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渡靈
西邊五輪紅日漸漸地高升,徐徐的拉開了天地之間的帷幕。
天色已大亮,南邊的三個下弦月非但未曾散去,反而越來越明亮了,金黃色的陽光與乳白色的月光,爭鋒相對,各占一半藍(lán)天。
覆水宮。
尚游摩擦著胸口的界核,內(nèi)心的不安得到了一絲安慰。
而棺材里一直沒有動靜,周圍的白骨架,自從跪下以后,到現(xiàn)在還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剛開始的姿勢,而他們頭頂上那彎月形的紫花,卻極度不安靜,一朵接著一朵在拍擊著地面。
雖朵朵力量輕盈,但有上千朵之多,齊聚共鳴,恍然間,如鼓聲漸漸高亢,聲響徹徹,使得地面都在震動。
“鐺…”
高臺上的棺材板忽地掉落在地,蕩起了一地灰塵,吹向了迎面的白骨架,一直延伸到了尚游所在的角落里。
紫花因此,出奇的安靜了下來,灰塵無孔不入。
尚游眨著眼睛,不由的連打了幾個噴嚏,隨即他似有感,驚恐的眼角余光,緩緩的朝上望去,待看清,立馬低頭,渾身一陣激靈,冷汗連連,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遂,只見高臺上的棺材中,半立著一個人,那人滿頭亂糟糟的白發(fā)搭配著一件白色的羽衣,在破燈的照耀下,白光徐徐,近乎虛幻,若不是那張奇黑怪異的老臉,還不得見是個人。
而這個怪人的雙眼,正目露疑惑的看著下面的一切,當(dāng)瞧見尚游時,黑臉和變戲法似的,飛速的變得通紅,他張嘴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嘶叫,雙手抱頭,面露痛苦之色。
尚游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根本不敢直視上面,心里直道,神島爸爸救命…
過了一會兒,一道干澀嘶啞的聲音自怪人口中響起。
“你是誰?”
“我感覺到了,你身上有一絲熟悉的氣息,但是我忘了,真該死!我怎么能忘了…”
怪人說著說著,竟然不爭氣的流下了眼淚。
尚游聽他一驚一乍的,什么熟悉的氣息,自己可從未見過他,心中仔細(xì)琢磨,眼前一亮,難道是因為界核?
自身除了界核,可追溯上古界修者。
“熟悉的氣息?莫非您是當(dāng)今世道罕見的界修者?”
怪人聞言,抓耳撓發(fā),直接從棺材里站了起來,那高大雄偉的身體,幾乎有兩三米高,他抬腿向前一跨,落到了高臺下,身子平穩(wěn)的落地。
“對對對,界修者,哈哈,我的魔洞,不不是我的。”
“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
怪人一聲大叫,抱頭晃動,痛苦不已,通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絲細(xì)小的血管,頭上白毛突起,整體看起來十分恐怖猙獰。
“覆水難收?!?p> 尚游心中一動,似乎知道了什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怪人猛的抬頭,臉上和毛發(fā)的異常,立馬不見了,似晴天霹靂一般,快步的跑向前來,途中跪倒的白骨架紛紛讓路。
待怪人走到跟前,尚游近距離看著他這副容貌,心里非常震撼。
只見他下巴凹陷,面部的輪廓很深,雙眼很大,一頭長長的白發(fā),顴骨突出,雙手和沒穿鞋的雙腳滿是毛發(fā)。
遠(yuǎn)看像個人,近看像是沒發(fā)育完全。
從側(cè)面看,神似猿猴。
雖然黑不拉幾的面孔,若仔細(xì)觀之,絕對有百分之三十的相像。
“覆水難收……”
怪人眉眼緊鎖,陷入了沉思,不一會兒,他茫然的目光,緩緩合上,道。
“零零碎碎的記憶,在腦海里模糊不清,思之不來,揮之不去?!?p> “我是誰?為何聽到覆水難收四個字,心里會出現(xiàn)不安、急切的情緒?”
“我到底是誰?”
怪人緊閉的雙眼,落下了一滴滴血淚,口中凄厲的聲音,在覆水宮里回蕩不停,腦門漸漸青筋暴起,努力在想著往事,直到滿面充血,從七竅流出。
誰也沒注意到,后面頭骨上的紫花,在悄然流逝著生命,剎那間已是盡數(shù)枯萎,
“前輩,快醒醒,想不到以后慢慢想,不急于一時?!?p> 尚游大聲的叫道,看著怪人這幅恐怖的模樣,心里自責(zé),有點發(fā)虛,畢竟若不是自己刨根問底,他也不會如此痛苦的去思緒。
“我來自何方?又歸往何處?”
“唉!遺忘了太多的東西,只想起了一些云霧迷蒙的往事,如煙的記憶中,似夢一般,我仿佛沉睡了好久的時光,猶然記得醒轉(zhuǎn)的日子里,他們喚我為人猿渡靈,非常害怕我,視我為界修者中的異端,所有的生靈都想要鏟除我。
一切都因為魔洞,我的飛天界它被那狗雜種動了手腳,該死?。。?!”
渡靈喜怒無常的說道,輕嘆一聲,轉(zhuǎn)身抹去臉上的血液,惆悵不已,伸手往上一招,高臺上的破燈振動了一下,就搖搖晃晃的飄了過來。
“哼!欲除我而后快,都是一群虛偽的家伙,說的大義凜然、什么為民除害,其實不然,只是為了得到我手中這盞寶燈?!?p> 渡靈把破燈置于掌中,痛恨的目光,看著前面那一群白骨架,又詭異的笑道。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陸陸續(xù)續(xù)這么多年來,闖入到此地的賊子幾乎都葬身在了這里,凡是進(jìn)入到我的飛天堡壘,除了死亡一途,世間難有辦法能出去,除非實力高深之輩能以力破之,再者以寶物而破。”
“一念善心起,天堂已誕生,一念惡心起,地獄已現(xiàn)前?!?p> 渡靈口中念念有詞,輕飄飄的伸出雙手,作勢往上抬,可見,跪倒的白骨架跟著站了起來。
“前輩,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的記憶是模糊的,為何剛剛說起過往,言語間如行云流水,一瀉千里,沒有任何的細(xì)想停留,仿佛這些事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記憶猶新?!?p> “還有我一介凡軀,沒有丁點實力,只是用盡全力一推,覆水宮的石門就自己開了。”
尚游說出了心里的疑惑,屁股向后一頂,直立起上半身,背靠在石壁上。
“不知歲月花開落,不知沉睡幾多年。”
“有些事忘了,很難再找到,有些事一旦想起,記憶便會越來越清晰,如決堤之水,滔滔不絕,并無奇怪?!倍伸`面無表情的說道。
“至于你能進(jìn)來,應(yīng)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或者進(jìn)一萬步來說,你身上有個還未成形的小世界。”
尚游仔細(xì)聽著,隱隱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無奈作罷,只當(dāng)自己好奇,太過心急火燎。
渡靈深深的看著尚游,單手一揚,猛拍天靈蓋,頓時血液橫飛,他伸出沾滿鮮血的雙手,道。
“小子,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尚游聞言,不解他這么自虐干嘛,翻著白眼,有些好笑的道。
“前輩莫要開玩笑,血液誰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