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陳飛在陽翟吃著火鍋過大年的時候,又一位亂世之梟雄卻不得不在別人的領(lǐng)地上吃糠咽菜。
從去年秋天就舉兵討伐陶謙的曹操,在徐州北部發(fā)泄似的燒殺搶掠了近半年之后,卻在陶謙的頑強死守下停住了進攻的腳步。
直到過完正月,軍糧見底,士卒思歸,曹操不得不放棄了圍困,班師回朝。
茍延殘喘、保住了性命和地盤的陶謙長松了口氣,而后立刻向唯一一位伸出救援之手的盟友表示了感謝——他毫不臉紅地向朝廷送上了奏疏,表舉平原國相劉備擔(dān)任豫州刺史,屯駐臨近徐州的沛縣。
從資歷和級別來看,劉備擔(dān)任刺史合情合理,只不過目前的豫州卻處于一個十分微妙的狀況:
一、最西方的潁川歸屬陳飛,十七座縣城,七十余萬人。
二、南方汝南、沛國依然屬于袁術(shù)的勢力范圍,五十八城,總?cè)丝诔^兩百萬。
三、潁川東北方的陳國由陳王劉寵、國相駱俊控制,九城,一百二十萬人,整體勢力不可小覷。
四、更東側(cè)的梁國由梁王劉彌、國相楊平管理,九城,三十余萬人。
五、最東北方的魯國則被徐州牧陶謙任命的豫州刺史劉備控制,六城,三十余萬人。
六、朝廷官方任命的豫州刺史郭貢,帶兵屯駐在沛、陳、梁、汝南之間的交界處。
七、還有大量黃巾亂軍盤踞在各縣之間。
豫州只有六個郡國,卻有七個彼此獨立的勢力,絕對稱得上一團亂麻。
但這七個勢力其實并沒有嚴格按照郡國邊境來劃分,比如一號刺史郭貢,他同時侵占了五個勢力的地盤,而二號刺史劉備,他的根據(jù)地小沛屬于沛國的管轄范圍,所以劉備和袁術(shù)之間,早就因為領(lǐng)土爭端而結(jié)下了梁子……
“這個郭貢……”
陳飛拿著敵人的履歷表,瞄了一眼正在吃肉的郭嘉:
“你好歹也是中原名門,能不能注意一點禮儀?不要像個餓死鬼一樣!”
狠狠休息了兩個月的郭嘉毫無悔改之意,一邊啃著雞屁股,一邊聳了聳肩:
“兩個月不見,府君的廚娘手藝大有進步?。∠啾戎?,我家里的飯菜恐怕再也吃不出味道了。”
陳飛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想在我這里蹭吃蹭喝,我隨時歡迎,但現(xiàn)在能不能做點正事?”
拿到了長期飯票的郭嘉立刻放下了雞屁股:
“郭貢跟我毫無關(guān)系,他是左馮翊人士,算得上袁氏故吏,討董時就已經(jīng)依附于袁術(shù)?!?p> 陳群則補充道:
“其族兄郭典,曾任鉅鹿太守,黃巾之亂時率兵斬殺敵酋張寶,配合盧中郎(盧植)平定河北亂軍,也是一名能臣。”
郭嘉一抹嘴巴:
“郭貢不過平庸之才,雖然擁有刺史之名,卻始終無法開府施政,反而要借助袁術(shù)、黃巾之力,才能勉強在豫州站穩(wěn)腳跟。相比之下,府君僅憑縣令之職,三月之內(nèi)便得以統(tǒng)轄潁川全郡,顯然比郭貢高了百倍!”
陳飛斜眼看他,將話題又引到了應(yīng)有之地:
“長文,劉玄德以刺史之名征辟,你有什么想法?”
陳群微微躬身:
“稟府君,我與劉玄德并無舊交,更無恩義,家父令我輔佐府君,自當(dāng)盡心竭力。除非府君棄我不用,陳群又豈敢背主投于他人?”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實話,陳飛還是有點感動:
“長文待我如此,我絕不相負!”
事實上陳飛并不擔(dān)心陳群會離開自己,早在兩個月之前,他就同時舉薦陳群、郭嘉、褚亮三人作為初平四年潁川的孝廉,剛剛領(lǐng)受了大恩的陳群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背叛。
這邊上演著君臣相知的好戲,那一邊的郭嘉則默默提起了吃剩一半的雞屁股,重新撕咬起來。
等到陳飛和陳群結(jié)束了“深情告白”之后,郭嘉的半個雞屁股也終于吃得干凈。
他招了招手,楊蓮忙不迭地替他滿上酒水,當(dāng)即一飲而盡,甚至還極其享受地打了個飽嗝:
“真是一只好雞??!”
陳群臉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奉孝,此處畢竟是郡守府衙,還請自重。”
陳飛本想護個短,但郭嘉卻搶先開口:
“其實……我也拿到了劉玄德的舉薦信,而且據(jù)我所知,劉刺史雖然就任時間不長,卻深有謀劃,既然身處最西方的我們都是如此,陳、梁、汝南各個軍國的士人恐怕早就得到了他的征辟?!?p> 陳飛神色稍稍變得嚴肅起來:
“你考慮得很對,劉玄德禮賢下士,向來善用人心,我不及也?!?p> 陳群看了看郭嘉,忽然來了一句:
“府君,其實……郭貢也曾想要征辟我?!?p> 郭嘉被他看得有些怪怪的,最后咳嗽了一聲,移開了目光:
“他……倒是沒有找我?!?p> 陳群的臉色似乎變得紅潤了一點,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起來,仿佛是在兩個小孩子的競爭中占據(jù)了優(yōu)勢……
陳飛感覺有些好笑,但立刻又產(chǎn)生了惱怒之意:
不管是劉備還是郭貢,都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我陳飛搶到的人才,怎么可能被你們這么輕易就挖走?!
“褚通,準(zhǔn)備筆墨!”
他向著自己的跟班招了招手:
“我要給劉備和郭貢寫信,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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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陳飛還能好整以暇地和郭嘉吃雞斗嘴,整個二月,他其實一直都非常緊張。
畢竟他殺死了汝南黃巾大頭領(lǐng)的弟弟,何儀隨時都有可能報仇!
看看曹操,為了給老爹報仇,已經(jīng)殺得徐州死傷無數(shù),何儀的道德品質(zhì)可比曹操更沒有底線!
等到農(nóng)時一過,天氣徹底轉(zhuǎn)暖,陳飛立刻帶著郭嘉趕到了定陵,一邊修筑工事,一邊操練部隊,準(zhǔn)備抵御隨時可能前來復(fù)仇的黃巾大軍。
與此同時,攜帶著陳飛親筆書信的潁川郡功曹陳群,已經(jīng)悄然抵達了陳國首都、陳縣。
作為潁川名門的杰出代表,他只需要亮出家族身份,就得到了陳王劉寵、國相駱俊的熱烈歡迎和親切會見。
駱俊先是一陣客套:
“陳功曹乃中原名士,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清正俊雅,絕非一郡之才呀?!?p> 陳群當(dāng)然也要給他面子:
“這幾年天下大亂,萬民疲敝,只有陳國不僅沒有衰落,反而愈發(fā)安樂,周圍郡縣之民紛紛依附,全都是駱相輔佐陳王之功呀。”
劉寵笑著聽完了他們的商業(yè)互吹,這才開口:
“陳功曹此次前來,想必是有什么指教?聽聞新任潁川太守年紀輕輕,卻能以少勝多,大破進犯黃巾,不知幾分真假?”
劉寵年近五十,但自幼習(xí)武,仍然體格健壯,聲音洪亮,看起來沒有絲毫老態(tài)。
陳群依禮向他拱手:
“稟陳王,傳言或有夸大,但陳太守確是少年英雄。我此次前來,正是尊奉陳府君之命,與陳國結(jié)為同盟,從此互為掎角之勢,一旦遭遇敵襲,即可傾兵相助,陳王乃宗室貴胄,英明神武,遠超他人,愿深思之?!?p> 劉寵豪邁地一揮手,笑道:
“本王不需要深思,潁川與我本就緊鄰,若能互為同盟,實乃本王之所愿!”
他又看了一眼駱?。?p> “駱相,請從國庫中調(diào)撥糧草萬石,再取弓弩一千、鎧甲良馬各兩百,作為本王與潁川結(jié)盟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