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保安隊這個群體實在太年輕了,杜羽有時候甚至覺得,現(xiàn)在給自己身邊的小伙伴們肩頭壓擔子,有揠苗助長之嫌。要不是在俘虜中挖掘出牧廣元這樣的人才,他們連一張安民告示都搞不定。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認識,這兩天,牧廣元的理政能力不但得到杜羽的高度肯定,也得到刀疤、胡錚、高卓等的初步認可。
因此,聽了杜羽的話,他也不客氣,直接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先跟大家通報一件事情。經(jīng)過再三權衡,隊長決定讓民圩鎮(zhèn)原鎮(zhèn)長吳長慶的長房長孫——八歲的吳光輝,繼任民圩鎮(zhèn)鎮(zhèn)長之位,并且已經(jīng)派使者向固城送去了舉薦報告,不出意外的話,批復這幾天就會下來?!?p> 沒想到,這老頭子要么不開口,一開口就把大家雷得離焦外嫩的。
“什么?讓一娃娃當鎮(zhèn)長?”刀疤首先表示不解,在他想來,既然鎮(zhèn)子打下來了,鎮(zhèn)長寶座豈有拱手讓出去的道理?
“八歲的鎮(zhèn)長?”丘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牧先生,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高卓也忍不住開口。
“隊長,你自己當不行嗎?”此時的胡錚畢竟太過年輕,很難一下子猜測到此事的前因后果。
杜羽淡淡笑道:“升官發(fā)財?shù)氖聝?,誰不想啊?坦白說,我也想,很想直接坐在鎮(zhèn)長的位子上,這樣做起事來也名正言順,可惜現(xiàn)實他不允許?。【唧w原因勞煩牧先生向大家解釋一二?!?p> 大家的目光轉向牧廣元。
后者點了天點頭,坐直了身子,目光淡然地看向大家,說道:“有一句話想必各位都聽說過,叫做‘皇室與世家共天下’。這句話說的就是咱們長河帝國政治體制——名義上是中央集權的郡縣制,實際上呢,說好聽點兒叫領主制,說難聽點兒叫軍閥制!
“它的特點就是,每一州每一郡、甚至每一縣每一鎮(zhèn)的軍政主官,基本都遵循兄終弟及、父死子繼的慣例。
“雖然自列強入侵后,這種慣例被不止一次打破過。但請大家記住,打破慣例是需要實力的。因此,在擁有那樣的實力之前,我們還必須低調(diào)行事、埋頭發(fā)展!”
杜羽笑了笑,再次接過話頭:“牧先生解釋得委婉,我就直接點兒說罷。假如把我推薦上去,上頭的縣令、郡守可能會想啊,終于有敢于破壞規(guī)矩的愣頭青出現(xiàn)了?太好了!他們會琢磨,我是把這個職位給親戚朋友好呢,還是直接把它賣了換錢劃算?
“也許過了幾天,就會有一個手持正式官方任命書的家伙,打著維護帝國固有軍政體系的旗號,大搖大擺地跑到這兒來暫代鎮(zhèn)長之職!到時咱們該怎么辦?退出民圩鎮(zhèn),還是殺官造反?
“而將吳家子弟報上去就不一樣了??h令在倉促之間,很難找到批駁的理由;哪怕上頭派來了新鎮(zhèn)長,我們還能借助吳家的名義,以繼承倫理進行對抗!
“所以,讓年幼的吳光輝繼承鎮(zhèn)長之位是咱們目前最好的選擇——吳家保有鎮(zhèn)長之位,我們則以鎮(zhèn)長的名義發(fā)號施令,大家都不耽誤?!?p> 見他說得有趣,眾人皆笑。
待笑過一陣子,杜羽面容一肅,正式說道:“雖然此戰(zhàn)過后,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的吳家,注定會失去鎮(zhèn)長的權力和大部分的山林、田畝、房子。沒辦法,他們原來占得太多了,即使我們不拿過來,憑他們失去鎮(zhèn)長之位、失去治安對保護,失去大部分家族成年男性,擁有如此巨額的家產(chǎn),猶如小兒舉金過鬧市,是十分很危險的。但是,我在這里要鄭重警告諸位,他們的基本生活來源、人身安全、生命尊嚴,必須得到保證,這是底線!我不想留下欺負孤兒寡母名聲!不管是誰,如果觸碰了這條底線,必定嚴懲不貸!”
“是!”眾人心頭一凜,暗暗提醒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嚴厲警告自己的手下,省得壞了隊長的忌諱。
牧廣元溫言補充道:“吳家據(jù)有民圩鎮(zhèn)超過百年,影響力幾乎滲進鎮(zhèn)里的每一個角落??链齾羌?,即使他們無力反抗,也與我們的名聲有礙,是一筆極不劃算的買賣?!?p> 見大家確實把這些話聽進去了,杜羽才繼續(xù)開口道:“至于副鎮(zhèn)長的重任,我打算委托給牧先生,讓他全面負責民圩鎮(zhèn)的民政工作,大家沒意見吧?”
“沒有。”
“沒有意見。”
“沒關系,有意見就說出來!”杜羽笑笑地威脅道,“我可以讓他替代牧先生幫我處理安民、撫恤、發(fā)展農(nóng)耕、收取捐稅等民政事務?!?p> 眾人一聽,紛紛發(fā)言,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刀疤:“我就是一粗人,打打殺殺的還行,這繡花的活我可干不了!”
胡錚:“隊長知人善任,牧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p> 高卓:“堅決擁護牧先生出任副鎮(zhèn)長!”
盧軍:“堅決擁護牧先生出任副鎮(zhèn)長!”……
牧廣元團團作揖:“多謝隊長的信任,多謝各位的支持?!?p> 眾人互相客氣過之后,杜羽斂容叮囑道:“牧先生在處理政務的時候中還請記住,在保安隊形成戰(zhàn)斗力之前,以維穩(wěn)為主,不宜有的大的動作!”
“是!”牧廣元拱手領命。
他聽明白了杜羽的意思:沒有強大的保安隊保駕護航,計劃中的大移民政策別說實行了,就是連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
杜羽又道:“如果俘虜中有原來用得順手的手下,允許你找?guī)讉€來協(xié)助工作,也可以舉薦給保安隊。但要注意盡量做到名正言順,免得在俘虜中掀起不必要的波瀾?!?p> “明白,我會謹慎的!”牧廣元心中一陣激動。
兩天來,他一直想幫幾個心腹擺脫俘虜?shù)纳矸荩瑓s因為剛剛融入保安隊這個群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畢竟,還沒怎么開始干活,還沒體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就提一大推的要求,哪一個東家會覺得開心呢?
現(xiàn)在東家主動提出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表明,不但自己受到賞識、信重,而且東家本身也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好領導,容易讓人產(chǎn)生“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