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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野火

第六章

春之野火 花落滿枝 3854 2020-11-06 07:00:00

 ?。?)

  沈衍的走秀不出意料的成功。林晏和林墨商量著,要給他慶祝慶祝。不知道林舒最近在忙些什么,總是神出鬼沒的。同樣奇怪的還有林芷。

  林墨不會做飯。買菜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肩上,林晏取笑她“富貴閑人”。

  超市在商廈的第一層,距離正門有些距離。

  按照林晏寫的單子,她先去生鮮區(qū)拿肉。再去蔬菜區(qū)拿菜。然后去水果區(qū)拿水果。

  林晏不吃橙子。

  沈衍不吃橘子。

  林舒不吃……林舒來不來???

  不知道,先買了再說。

  最后,兩大袋子,收獲頗豐。

  她付了錢,看著兩大袋子東西,發(fā)愁。右手指望不上,一個手拎不動。

  林墨看了看時間。以她對沈衍的了解,沈衍應該在過來的路上。

  給沈衍打電話。

  5分鐘以后,沈衍出現(xiàn)在了超市門口。

  紅白相映高幫鞋,黑色牛仔褲,白色V領毛衫,鎖骨若隱若現(xiàn)。寶藍色長款大衣,將將過膝。

  林墨耳邊都是“哇,好帥啊”的尖叫聲。

  這人有病,出來吃個飯,要這樣嗎?

  林墨翻白眼。

  沈衍覺得好笑,長得帥又不是他的錯。

  林墨把兩袋子東西都扔給他。雙手插腰,一副大佬模樣。

  一手一個袋子,追著林墨走出商廈。

  上了車。沈衍遞給她一個保溫杯,黑色的,不錯,合她眼緣。

  打開,檸檬味道就散了出來。喝一口,里面放了冰糖。

  “你是不是掐指一算今天我會暈車?”林墨斜睨他。

  “嗯,可能是”林墨覺得他變了,哪變了說不出來。感覺不一樣了。

  “小朋友長大了??!”

  “誰是小朋友,我只小你兩歲吧!”

  “那也是小啊”

  “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回來了”

  “喝,喝”

  喝一口,舒心。沈衍看她喝的滿足,心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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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門,林晏和林舒坐在沙發(fā)上品茶。真的是品茶。

  一整套茶具把林墨的茶幾占了個滿滿當當。

  林舒朝著林晏伸出右手,林晏無奈的拿出皮夾掏出五張紅色的毛爺爺放在他手心。

  林墨伸手要搶,林舒猛的收回手。

  “這錢意義非凡。一猜就知道沈衍又被你奴役”

  “我不但奴役他,我還奴役你,去,洗菜去”

  “你,還有你,也別笑了,做飯去?!?p>  “那你呢?”

  “我喝茶啊”

  三人,一齊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出來了倆。

  “廚房太擠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林晏邊說邊將菜摘好。

  “老大,我覺得你媳婦以后得特有福氣。”林墨諂媚。

  “我覺得也是”沈衍諂媚。

  林舒不屑,“切”。

  一集電視劇沒看完,菜就齊了。米飯是提前就蒸上的,這會兒吃剛好。

  四菜一湯。

  一個香菇豆角。一個番茄炒蛋。一個番茄牛腩。一個京醬肉絲。一個上湯娃娃菜。

  色香味俱全。

  “小朋友,祝你越來越好”

  是啊,小朋友,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我們都會越來越好。

 ?。?)

  顧玨的死剜掉了林墨的心尖一點,劉采萍的死在林墨心中剜出溝壑,盡管她再怎么遮掩,再怎么裝作若無其事,那條溝都還是血淋淋的?;貞洀堥_了細小的嘴啃噬她的神經(jīng),有些事情,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自己。前塵往事,夜夜入夢,不得一刻安穩(wěn)。每次都在哭泣中睜開眼,迎接新的一天,睜開眼時,眼里卻沒有淚。劉采萍的死經(jīng)由她的想象變得愈加慘烈,一次一次在她的記憶中從生到死。從笑魘如花變成白色的布單。從彩色的生動形象變成黑白照片。她嘴角一開一合,好像在說,媽媽愛你。

  太陽的光線暈染出輪廓,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的向前爬。爬啊爬,爬到窗戶的另一邊。爬到城市的另一邊。爬到未來的另一邊。等它爬到肩膀的時候,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好像劉采萍就在她身邊,無處不在。

  一場夢,顧玨占了前半場,碾碎她的心腸,劉采萍占了后半場,敲碎她滿身骨肉。

 ?。?)

  顧鳳南倚在靠窗的座位上,腿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盒子。咖啡散發(fā)著醇厚的香味,卻勾不起他想喝的欲望。

  他側(cè)過頭看向窗外,窗外人來人往,形形色色。

  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

  走的近些,那人身高大約1米六左右。上身淺藍色棉服沒有系扣子,露出了里面米白色毛衣短衫,下身紅色長裙,行動間,飛揚如花,裙身紅的像血。

  再近些,才看清她的眉眼。長發(fā)梳成高馬尾,劉海隨便的飄在額頭上,漆眉,杏眼,眼尾自成風情。眼波流轉(zhuǎn),璀璨成輝。

  “久等”她在他對面坐下,他審視她,她也直視他,毫不示弱。

  “您找我來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顧鳳南從腿上把盒子拿出來,放在林墨面前。

  林墨突的站起來。眼睛死死的瞪著那個盒子,疑似要瞪出血來。心中燒起一團火。一團名為自證清白的火。

  “我覺得,它會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鳖欨P南,抿一口咖啡,真是喝不慣。

  “它不夠?,F(xiàn)在,我想要更多?!绷帜?,收回表情和思緒,迫使大腦恢復以往的清明。慢聲說。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適得其反?!?p>  “怎么會?”林墨笑。目中兇光一閃,神情中透著自信和決絕。

  顧鳳南深知,她手中舉起的劍,即將落下。

  (5)

  沈衍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拼盡全力的抬起,也只看到紅影若隱若現(xiàn)。有無數(shù)蟲子在腦袋里面爬,頭痛欲裂。

  忽然,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眼。他看到了顧玨。顧玨嘴唇開開合合不知再說些什么。他想喊,嗓子啞了發(fā)不出聲音。他想起身,骨頭成了一堆爛泥,連動都困難。他拼盡全力伸出手,去抓顧玨的袖口,還沒碰到,顧玨就碎成了星星,一塊一快,混在夜空里。沈衍,沉淪在這樣的夜空里。

  等他睜開眼,白的屋頂,白的床,白的床單,他剛要抬起右手,就被人按下。他偏頭,看到了林墨。

  林墨雙眼布滿血絲,猩紅的,擔憂的看著他,目光游離又清晰。

  “醒了?”沈衍點點頭,意識回籠。再看林墨,露出笑意。

  “醒了就好”林墨沒有說,她看見他倒在地上的時候心里有多害怕?;秀遍g,就好像她每天做的夢,一樣的場景,顧玨就這樣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的躺在血珀里,未再見已經(jīng)永別。

  她怕極了。

  林晏叫來醫(yī)生給沈衍做了簡單的檢查。醫(yī)生走出病房同顧鳳南做了交待,顧鳳南一直守在門外。

  林晏覺得林墨神情不對,不知道她是不是累了。她身體的狀況別人都摸不透,有時候極易疲累,有時候卻精神百倍。約了醫(yī)生給她體檢,每次她都爽約。

  沈衍也察覺出林墨的異常。

  “你下次”林墨穩(wěn)了穩(wěn)聲音,沈衍還是聽出了她聲音的顫抖?!俺鋈スぷ餍⌒囊稽c。吃的食物和水,最好自己帶。司機好好找一個。最好是自己人?!?p>  顧鳳南進門,與林墨有一瞬間的眼神交匯。沈衍看見顧鳳南臉向里看著墻壁。下意識的防備姿態(tài)。

  林晏和林墨告辭后,走出房間。

  “林墨,你怎么知道沈衍出事了?”林晏目光幽深,只是林墨看不到。

  “他每天都會在晚上7點到9點之間發(fā)微信給我。”林墨拿出手機,給林晏看聊天記錄。每天兩三條,都是一些沒有什么營養(yǎng)的話。

  比如,走秀,累并快樂著。

  比如,今天衣服顏色搭配很漂亮。

  比如,我今天可能要晚回家。

  林墨每次回復都是,嗯。

  林晏詫異,仔細看了日期,只有今天沒有。

  “這是你們之間的默契嗎?”

  林墨站定,想了想。

  “算是吧”

  沈衍的心思,林晏不確定也能猜個差不多。林墨的心思,林晏猜不透。

  “他和顧玨不一樣。林墨”

  “我知道”

  醫(yī)院走廊的聲控燈,這時暗了下來。一大片陰影遮蓋住林墨的神情。

  時間不過須臾,于她好像半生。

  沈衍的事意外至極,林墨的反應幾乎是出于本能。擔憂,掛在臉上,讓人無法忽視。林晏的耳朵里還回蕩著林墨尖聲的喊叫聲。他有一種錯覺,一種沈衍在她心里扎根的錯覺。

  一個人平日的作為可以掩飾,可能會騙過任何人,面對生死時,隱藏在角落的秘密會被勾起,掩蓋好的真相會水落石出。

  晚上9點,林墨給他打電話說沈衍可能出事了。他開車和林墨沿著沈衍下班會走的路一直尋過去。走到一半的路程,周圍已無喧囂,環(huán)境冷寂嚇人。

  長路幽暗難辨方位。一輛車停在路邊,有明顯撞擊的痕跡。駕駛位上坐著司機,司機已經(jīng)昏迷。是沈衍的車。林晏讓林墨打110,她手抖的按不出數(shù)字。

  開車往前。不遠處有黑影躺在地上。呈現(xiàn)人形輪廓。是沈衍,沒錯。一輛車在那不遠處,蓄勢待發(fā)。電光火石之間,林晏速換遠光,燈柱打過去的瞬間,汽車喇叭聲響徹寒夜。

  那輛車迅速倒車,退回了陰影,退出了寒夜。林晏耳邊環(huán)繞著林墨的尖叫聲,頭腦生疼。

  兩人跑過去。林墨走到一半癱坐在地上。林晏走過去,抖著手去探沈衍的鼻息。當溫熱傳來,輕觸他的指尖。他懸在嗓子眼的心,哐當一聲落在了原位。

  轉(zhuǎn)身看林墨,她慘白的臉,布滿淚水。

  沈衍被人下了迷藥,性命無礙。因為撞擊,司機死在當場。(6)

  林舒投資的項目行市不錯,最近攢下了一筆錢,存在銀行不合適,決定買一套好地段的房子。沈衍在醫(yī)院有顧鳳南照顧,有了顧玨的意外當前車之鑒,顧鳳南這次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沈衍。這讓沈衍郁悶無比。像盼救星一樣的盼著林晏。而林墨除去那一晚再沒有出現(xiàn)。

  林墨最近和林舒看房子。她覺得買房子還是多看看,多選選,挑一個合心意,住的要舒服的,辦事效率很低。林舒則認為,買房子只要戶型好,朝向好,沒什么問題就可以。沒挑兩天就買下了一套合自己心意的。

  轉(zhuǎn)天就付款簽了合同。

  房子是已經(jīng)裝修好了的,溫暖的色調(diào),像家一樣。

  房主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外鄉(xiāng)人。這房本來是用來結(jié)婚的,女方因為彩禮問題產(chǎn)生分歧,一氣之下,女方提出了分手,婚就沒結(jié)成。他當時把婚房買在這里,就是為了她,現(xiàn)在倆人分了,再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了,況且父母年級也大了,就決定回家鄉(xiāng)照顧父母。房子賣了,他就可以回家了。

  林舒按一手房的市價付的房款。而且是全款。這讓小伙子感激不已。

  林舒對房子很滿意。收拾收拾就搬進來住了。

  林墨看的眼饞。

  以她的能力,累死她,連個廁所的首付都付不起。

  沈衍出院的時候,林舒直接把備用房卡交給了沈衍。

  原話是,你自己住那么大個房子,死了都沒人知道。

  那天的事眾人心照不宣,不再提起。卻依舊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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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壓城城欲摧。

  林墨有大半年沒有看見這樣的天氣了。天黑沉沉的,讓人害怕。大樹躲在暗影里,枝葉一顫一顫,在發(fā)抖。

  林墨擺弄著盒子中的簪子。這簪子通體純銀打造。樣子樸素簡單。只有簪頭有一朵找梅花的形狀。簪頭背后有一個小字。是她的名字—林墨。

  把簪子放在右手心,努力握緊,還是掉在了地上。

  “啪”聲音清脆的,敲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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