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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

秋狩018

秋狩 木橽 2011 2020-12-10 09:19:50

  那晚發(fā)生了什么,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滿目輝煌的金光在我眼前不?;蝿樱蠖浯蠖渌_日花在四周次第綻放,那艷麗的紅,恍如灼熱的焰,焚燒著我每一寸肌膚,靈魂,讓我痛不欲生,直至絕望崩潰……

  我連自己是什么時候被帶出金鑾殿,帶離皇宮的都不知道。

  “他在用命救我?!蔽业?,“他為什么救我?他救我的理由是什么?那一招,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避開的……”

  “采薇姐,任務已經完成。”天蝎背著我奔跑在漆黑的樹林:“這問題,就算得到答案又有什么意義?就當他老糊涂得了?;实劬尤粚Υ炭蛣恿苏娓星?,那本就死罪。”

  “宋慶節(jié)一死,南祁必定大亂。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快回組織復命。”跟在一旁的萱草沉聲道。

  “放下我吧。”我道,“我能走?!?p>  經過半個月的風餐露宿,我們終于回到,闊別一年的組織所在地,聊城。

  聊城是西秦的首都,也是四大都中,最貧窮,最惡劣的一個。

  西秦本是祁皇朝一個邊關附屬國,常年與黃沙打交道,再加上國主是個不喜正事,只一心煉丹探索長生之道的耄耋老兒,百姓們只能在這貪佞當道,國主無為的夾縫中艱苦生存。

  但凡有點能力的年輕人,都會想方設法逃離這地方,而那些留下來的大多是對此世道無可奈何的老弱病殘,或者是性情殘暴的惡徒歹人。

  所以,在聊城,基本上看不到屬于一個國都的太平安逸,反倒是將邊境的絕望演繹得淋漓盡致。

  隨處可見的是枯瘦如柴的尸骨和大聲呵斥打罵的聲音,奴隸與原住民時常發(fā)生沖突,嚴重時甚至尸橫遍地,血流盈野。

  因此,這聊城又有一別名,叫絕望城。

  以往祁皇朝在的時候,最喜歡將犯了事,又不至死的重犯流放到這地方,套上鐐銬,刺上刺青,讓其自生自滅。

  而這里的原住民知道這一點,就專門抓這樣的人回去使喚發(fā)泄,就算不小心弄死弄殘也沒關系,朝廷肯定不會因為一個重刑犯而懲戒良民百姓。

  暗月總部的其中一個聯絡點,就設立在這絕望之城的一個小酒肆中。

  酒肆老板是個塌鼻子的矮胖小老兒,五十出頭的年紀,整天笑瞇瞇的,最喜歡拿鞭子抽打店里的伙計。

  閑著沒事干的時候打,看不順眼的時候打,就連忙的不開交的時候,想起來便抽上一兩鞭。

  而他的伙計,都是從街邊撿來的重刑犯,有鐵鏈有刺青,逃無可逃,只能默默忍受。

  我們幾乎每次過去,伙計都是不同的人。

  這一次,店里卻出乎意料的安靜,只老板一人在忙里忙外。

  我忍不住好奇,問:“你伙計呢?怎么不請一個回來?”

  “哎!別說了!”小老兒一臉惆悵道:“這年頭伙計不好找!自祁皇朝被東庭南祁分占,就再也沒往這邊送過人。昨天好不容易請了一個,竟是個不經訓的,沒說他幾句就受不了,要死要活,被我趕出去了?!?p>  我們都知道他口中的訓和趕是什么意思,都會心一笑。

  吃飽喝足之后,我們便上了廂房。

  其實暗月是個極其縝密的組織,非特殊情況,就是我們這些內部成員,都無法確定其大本營的確切所在地。

  就是逼不得已,非要到里面進行交涉,都是喝下迷藥,被人抬進一個漆黑的小房間里,隔著墻壁聽候差遣。

  而我就屬于那個萬里挑一的特殊情況。

  三年前的一次任務,我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剛好遇見暗月前輩,他將我背進里面進行了長達一個月的治療。

  那是我在此這么多年,頭一次能在組織內部自由行動不受約束。

  我之所以不受約束的原因很簡單,他們都覺得我快死了,沒什么折騰的能力,派人來看也是浪費人力,也就沒管。

  我也是在那時候得知,像我這樣苦命的人不僅一個,而是成百上千人。都是處于天真爛漫的孩子,落在這群惡魔般的歹徒手中,在為生存的拼命的途中,逐漸變得冷血無情。

  真是可悲??!卻也無可奈何。

  誰讓這就叫絕望之城呢!

  我們服下早已準備好迷藥,躺在床上,在一陣天旋地轉中沉沉睡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眼前一片黑暗。

  我知道,那是我已經回到組織了。

  我正欲起身,房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怎樣了?”女聲問。

  “殺了?!蹦腥嘶卮?。

  女:“是她親手殺的?”

  男人嗯了一聲。

  女人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這父女倆有多深情,一個拼死也要記住父母名字的女兒,一個為等女兒歸來,止步天下的父親,到頭來還不是逃不了相互殘殺的命運!哈哈哈哈!宋慶節(jié),你聰明一世,也糊涂了一世!哈哈哈……”

  黑暗中的我,瞪大眼睛。

  女人的每個字,都傳進我耳中,刺痛著我的四肢百骸。

  我保持著最初的動作,趴在地面上,渾身冰冷僵硬,仿佛下一秒靈魂就會從這肉體飛離。

  女人的話,已經夠明顯了。

  可我還是心存僥幸,僥幸他說的那個女兒不是我。

  我們已經滴血認親過了,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系!我怎么可能是宋慶節(jié)的女兒,我不過是被派去假扮他的女兒罷了!他明明是我仇人,他殺死了我的父母族人,我們不共戴天!

  夢!這一定是夢!

  是我因為愧疚而做的夢!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我為什么流眼淚了呢?那冰涼冰涼的感覺,低落到潮濕的地板上,流成一道道閃閃發(fā)亮的紋路。

  我僵硬的手指動了動,指尖觸摸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如遭電擊,豁然直起身子,將地面上的泥漬灰塵撥開,那里頭,是歪歪扭扭的一串字:“我父親是鎮(zhèn)北王宋慶節(jié),我母親是鎮(zhèn)北王妃離安,我的名字叫宋玉薇!”

  而這樣的字密密麻麻,幾乎遍布了整個房間的墻面和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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