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操場，李青稞發(fā)現(xiàn)柳兔子不見了。
原本的單杠位置，不認識的一對小情侶在耳鬢廝磨。
女生注意到了李青稞的目光慌亂的推了一把手掌不太老實的男生，男生險些摔下單杠，穩(wěn)住身形后，女生小聲嘟囔了句，男生才發(fā)現(xiàn)李青稞，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青稞連忙挪開目光，此時的舞臺上一群穿著打扮時尚的少年少女正跳著李青稞看不懂的舞蹈，音樂也有些躁動。
李青稞稍思索了片刻就決定去美食操場看看。
剛走了兩步，注意到一群人圍坐的花壇邊，柳兔子也坐在人群中，只不過別人要么在看著舞臺，要么在掛著笑意互相攀談。
只有柳閑適抱著一堆零食飲料，卻也沒有在吃，腦袋左右亂晃，眼睛瞪的大大的在人群中掃描著。
在李青稞看到她的同時，她也看到了李青稞。
小腦袋猛地一扭看向別的地方，隨手從膝蓋上抓起一袋薯片，啪的一聲拍開，抓起一大把往嘴里塞。
李青稞揉了揉眉心，小跑了過去。
眾人圍坐的花壇很明顯不能容下第二個人了。
“你好啊?！弊诹e適旁邊的女生笑著跟李青稞打了打招呼。
也是她將剛剛從美食操場捧著一大堆零食走回主操場的柳閑適拉到了這里。
“你好?！?p> “我們家的閑適生氣了你還不快哄哄?！闭f完女生拉著另外的兩個同學給李青稞讓出了位置。
柳閑適一直保持著扭著頭的姿勢，不停地抓著薯片往嘴里塞，很快一袋薯片就吃光，嘴上沾了不少碎屑。
李青稞順勢坐下，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看著舞臺方向。
晚會的節(jié)目有些良莠不齊，有些節(jié)目讓李青稞忍不住捂住眼睛不敢看，有些節(jié)目卻讓眼前一亮。
例如一群男生的腰鼓與秦腔，就讓李青稞回味了良久。
當然其中最優(yōu)秀的一個小品節(jié)目的主演頗讓李青稞意外，早禿男孩兒尚學，二中男神李準和那個食堂里經(jīng)常遇到的雀斑姑娘。
其中大多笑料都是尚學拋出，主操場的歡快笑聲要表示了對他的認可。
“噗嗤！”柳兔子終于還是沒繃住，剛喝進嘴里的飲料噴了一地。
李青稞連忙去摸口袋里的餐巾紙，柳閑適看他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來，小臉湊過去在他手臂上抹了抹。
“哼！”
抹完后又冷哼一聲看向舞臺。
時間過的飛快，一個個節(jié)目過去。
“叮鈴鈴?！痹卩须s人聲和舞臺音效下微弱的歡快鈴聲響起。
一開始李青稞還以為是別人的環(huán)顧了下，直到察覺到是自己褲子口袋的鈴聲后，他才拿出了老年機。
低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一串奇怪號碼后，李青稞茫然的看向柳閑適。
柳閑適也早就在他掏出手機的時候湊了過去，是她！
現(xiàn)在的柳閑適比李青稞還要緊張，認真的看著李青稞的眼睛。
兩人沒有說話，但眼神的交互仿佛訴說了很多。
李青稞深吸口氣站起身朝著遠離主操場的校門方向走去，因為那邊反而人少些，安靜些。
柳閑適抱著又剩不多的零食跟在李青稞身后，李青稞站定回頭，柳閑適嘟著嘴巴有些怯生生的看著他，明亮的大眼睛在撒嬌的說，我跟你一起么。
李青稞抿著嘴輕輕點了點頭，兔子蹦跳著與他同行。
按下接聽鍵。
“喂，小年夜快樂?！?p> 這通電話，李青稞已經(jīng)等了很久很久。
聽著從萬里之外傳到這里的聲音，李青稞格外的平靜。
父親死的時候，李青稞想告訴她，自己活得很好，不需要為自己擔心，但是不想再見到她了，各自該有各自的生活，以后就互不打擾了。
但現(xiàn)在，李青稞卻全然不會這么想了。
“他去世了?！?p> 拿著最新款智能機燙著時尚卷發(fā)的女人愣了下問道：“誰？”
李青稞短暫的沉默后緩緩講著的人和事似乎是與自己無關(guān)的別人的故事。
“你走后，他就戒了，雖然很辛苦，但他在變好，但沒多久從樓上掉了下來，脊椎碎的很徹底，后半輩子只能在床上躺著?！?p> 李青稞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被一只溫暖的小手緊緊抓住，李青稞看了一眼比自己還緊張的柳閑適微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這些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希望一直就是你會回來?！?p> “他很辛苦，辛苦到撐不下去了，半個月前自殺了。”
說出這句話的李青稞情緒毫無波瀾，但電話的另一邊的女人卻是哭了起來。
“對不起，禾兒，對不起?！?p> 李青稞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還是跟父親說對不起。
“禾兒，我現(xiàn)在就訂機票回去，你等我，我現(xiàn)在回去接你?！?p> 柳閑適仿佛聽到了老年機里女人說出的話，攥著李青稞手掌的手又緊了緊。
李青稞也用力的攥著柳閑適的手掌。
“不，我很好，您不欠我什么，我不回去您那里，您也不用急著回來?！?p> “禾兒，我真的想好好彌補你，原諒我好么？”女人的聲音有哀求的味道。
“我現(xiàn)在回去，你等我，禾兒，媽現(xiàn)在就回去！”
聽著女人焦急無措的聲音，李青稞仰著頭看著天空，想讓眼眶里沁出的淚水倒流回去。
“現(xiàn)在距離十二點整還有三十秒，同學們，讓我們一起默數(shù)著等待煙花吧！”主操場那邊舞臺上的主持人興奮的大聲喊道。
每一秒仿佛都是一個世紀，李青稞終于下定了決心。
“真的不用，我以前恨過你，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恨你了，我真的過的很好，我現(xiàn)在在學校，柳閑適就在我旁邊，我們一起在等煙花?！?p> “是那個小丫頭么？”
“嗯?！?p> “可，可。。。。。?！?p> 女人欲言又止，本是想說媽其實一直很想你，卻怎么也無法說出口。
“二十，十九，十八”操場舞臺上倒數(shù)的聲音。
“媽，小年夜快樂。”
電話那邊的女人似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李青稞低下頭，專注且深情的看著柳閑適。
柳閑適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眨了眨，滿是疑惑。
可李青稞接下來的話讓疑惑的眼睛滿是羞澀，揚起的小臉鋪上了晚霞的顏色。
“媽，我和柳閑適結(jié)婚，你會回來么？”
女人這才確認沒有幻聽蹲在地上，淚腺決堤。
“會，媽會回去?！?p> “嗯?！?p> 柳閑適羞惱的抽出手，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狠狠地瞪了一眼厚臉皮的李青稞。
“五，四，三，二，一。”
“咻”“啪！”“啪啪啪！”
煙火升空，爆炸出絢麗的色彩，紅橙黃綠，各色的色彩在天空撲出巨大的花朵，花朵再度炸開仿佛炸成了漫天繁花。
夜空如白晝，有人激烈的擁抱了起來，有人懷揣著希望感受著震撼的情緒。
生命多姿多彩，當如此時的夜空一樣絢麗。
“滋！”
一直放在耳邊沒有掛斷的老年機突然傳來劇烈的電流聲震得耳朵生疼。
李青稞看了一眼老年機似乎是壞了怎么也開不開機。
煙火仍在升空，所有人驚呼了起來，因為不僅僅是煙火的絢麗。
天空似乎又出現(xiàn)了什么，好像是極光般的色彩。
由白轉(zhuǎn)青銜接著淡紫色，若說煙火籠罩了整個周海二中上方，呢么出現(xiàn)的極光仿佛無邊無際。
極光維持了數(shù)十秒后消散不見，但煙火還在繼續(xù)。
所有人興奮不已，這是從未見過的絢麗景象。
“喂，誰要跟你結(jié)婚?！?p> “你??！”
“呸！臭不要臉，去找給你寫情書的女生?！?p> “哦！““??！”
柳閑適憤怒的小虎牙狠狠的嵌進了李青稞的手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