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關。
龍鱗軍的將士,包括留守在這參與大戰(zhàn)的丐幫武石榴和牛峰都對鐘毓北海神劍之名服膺。那天關內被豹韜軍沈恭行堵住。
關外西梁陳兵五萬。
西梁人來得不算多,按兵力大昭在此的部隊已經(jīng)接近二十萬。唐洪心道,如果關下這身著大昭軍服的密密麻麻的人頭都能為己所用。那豹韜軍左副將沈恭行也是他在軍校佩服的不多的人之一。
與那薛翰夜、席斯、乃至劉忠國不同,他們同屬窮苦出身。沈恭行久在直隸,但他的部隊演習從來都是甲等。
如果兩人聯(lián)手,再加上這二十萬大軍。西梁滅國之戰(zhàn),可在今日。
可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關內的部隊,也是來對付他的……
他面對著廳內眾將一籌莫展。按道理,他應該投降了沈恭行,然后一起抵抗西梁。如果不這樣,無論選哪一邊開戰(zhàn),他都會面臨兩面夾擊。
在座諸將軍沒人敢發(fā)言,此等困局,即使薛鳳吾在此恐怕也難解。
只見廳下一白衣人,慢悠悠喝了口茶。渾不在意所謂的大軍壓境。
他道:“我看不能降?!?p> 眾人側目。
這位北海神劍來此,第一件事就是偷襲殺了劉忠國,目前的境地也可說是他一手造成。這時他儀態(tài)放浪,絲毫沒擔心的樣子。已經(jīng)觸怒了在場的老將。
他如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怕是要被攆出大帳。
“不降就要打。打誰?”唐洪問道。
“那還用說,打西梁啊。大昭自己人還能打自己人?”
老將們都嗤之以鼻。當然會打,你只要出去,他們自然會偷你老家。
“那你們愿意投降?被捆回京城?”鐘毓反問。這句話才是誅心之論。他們此時是絕不能投降的。
唐洪深呼一口氣,“那,得打!”
唐洪的打并不是沒頭沒腦的,他出乎意料地向豹韜軍發(fā)信號。他們主動撤出了鐵門關的左右營地,那兩塊營地以掎角之勢保護鐵門關。是西拒西梁的左右臂助,迂回也好,夾擊也好。這左右營地極為重要。
但對于內關而言,其實沒什么作用。
沈恭行從善如流,自然接受了這兩個營盤。
大戰(zhàn)在清晨打響。龍鱗軍竟然當真出擊西梁。而且是堂堂正正吹響了進攻號角。
西梁也擺出了對攻架勢。
丐幫經(jīng)過增強的打狗棍陣當先,寒霜堂的劍陣也列在最先。
兩方對對方都已經(jīng)算熟悉了,西梁這次也沒有虛招,沒想過逃跑。他們之間從來都是西梁襲擾,龍鱗軍四處救火。因為正面攻城的代價太大,故而用這種蠶食的方法。
龍鱗軍能下鐵門關,這種機會不常有。西梁軍統(tǒng)帥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全殲這出擊的龍鱗軍。
兩方都彼此熟悉戰(zhàn)術,都找尋陣型弱點進行穿插。
不多時,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時劍陣和打狗棍陣的作用就體現(xiàn)出來。兩個大陣如同磨盤般收割人命,直到兩陣相撞。
西梁寒霜堂堂主李一寧不愧是殺戮之劍,即使是丐幫弟子手持加強過的棍子,那丐幫大陣也片刻被打得松動。
十幾個丐幫弟子的人頭落地。
已經(jīng)駐扎在營盤中的四府駐軍,以及出關觀戰(zhàn)的沈恭行。四府駐軍剛開始見這陣仗,才覺出戰(zhàn)爭的殘酷來。其中四府駐軍統(tǒng)領更是覺得自己的兵還不能應付這樣的戰(zhàn)場。
沈恭行則看出龍鱗軍戰(zhàn)力不俗,兵士果敢,戰(zhàn)斗素質不低。
他們心情復雜,開始那龍鱗軍還有些優(yōu)勢。這時卻被這機器一般收割人命的寒霜堂劍陣以及李一寧扳回。都看出不妙。不知該盼著那邊贏好。
此時只聽一個清越的聲音,由遠而近。
“請四府駐軍、沈將軍看我此劍!”
那李一寧只見一個光點驟然在眼前放大,他不知深淺,只能以最得意的劍招相抗。一招打出二十三劍。只聽得長劍交擊之聲。
李一寧胸前染血。
鐘毓也的衣襟也被劃開。鐘毓本不必受傷,但他一劍就要殺人,難免放棄了不是要害的地方。
李一寧看見如此劍法,覺得一口氣堵塞在胸中。他接到的消息是蘇瑜遠在大昭北線,自己可以不用懼怕大昭的高手了。沒想到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這一個,殺氣更加滿溢,更加兇厲。
他吼道:“千波萬劫!”
寒霜堂劍陣頓時如水波般散開,丐幫弟子都知道這是對方劍陣要針對一個人圍攻時的變陣。見過以這種劍陣對付蘇瑜,武石榴也大吼,“變陣?!币m纏住對方。
只聽鐘毓擺了擺手,“武長老,你收束自己的人吧。我燼雪島高手無數(shù),我卻懶得帶他們。沒別的,我一人足矣?!?p> 武石榴當他胡吹大氣,繼續(xù)讓變陣。牛峰卻攔住了他,收束弟子。
鐘毓看到,滿意一點頭。
那“千波萬劫”劍陣展開。寒霜堂弟子們以鐘毓為水底旋渦,他們如同流水向旋渦陷去。呈螺旋狀,一波又一波攻向鐘毓。
鐘毓將發(fā)帶系緊。
旋身而上,他一揮劍,就是第一波寒霜堂弟子授首。再一揮劍,就是第二波寒霜堂弟子授首。
這“千波萬劫”,本來讓頂尖高手無從休息。迎接一浪又一浪的無死角打擊。強如蘇瑜,也只能以強橫內功抵擋。卻不能造成有效殺傷。
可惜鐘毓的劍從來不能以常理臆度,對方借由人數(shù)形成的一直是至強狀態(tài)的劍陣。他一個人就能做到。
對方野蜂飛舞,他就是那個漂浮著的針。一針刺落一只蜜蜂。
片刻間已留下了三百顆人頭,“千波萬劫”后續(xù)的人再不敢向前。
“李堂主勿走!”
李一寧自嘆人間之劍難以勝他,聽到這催命的呼喚。他也不能喪失一代名劍的尊嚴,遂以“出鞘一劍”相抗。
鐘毓如飛星墜落,一劍奔騰,而后左手接住李一寧人頭。
寒霜堂頓時做鳥獸散。
龍鱗軍大呼,“神劍!”“神劍!”
待那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西梁官兵時,他們心生膽寒。
唐洪笑道,“時機到了。”
他將關內只留了一萬人,剩下所有龍鱗軍都派了出去。
六萬打五萬。
但對方?jīng)]了寒霜堂劍陣,而龍鱗軍多了鐘毓和丐幫棍陣。
在西梁軍士氣低落時,龍鱗軍六萬人打出了二十萬的氣勢。
四府駐軍見到龍鱗軍人人奮勇,單兵戰(zhàn)斗素質強悍。他們如被一劍殺破膽的寒霜堂,同樣惴惴不安。
沈恭行在關內的駐軍將領提醒他,關內空虛。
沈恭行并不懼怕眼前這支如狼似虎的軍隊,他更渴望去掰掰腕子,即使敗也猶榮。
但看見將士們舍生忘死的拼殺,他猶豫了。他最恨士兵在前線拼殺,其他人在后面拖后腿。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那唐洪為何要放掉自己的兩個營盤。讓四府駐軍膽寒,讓自己猶豫。哼,好險的計策!
戰(zhàn)爭結束后,本來這支聯(lián)軍不知道是否要圍困鐵門關,在害怕和猶豫中過了很多天。已經(jīng)有四府駐軍的人找借口想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后方傳來陳嗣真反了的消息。
沈恭行也懶得管這四府駐軍了,自己率軍去馳援京師了。
鐵門關之圍已解。
鐵門關慶祝了幾天后,蘇瑜也帶了北線的消息。
唐洪頗為欣慰,上官文龍那廝守住了大寧城,而惠王楊玄朗也是個英明之人。
蘇瑜和鐘毓稍作修整,就商量著準備趁著這片刻的寧靜去搗毀魔教的老巢。
他們找了當?shù)氐南驅?,唐洪也派遣小隊去探路。結合著蘇瑜通過記憶的描述,他們大致確定了一條路線。
就在他倆準備結伴出游之時。也不知這鐵門關今年怎么了,這一年的仗比起過去十年都多。
鐵門關下,“火燒飛云”旌旗飄揚。
魔王萬乘和明肅,以大昭國君已死,內亂未平。國內一盤散沙,此時乃最佳良機。說動西梁國主。
即使西梁連續(xù)兩敗,元氣大傷,但考慮到未來大昭的報復。西梁國主還是勒緊褲腰帶,出了兵糧和大軍。
出兵十萬再次陳兵鐵門關下。萬乘及九大外閣長老悉數(shù)在列。魔教又接收了寒霜堂,這次出征陣容空前。
經(jīng)過一個月前的一役,鐵門關并未從后方得到補給。西梁還有國力支撐,他們卻是打一次少一次。盡管唐洪已經(jīng)著手改組內政,但也非一朝一夕能夠辦到。
值得慶幸的是蘇瑜和鐘毓還沒走,可以與那魔教一戰(zhàn)。
一時間,黑云壓城,鐵門關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