都放了進去。
盒子落地散架,仆從的屋子又是茅草為多,一下大火就著起來了。
兩人匆忙換上黃河幫仆從衣服。
只見趙玄朗把如意錦從槍套里抽出,雙手一轉一拉。如意錦變成了有槍頭的九節(jié)鞭,槍頭拆下是個匕首,匕首插在靴子里,九節(jié)鞭被趙玄朗綁在腰間。
這一套云竹看得頗為側目,如果動起手來,只是兵器之奇就應該讓對手猝不及防了。但也沒有說什么。
云竹把釵子飾品也都拆下,頭發(fā)隨隨便便一挽,帶上帽子,成了個俊秀小哥。趙玄朗心道這姑娘之前嫌棄衣帽,遇見正事倒也不拘小節(jié)。
兩人尋一偏僻墻根,越墻而入。
“進門”之后,發(fā)現(xiàn)果然黃河幫里面比較混亂。救火的,去找自己管事的人通報的,還有一些亂跑的。
趙玄朗一時也有點懵,他從身側撈住一個人。這人也比較亂,問道:“我們剛來的,被錢壇主派去倉庫救火。倉庫大概在哪邊?”
“倉庫?倉庫也失火了么?”那仆從長相老實,一雙手皸裂皺褶看得出是個干苦力活的。“對,也失火了。”趙玄朗答道。
“哦,怪不得啊剛才見那邊去了很多人?!比缓蠼o趙玄朗指了下方向。說繞過大殿和幾個壇主的房子就看到兩個兩株楊樹,那個房子就是。
云竹和趙玄朗正要走。“先別走!站住?!?p> 趙玄朗不禁冷汗都下來了,難道是被發(fā)現(xiàn)了?如果這時候這仆人嚎一嗓子,那真是很難走掉。云竹也不禁看向趙玄朗。
那仆人說道:“那啥,你們不知道地方,不要亂走,那楊樹上面還有暗哨。你們亂走可能會引起他們注意。他們都是狠人,咱們干活的挨兩下,也沒處說理?!?p> 趙玄朗道:“嗯,知道,游壇主交代過的有暗哨,我們知道,多謝老哥了?!痹浦癜蛋蹈拐u了下這人真能扯謊。
趙玄朗買袍子的時候仔細和云竹的身材對應了一下,云竹穿上還算比較合身。不然衣服如果松松垮垮,應該一眼就能被看出來。此時云竹打扮的像個還沒長大的漂亮少年。
云竹道:“這時候他們最怕起火的是倉庫,所以肯定會派人去察看的。我們找到救火的隊伍跟著就好?!?p> 趙玄朗道:“不錯。”趙玄朗把火放起來,黃河幫的人肯定會派人看看緊要之地的安全。
放火也是為了鎖定庫房。
兩人在沿路等待,發(fā)現(xiàn)一隊人帶著水桶,匆匆趕路。兩人收斂氣息,默默小步走到最后。
這庫房離的不算太遠,穿過幾個回廊,到了一片糧食和雜物的堆放的院子,院子的后院便是庫房了。趙玄朗心道自己放風箏的技術還不錯。
后院和前院感覺完全不同,后院假山掩映,還有一汪小小潭水,院中間種了楊樹。而這楊樹下面,赫然倒著兩個身穿綠衣的幫眾。應該是那兩個暗哨了,為了隱藏自己,還衣著掩護色。
而大門兩側竟然倒著橫七豎八的幾個人。趙玄朗和云竹對視一眼,不禁有些納悶,這本是他倆應該干的活,這是誰人給干了?莫非那前廳三人有人已經(jīng)偷偷進來過?
來救火的這一小隊中,發(fā)現(xiàn)院內有異,立馬有個人俯身去看?!袄蟿ⅲ坷蟿?,你醒醒,你醒醒?!边@老哥看叫不醒,伸手就是兩巴掌,那老劉轉醒。
“誰?誰打我?”
“我是前院老秦,你咋啦?不是來救火的嗎?我看這也沒著火,你咋可睡下了?”這老秦是秦州人,操著一口方言。“哪里是睡下?我剛進了院子便被打暈了。”“誰打暈你的?你可看到了,我們進來怎么沒事?”
趙玄朗嘿然,“你們咋會沒事?”也是用的陜西方言,趙玄朗的大師父、二師父便是秦州人。經(jīng)常聽他說,便學了學。
趙玄朗使出四師父易游方的亂云步,忽而左轉,忽而前竄,別人將出手擊中他之時,如鶻鳥一般猛地折返。從靴子里拿出槍頭,又依著易游方判官筆的招數(shù),挨個打暈。
這幾下也是兔起鶻落,又是背后出手。這幫仆從有少數(shù)人是黃河幫幫眾,但會的也是粗淺功夫。所以在亂云步下連還手都難。
這剛來的仆從又倒了一批。
趙玄朗在云竹旁邊掠過,順手用槍頭宛了個花,好似對自己這番出手很滿意。云竹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澳銊邮忠膊惶崆敖o我招呼一聲,我好幫你打兩個?!?p> “哼,我還想幫你打兩個呢,站著看看你普陀的本事?!壁w玄朗是想諷刺云竹剛剛一步?jīng)]挪就讓他自己出手。
打暈他們不難,只是讓他們沒時間發(fā)聲叫喊、打暈他們可是累得不輕。云竹動也沒動。
云竹沒聽出趙玄朗話帶譏諷。“就這些人,哪能讓本姑娘出手。你干得不錯,繼續(xù)努力?!?p> 趙玄朗也不說話,頭向屋內一撇,“我們得快點,免得第三批要來了?!痹浦褚仓啦荒艿R,隨他進屋。
趙玄朗、云竹吃驚的發(fā)現(xiàn)這庫房已經(jīng)亂做一團。
趙玄朗臉色一沉,”被人翻過了。”
云竹問道:“還有別人?”她不禁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判官筆,警惕地看著四周。
趙玄朗掃了一眼,“應該已經(jīng)走了,不然我們剛才進屋的時候就是他最好的出手機會?!彼闹邪祫C,從起火到進來,打倒救火的第一批仆從不提,此人不動聲色地打昏門衛(wèi),兩個暗哨示警之前把他們放倒。
而且還把庫房搜了,這份本事,他趙玄朗自忖是沒有。
趙玄朗也沒說別的,趕忙找了起來。云竹見狀也開始找。趙玄朗心想今天這事別出了其它什么幺蛾子,趕緊找到釵子,把郡主的事打發(fā)了。這庫房翻得這么亂,指不定有哪家?guī)团傻臇|西丟了。
云竹東瞧瞧,西看看,這轉運的東西雖多,但首飾之類的東西比較少。她小女孩兒家,好像天生對這類東西敏感??吹轿輧瓤繅Φ膸讉€鑲著珠玉精致盒子就跑去翻了翻。看到漂亮別致的樣式,不禁多看了幾眼,克制住自己試戴的想法。
趙玄朗地毯式搜索,追求速度和效率,搞得本來就亂的屋子更亂了,發(fā)現(xiàn)反而沒啥用。
云竹忽然道:“找到啦!找到啦!”云竹朝著趙玄朗晃了晃手中的物什。那釵子果然通體透明,比起一般玉質的釵子更有空靈之感,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炮制。樣式頗為簡單,就像路邊賣的一般釵子。
趙玄朗道:“找到了?我們就快走吧!”
云竹點頭。
趙玄朗正要出門,發(fā)現(xiàn)云竹還站著。他有些納悶,他回頭看去,云竹正在褪下手上的手鏈。那手鏈由紅翡翠打造而成,朵朵月季花嬌艷欲滴串成手串。花朵開放的弧度,極見工藝。
趙玄朗一笑,云竹臉色通紅,趕忙把手串放下。趙玄朗搖頭晃腦的對著云竹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p> “別胡說啦,我們快走。”
趙玄朗不忙走,仔細看了看這首飾,又看了下這些精致盒子所放的地方。他道:“這東西包括那透明釵子,應當是一批貨。這貨物是運到扶桑的。”
他剛剛搜索的時候研究了下,這邊的貨物擺放,上面都寫有府名,開始就發(fā)現(xiàn)是以地域劃分的。這釵子要銷贓,應該往有錢的地方去的,但是他也不清楚這釵子是發(fā)往江南還是往京畿轉運的,抑或是哪個首府。
趙玄朗道:“沒想到這銅鷹的貨賣的真遠。”
“嗯,這小偷當真會做生意,最西的物什賣到最東邊。別管啦,我們快些走吧?!痹浦駥δ鞘执€有些戀戀不舍。
趙玄朗壞笑看了她一下,她刻意避開了目光。趙玄朗道:“那走吧,反正完成了任務了?!?p> 云竹先跳出了門檻,趙玄朗尾隨。兩人往和云菱他們說好的河邊匯合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