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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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四年,真德秀【1】來信問宋之衰。
裴公即以此問于諸生,諸生皆不知。
裴公嘆道:“噫!諸生豈不知乎?宋之衰也,衰在仁宗?!?p> 劉懋深【2】道:“仁宗以仁寬治天下,天下黎庶至今仍念其恩德,何言衰在仁宗?”
裴公道:“小子聽之!仁宗御極四十二載,其間人才迭出不盡。范仲淹引歐陽修、文彥博、富弼以出,更兼王安石、司馬光、韓琦、包拯、三蘇于后,國勢可謂登極一時。然官員日多、靡費日增、養(yǎng)兵日勤而戰(zhàn)日不利。東畏于遼,西困于夏。遼之契丹、夏之黨項不過微末小族耳,而終不能光復(fù)燕云、接納河湟,何也?小子試言之!”
劉懋深道:“莫非為重文抑武之故?”
裴公道:“非盡由此也。人才眾多,惜趙氏不能善用。范希文有擎天捧日之志、有回轉(zhuǎn)興衰之才、有光日輝月之德、有清正守白之行,善用之,天下必清平泰和久矣!時我宋弊患日深,范公明國之患,欲以新政【3】保國安民,惜仁宗廢而不用。文正公兵守西夏,李元昊潰而膽搖。韓琦圖謀兵奪河湟,文正公不能止。司馬光從中督催,兵進愈急。兵進愈急而文正公之心愈焦,后果遭敗績【4】。惜哉!文正公宰輔之才,終而為一介地方長吏,再不能宣麻拜相,可嘆——豈非仁宗之過乎?”
喬元陸【5】道:“惜哉?!?p> 裴公又道:“仁宗知國朝之弊而不能革除,反放任其自流,后神宗雖有革新之志、雖有王安石、呂惠卿左右輔弼,終難挽傾頹之勢,何也?積重難返也。仁宗朝尚有回轉(zhuǎn)余地,然不知革新;神宗朝已無返生之機,然不能棄絕。神宗、王安石既知國之必亡,仍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勇哉!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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