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彈劾,說榮一安造了國中之國,有不臣之心。
榮一安便是當年那位東宮侍講。
榮一安不為自己辯駁,所有的彈劾奏折朱子瞻也都留中不發(fā)。
挑個日子便派了都察院最德高望重的三位御史,悄悄去榮一安處實地考察。
此后便再也沒人彈劾了。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榮一安能有今日離不開朱子瞻的苦心籌謀和大力支持。
寧維安心頭大定,“陛下深謀遠慮,老臣拜服。”
朱子瞻輕輕搖頭,“光這些還是不夠的。三位皇姐如今在京中如何了?”
三位長公主當年極受先帝寵愛,生母又是輔政太后,所以這些年來十分驕奢。
寧維安嘆氣:“當年先帝在時,她們便飛揚跋扈,如今更勝往昔。她們……”他面露難色,有些話當著朱子瞻的面實在是不好說出口。
朱子瞻倒是淡定,“這么些年朕是怎么過來的,寧大人難道還不知曉?只管直言就是?!?p> 寧維安這才硬著頭皮說道:“三位長公主時常在府中舉辦集會,遍請京中權貴之家的女眷。
“席間還說……還說陛下不過是‘一傀儡耳’,對鄧太后言聽計從不說,在三位公主面前更是奴顏婢膝……”
其實這還是他委婉的說法了,三位囂張跋扈的長公主所說的話比這難聽十倍。
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看著朱子瞻的神色。
朱子瞻唇角微抿,半晌忽而一笑,“寧卿,你大概不知道,從小她們就沒少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也不僅僅是說,她們還做,做完之后到處去宣揚。
“最初,我反抗過,但反抗的結果便是太后的訓斥,和她們變本加厲的羞辱。
“后來我明白,吃點眼前虧不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p> 寧維安欲言又止,他怕將來朱子瞻回饋給太后和三位長公主的會是疊加了這么多年怨憤的報復。
朱子瞻緩緩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因為時間太久,茶水已經(jīng)變冷,他喝得也很慢,“當我自己是螻蟻的時候,她們是洪水猛獸,可當我長大,我們彼此的地位已經(jīng)更改。
“我不會放過她們,但卻也絕不屑于用她們用過的那些手段。這一點,寧卿大可放心?!?p> 寧維安輕輕吐出一口氣:“我主慈悲?!?p> “這與慈悲不慈悲沒什么干系,”朱子瞻搖頭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她們愿意宣揚,不妨再助她們一臂之力。
“也讓臣民們看一看長公主們到底囂張到了何等地步。
“有關公主府的不法行為也要一一收集妥當,相關證人要保護好。若是有后戚這邊也是一樣?!?p> 寧維安略遲疑了片刻,問道:“太后這里……”
“也是一樣吧,”朱子瞻輕輕閉上了眼睛,“她于我只是名分上的母子?!?p> 鄧太后對他的惡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但這些跟寧維安說不著。
哪怕僅僅從江山社稷的角度來說,也不能任由鄧太后行事。
“別的不說,六部必須掌控在我們手中,”朱子瞻聲音越發(fā)堅定起來,“尤其是軍權絕對不能讓鄧太后染指。
“后戚之中,在軍中有職務的,都要想辦法奪了他們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