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錯
“啪!”
響亮的耳光甩在李青稞臉上。
“你疼不疼，我都快疼死了?！?p> “啪！啪啪!”
柳閑適拼命的打著李青稞。
也許是打累了，她又緊緊的抱住李青稞不肯撒手。
歡快的鈴聲始終沒停。
“讓我接電話?！?p> “不行！”
電話鈴聲停歇，柳閑適用力的將李青稞安坐在了護(hù)欄下。
“為什么要這樣！”
李青稞雙眼空洞的看著遠(yuǎn)方不肯回答。
“你告訴我為什么這樣，如果說服我，我現(xiàn)在就走，再也不管你。”
柳閑適的這句話遠(yuǎn)比剛剛抽在臉上的所有巴掌加起來都要疼。
李青稞動了下，柳閑適按著他的手連忙用力。
“讓我坐好。”
“不行！”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柳閑適身軀顫抖了下。
果然最無能的怨憤和負(fù)面情緒往往都是宣泄在自己認(rèn)為最親近的人身上，李青稞也不例外。
“你為什么要來管我。”
柳閑適毫不猶豫的說：“因為你是李青稞?！?p> “是我讓他自殺的?！?p> 坐在地上的柳閑適起身用力的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我不相信！”
李青稞的眼神陰郁低沉，緩緩道：“我沒有騙你，就是我讓他自殺的?！?p>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痛苦，多生不如死?！?p> “就是因為照顧他。”
柳閑適的呼吸開始急促，她從未見過李青稞如此墮落邪惡的眼神。
“他逼走了我母親，讓我沒了媽?！?p> “那你為什么還照顧他呢么久?！?p> “因為我想讓他生不如死，但沒想到對我來說更加生不如死。”
“我不相信！”柳閑適的喉嚨徹底嘶啞到難以開口。
“我現(xiàn)在告訴你的都是事實，讓你知道那個才是真的我，不管你信不信，真相就是真相。”
沉默讓寒冷更加入骨。
“就在那天晚上，我接到電話的那天晚上，我跟他說，你怎么不去死，你如果死了，我會輕松很多，我要去找她。”
柳閑適與李青稞面對面坐下，沙啞開口：“然后呢，你為什么不去?！?p> 少年漆黑的瞳孔盯著柳閑適：“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我讓他自殺的。”
“那你為什么又告訴我！”
李青稞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說道：“因為你太煩人了?！?p> 沒有回應(yīng)，李青稞的腦袋疼痛難忍，眼皮也格外沉重。
“李青稞，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很笨?！?p> 拉鏈拉動的聲音，李青稞睜開雙眼看見柳閑適從羽絨服內(nèi)袋里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作業(yè)紙。
柳閑適將紙張攤開遞給李青稞。
第一張上面寫著歪歪扭扭宛如蟲爬難以辨認(rèn)的幾個字，上面還是些被水打濕的皺吧痕跡。
第一個字是父，下面還有歪歪曲曲的一橫但相距甚遠(yuǎn)，第二個是一個×，第三個是一個寸，第四個是不，第四個是最能辨認(rèn)出的你。
“他在跟你說對不起?！?p> 李青稞顫顫巍巍的接過有些難以呼吸。
柳閑適攤開第二張紙，第一個字是禾，后面的不是字，而是一串扭曲的字母，jiaoao。
“他說你是他的驕傲?！?p> 李青稞雙手緊緊的攥住兩張紙。
“是在床頭的縫隙里發(fā)現(xiàn)的，也許是沒臉讓你看到才藏起來，但又希望被你看到?！?p> 雙手將兩張紙攥破，指甲陷進(jìn)掌心滲出血絲。
“用嘴巴寫的，紙上滴的都是口水?！?p> 李青稞后腦勺輕輕撞擊著身后的護(hù)欄想要緩解不斷加重的頭疼。
柳閑適溫柔的抱住了他的腦袋。
“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青稞緩緩平息了情緒，他還是覺得都是他的錯。
“砰！咚！”兩聲劇烈的響動。
強忍淚水擦干凈臉的李青稞才走進(jìn)了父親的臥室。
床頭的桌子撞翻在地，木偶男人趴伏在地扭著頭死死的盯著李青稞。
李青稞費力的想要將男人抱起來，但他卻不停的用腦袋撞著李青稞。
口中復(fù)雜的音調(diào)嘶吼出聲，是讓李青稞滾的意思。
好不容易將男人翻轉(zhuǎn)過來，口水順著下巴浸濕衣服。
看著男人又憤怒怨恨的神情，李青稞陷入絕望，終于。
“你為什么要這樣，就當(dāng)我求你了，能不能好好睡覺，我明天還要上學(xué)?！?p> 男人嘶吼著讓他滾。
“你知不知道，我高三了，早上還要去買菜給你做飯，每天只有五個小時的睡覺時間，上課的時候還要擔(dān)心你在家里發(fā)脾氣，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就當(dāng)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好好的！”
李青稞也失控的怒吼。
憤怒的李青稞讓木偶男人也有些意外，但依舊混亂的嘶吼著。
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騙你，我有什么好騙你的！她是被你打走的，你現(xiàn)在呢么想讓她回來，是還要欺負(fù)她么?！?p> 你果然在騙我，她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對！她不會回來了，她已經(jīng)有了新的家庭，她過的很好，我們不要再打擾她了，我跟你活在這里就可以了！”
脫口而出的李青稞突然愣神，為什么，為什么要講出這樣的話。
男人意外的安靜了下來，李青稞低著頭走上前將男人拖到床上，這次男人沒有癲狂的抗拒。
男人雙眼看著天花板，李青稞幫他裹好被子，扶起桌子坐在了床邊。
“剛才我是亂說的，我就是想氣你?！?p> 男人沒有發(fā)出一個音調(diào)又成了木偶。
李青稞不敢去看男人繼續(xù)說道：“你要是睡不著，我繼續(xù)給你讀射雕吧?！?p> 說完李青稞站起身去拿有些破舊的射雕英雄傳。
李青稞讀完一個大章，木偶男人沒有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李青稞做了個決定，她下次打電話的時候，求她回來看看，就一天也行。
“其實，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真的我沒騙你，在米國，她又結(jié)婚了，我沒說你的事?！?p> 男人有了反應(yīng)偏著頭看著李青稞。
“等明天她再打電話我讓她回來，你們見上一面好不好?！崩钋囡曇艉苄。行┖ε?。
男人愣了半天突然閉著眼睛搖搖了頭。
“爸，沒關(guān)系的，等我考上大學(xué)就會輕松很多，到時候打份工，新的暖氣扇，電視，冰箱，你要相信我，都會好起來的?！?p> 男人似乎不想聽偏過頭。
李青稞合上了書，繼續(xù)道：“爸我有些睡不著，你聽我說會兒話吧。”
男人紋絲不動。
“柳兔子這兩天老是跟我慪氣，剛才沒接到她的電話，估計明天又會不理我。”
男人動了動。
“她跟我約好了一起考周海的一本?！?p> “爸，問您個事，您結(jié)過婚，女孩子是不是都膽子特別大？”
男人睜開的眼睛里有些詫異。
“她跟我說想當(dāng)新娘子。”
背對著男人的李青稞撓了撓頭。
“嘿嘿，我也想讓她當(dāng)新娘子?！?p> “爸，我想娶她，到時候我們一起照顧你好不好。”
“爸。。。。?！?p> “爸？”“爸？？？？？”
李青稞躡手躡腳的關(guān)上燈走了出去。
假裝睡著的男人睜開了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神很溫柔，仿佛在看李青稞。
對不起？
驕傲？
可！
“可是為什么不能為了我活下去！”
有些錯誤的愛讓少年痛苦絕望，會將他傷害的很深很深，但無論如何那都是愛啊。
少年第一次徹徹底底的宣泄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所有傷痕和悲痛。
流光這輩子所有眼淚的李青稞幾乎哭暈在柳閑適的懷里。
停了一小會兒的雪又紛紛揚揚，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