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衣冠禽獸VS柔弱無依(4)
寓言單手握著方向盤,望著前方的道路,神色平和,“或許吧?!?p> 湛然愣了愣。
這不是預(yù)想中的答案。
他認(rèn)為,救援隊的人會回答,‘一定會的’。
除了中途加了次油,車就再也沒有停過。
直到傍晚。
西邊沒有落日,云彩卻是橘紅的,像幅油畫。
車停在一座酒店樓下,寓言和湛然上樓找了一個房間。
看房間合適,寓言在床尾站定,看著湛然,“以防有什么變故,所以我得和你住同一間房?!?p> 湛然是受庇護(hù)的一方,自然對任何事都沒有異議,“可以。”
晚上的時候,寓言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電線和一個燈泡,之后一番湛然看不懂的操作,燈泡便亮了起來,光在她手里散發(fā)開。
將燈泡掛在落地?zé)艏苌?,寓言在桌旁蹲下?lián)v鼓鍋。
這兩個酒精鍋也是她找的,旁邊桌上放著幾盤看著還新鮮的食材,要吃燉鍋。
她在那邊弄那些,湛然抱著腿坐在她對面,盯著她雪白漂亮的手指,看得眼花繚亂。
她好像很專業(yè),給他一種她正在實(shí)驗臺前研究一份嚴(yán)謹(jǐn)秩序的項目。
點(diǎn)燃火,寓言放下打火機(jī),抬眼看湛然,臨時安裝的燈泡被一根電線吊著,不牢固,一晃一晃的,晃碎了寓言睫毛投在眼下的陰影。
“吃飯吧?!彼f。
湛然眼底的光影慢慢聚攏,回過神,拿起筷子,“好?!?p> 如今也沒什么娛樂項目,吃過飯,湛然便抱著毯子站在沙發(fā)旁。
毯子是他昨天晚上在停車場躺的那條。
至于為何站在那不動,湛然也不知道,可能是覺得自己如今的境況應(yīng)該等寓言安排。
寓言從浴室出來,看到湛然站在沙發(fā)邊,目光從他手里的毯子上掠過,“你睡床吧?!?p> 聽她這么說,湛然心里是平靜的。
在她從浴室出來前,他有預(yù)想,她會這么說。
“好?!彼е鹤觼淼酱策呑?,還沒將毯子展開蓋在身上,便又聽她說。
“晚上冷,你蓋那條厚的吧?!痹⒀詫⒃缟戏旁诤笞牧硪粭l厚毯子遞給他,微笑說:“我不怕冷,你的給我?!?p> 湛然頓了頓,將懷里的毯子給她了。
奇怪的沒察覺,她那句‘你的給我’,幾乎是命令。
滅了燈,房間內(nèi)霎時陷入黑暗。
湛然平躺在床上,一點(diǎn)困意都沒有。
他感覺不到她的呼吸聲。
片刻后,他翻了個身,看沙發(fā)上的寓言。
沙發(fā)就在床旁邊,放在窗戶下,月兒爬出云梢,清冷的光輝落在她臉上。
她平躺著,雙手放在腹部,姿勢很規(guī)整,雙眸輕闔,似乎睡著了,她模樣生得漂亮,不過白日醒著時,總會讓他忽視她的長相,格外關(guān)注她的眼睛。
或許是知道,她的臉上透露出來的遠(yuǎn)沒有眼神真實(shí),不管她的表情是什么,不管她笑得多溫和。
湛然看著她的臉,手心漸漸出了冷汗,汗毛豎立,仿佛有陰冷的毒蛇爬過一樣,他喉嚨滾動了下,翻身躺平,月光掠過他眸時,照清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懼怕。
他沒察覺,自己收回視線那一霎,沙發(fā)上的女人,睫毛動了動。
湛然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心思比大多數(shù)人都敏感得多。
他碰到的這個女人無疑是溫和有禮的。
她來自古城的救援隊,第一次見面就救了他一命,愿意帶他去古城,路上對他貼心周到,他應(yīng)該感激涕零。
可從昨夜到現(xiàn)在的觀察,讓他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心里的怪異。
她有問題。
寓言翻了個身,背對湛然,帶著少年身上的味道的毯子蓋到唇邊,露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博士,你睡了嗎?】阿寶關(guān)注著湛然,清楚他剛剛的一切表現(xiàn),也相信他敏感的發(fā)現(xiàn)不對了。
所有人都害怕看起來溫良純善的寓博士不是沒有道理。
要說具體害怕什么,是她偶爾泄露出來的晦澀氣息。
讓人無從辨別,但會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
有的人,瘋狂是生在骨子里的,即便擁有完美的演技,也無法絕對隱藏,它的存在本就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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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趕了幾天路,依舊順利。
在傍晚時天陰了,厚重的烏云遮了滿天,早早黑了天,有閃電在云層中閃現(xiàn),偶爾響起悶雷,似乎要下雨了。
車在下雨前進(jìn)了一座城。
沉悶的天氣總是讓人心情不愉悅,湛然眼神透著沉重,透過窗看了眼天,“快下雨了,我們快找個落腳點(diǎn)吧?!?p> 寓言:“好。”
車行駛到大路。
寓言觀察地形,最后將目光落在一個門口空間寬敞的店鋪上。
她沒注意前方。
直到湛然大喊,“有人!”
寓言驀地朝前方看去,陰沉沉的天,前方路上的幾個白衣服的人,和他們腦袋上的探照燈很顯眼。
她還沒和湛然說什么,他便放下車窗,將頭伸出來,“你好!你們是從古城出來的嗎?!”
湛然眼神是亮的。
他估計想不到,自己現(xiàn)在的動作和透露的眼神,多像是深陷困牢,正向人呼喊的求救者。
寓言偏頭看他,面無表情,漆黑的眼睛望著他狂喜的表情,耳邊是他急切的聲音。
他渾身都表現(xiàn)著‘他想逃離’。
寓言冷靜地咬了咬舌尖。
似乎被發(fā)現(xiàn)了。
“湛然?!?p>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湛然動作驀地僵住,轉(zhuǎn)頭看她,唇角上牽,“怎么了嗎?”
他看著面無情緒的寓言,微笑著的臉,透著的卻是呼之欲出的恐懼。
在他的注視下,寓言神色漸漸溫柔,冰涼的手撫上他的側(cè)臉,指腹在他眼下的肌膚摩挲了幾下。
她手上有繭,磨的他肌膚泛起細(xì)微的疼意。
她輕聲問:“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你乖乖在車?yán)锏龋蚁萝噯柡貌缓???p> 她在詢問。
湛然卻不能有任何異議,艱澀地動了動喉嚨,“好。”
將車停在店鋪門口的墻邊,剛好是一個有點(diǎn)弧度的地方,遮住了湛然看向那群白衣服的人的視線。
寓意下車前,溫柔地摸了摸湛然的頭發(fā),“我很快回來,不要怕?!?p> 湛然:“……好。”
寓言下車離開,湛然在車內(nèi)度秒如年地等。
那群白衣服的人在之前已經(jīng)被湛然的聲音吸引了,看到有個身影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
隊長摘下放毒面罩,高揮著手,“是幸存者嗎?!我們是古城來的救援隊??!”
“轟隆…”一聲悶雷聲響起,似乎要下雨了。
寓言走過來,瞧起來是個溫和純善的姑娘,“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