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無名小卒
語畢,所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大家應(yīng)該都意識到我為什么問那一句了。
倉庫里有東西!
一時間,黑暗中變得極靜,所有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沙、沙、沙……
那個來回走動的影,終于發(fā)出了一點聲音。
老周“啪”一聲打開手電,將光束照了過去。
光線照耀下,一直賴皮老貓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那是一只體型纖瘦,身上的毛發(fā)東缺一塊,西少一撮的大花貓,老周將光束打在它臉上,它卻避也不避,瞳孔收縮成一條縫隙,死死盯著我們。
“快跑!”詹胖子低吼一聲,迅速扶著墻爬起來,背起牛心古就躥出了屋子。
我也立馬扛起老黑,我老周一起追了出去。
詹胖子跑得很急,我和老周拼命加速才追到他身旁。
“為什么要跑,那只貓是怎么回事?”老周伸手托住詹胖子背上的牛心古,急聲問道。
詹胖子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樣,整張臉煞白:“在陰城地界,但凡你能看見的動物、草木,都是傅青舟的眼線!”
那邊詹胖子正說著話,我就聽到身后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按說,我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是隊伍最末了,后面不可能還有其他人才對。
詹胖子也聽到了那個聲音,立即扭頭張望,一看到他那驚恐到極點的眼神,我就猜到,很可能是傅青舟從后面追上來了。
呼——
也就剛有這么個想法,身后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風(fēng)聲。
那聲音是直接奔著我來的。
我立即一個閃身,放下老黑的同時抽出山筋。
風(fēng)聲急促,我從視角的余光里看到,一個反射著金屬光澤的東西飛了過來,當(dāng)下也不敢遲疑,一邊俯身下潛,一邊夠動拉環(huán),揮臂撩劍。
咔、當(dāng)——
山筋化鞭成劍的一瞬,劍刃剛好擊中飛馳而來的東西。
那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我還是沒看清它是什么,只看到劍刃上擦出一朵火星,接著就感覺虎口上傳來鉆心的痛。
實際上那不是單純的虎口作痛,而是整個手掌里的骨頭都有種崩裂似的劇痛。
我接連震退了好幾步,穩(wěn)住重心時,右手和左腳都沒有知覺了。
轉(zhuǎn)頭一看,就見一個身披黑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在他手里,拎著一根體積碩大的飛爪,剛才山筋劍砍中的東西,應(yīng)該就是飛馳而來的爪頭。
這人就是傅青舟?
怪不得詹胖子怕他,果然好猛。
光是扔出來的飛爪就有這么大的力道,這要是被他砸上一拳頭,就算穿著鋼盔估計也是被他幾拳砸成肉餅的命。
老周迅速掃了我一眼,便反手抽出兩把戰(zhàn)術(shù)斧,朝傅青舟撲了過去。
以老周的能耐,絕對不是傅青舟的對手,可我現(xiàn)在一根手臂和一條腿都沒法用了,根本幫不上忙。
回頭看一眼詹胖子,大爺?shù)?,已?jīng)找不到他的影了,牛心古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忽聽“嘭”的一聲炸響聲,老周那邊爆發(fā)出了耀眼的火光。
兩把戰(zhàn)術(shù)斧上都包裹了滾燙的焰衣,老周猛揮動戰(zhàn)術(shù)斧,兩道火光交錯著朝傅青舟襲了過去。
不對啊,老周怎么用的全是虛招,他不打算和傅青舟硬拼?
傅青舟避都不避,手腕微微振,嘩楞楞一陣碎響聲,飛爪上的鐵鏈急顫,爪頭如閃電一樣朝老周飛馳而去。
老周本來就沒用實招,腰馬也是飄的,爪頭剛一閃,他就迅速朝著左側(cè)移動腳步,遠(yuǎn)遠(yuǎn)離開了剛剛站立過的地方。
飛爪一擊不中,傅青舟又將手腕一收,爪頭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大弧,直奔老周后背。
爪行半途,傅青舟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就是憑空出現(xiàn)的,因為我一直盯著傅青舟,而老黑又一直拿手電照著他,所以我絕對不可能看錯,當(dāng)時,在光線照耀下,傅青舟身邊忽地多出了一人形輪廓,在此之前,那人的腳步聲都未曾出現(xiàn)過。
傅青舟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立即回頭去看,沒等把脖子扭過去,那人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腰上。
我這才看清楚,出現(xiàn)在傅青舟身后的人,就是詹胖子。
詹胖子的拳有多重我不知道,但他在出拳時有一個弓步前踏的動作,竟然把地上的大青磚都踏碎了。
我聽到一聲非常厚實的悶響,那應(yīng)該是拳峰擊中傅青舟的聲音,可傅青舟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身形,朝著側(cè)面趔趄半步。
詹胖子那么大的力量,竟然傷不到他!
“小郭,閃!”
牛心古的吆喝聲驟然響起,我立即俯了一下身子,就見一道紫色的閃電破空而出,直接奔傅青舟而去。
這一次,傅青舟依然不閃不避,單掌推出,一掌打在飛馳而至的雷電上,竟然把雷電給打散了!
那可是明雷,竟然一掌就被摧散了。
老周大叫一聲:“別愣著,踩罡!”,又揮舞雙斧,奔向傅青舟。
我左腿還是有點麻,但眼下實在不敢再猶豫,趕緊在靈臺凝一口念力,踏出罡步。
存思剛徹九天,就有一道疾風(fēng)馳來,不用看我也知道,這是飛爪的爪頭又飛過來了。
老周立即上撩雙斧砍在飛爪的鎖鏈上,牛心古也召來一道明雷,精準(zhǔn)地?fù)糁辛俗︻^,兩個人合力,才將爪頭打偏。
我沒有做多余的閃避,存思九天之后,便踩出了罡步。
傅青舟可比邪神猛多了,機(jī)會只有一次,我直接踏出了完整版的罡步。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列位,步走星罡,最后一步踏出,星力如期而至。
星力所能帶來的,可不僅僅是重壓,還能破五臟、斷靈犀,終止念力在經(jīng)絡(luò)中的運(yùn)轉(zhuǎn),擾亂神經(jīng)系統(tǒng),讓人難以抵抗。
只不過以傅青舟的生猛,我擔(dān)心,星力也不一定能壓制住他。
星力剛剛降臨的幾秒鐘里,傅青舟幾乎完全不受影響,老周和詹胖子跟他拆了幾招,完全就是被他壓著打,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他就有點挨不住了。
先是動作開始變慢,之后扛擊打能力也弱了很多,老周一斧子砍過去,他用飛爪的爪鏈橫擋下來,卻被老周的力道震退了七八步。
在他退出星力的覆蓋圈之前,詹胖子一個箭步上去,一記手刀,狠狠砍在了他的后頸上,這一下詹胖子明顯用上了全力,傅青舟趴在地上的時候,下巴殼把地面都給磕碎了。
傅青舟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好半天沒起來,可老周和詹胖子依然不敢大意,依舊端著架勢,一左一右守在傅青舟兩側(cè)。
又過了將近一分多鐘,大概是確定傅青舟確實昏過去了,兩人才同時長吐一口大氣,癱坐在地上。
詹胖子只在地上坐了幾秒鐘,就又扶著地面起來,踉踉蹌蹌沖過來,背起牛心古,對我說:“我還知道一個地方,趁著傅青舟還沒追過來,咱們先去那里避一避?!?p> 聽一這話我就懵了,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漢子:“他不是傅青舟?”
老黑開口了:“當(dāng)然不是,看那人的穿著,估計也就是個鬼卒,鬼卒之上還有鬼將,鬼將之上有鬼帥,鬼帥之上還有勾魂使,勾魂使之上,才是傅青舟?!?p> 也就是說,我們剛剛拼盡全力,才勉強(qiáng)打敗了一個小卒。
要命了!
這下我終于設(shè)身處地地理解了,詹胖子為什么一聽到傅青舟的大名就想打哆嗦了。
等老周過來,詹胖子給每人發(fā)了一片黑色的小樹葉,但并沒有說這東西怎么用,就頭也不回地朝巷子深處跑。
詹胖子帶著我們在巷子里行動的時候,完全不管有風(fēng)沒風(fēng),途中老周反復(fù)向我招手,示意我不要和詹胖子拉開距離。
沖出小巷,我們來到一片黑壓壓的土崗上,從崗上朝四周看,能看到許多用木頭圍起來的大寨子,各個寨中都掛著一列列用繩子串起來的紅燈籠,陰風(fēng)不止,火光搖曳。
詹胖子在崗上觀望片刻,便將葉子含在了口中,我看牛心古和老周也一一照做了,于是也將葉子含在嘴里。
葉子這么一含,立即就感覺,自己好像被置入了煙瘴之中,那不是真正的煙瘴,而是一種,你的所有氣息,所有聲音都被包攏起來,徹底從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的感覺。
詹胖子招招手,示意大家繼續(xù)跟著他走,我跟著他跑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腳步聲、呼吸聲,現(xiàn)在都聽不到了,就連我背上的老黑,仿佛都變得非常輕盈,似有似無。
但我還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不是感觀被限制了,而是所有人都進(jìn)入了一種詭異的潛行狀態(tài),除非靠近了來看,否則根本無法發(fā)覺我們的存在。
我猜測,詹胖子發(fā)給大家的葉片,在剛才那條巷子里恐怕會受到某種限制,無法發(fā)揮作用。
跑了沒多遠(yuǎn),詹胖子突然揚(yáng)一下手,所有人同時停了下來。
我瞇著眼睛朝前張望,視線漸漸適應(yīng)黑暗以后,就見百米開外有群人在巡邏,他們的腳步很輕,加上又是穿著黑衣服,如果不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他們。
期間,我的視線掠過這些人,落在了他們身后的一道山坡上,那里站著一個很眼熟的身影。
離得太遠(yuǎn),我也看不清那是男是女,只看出那人長得一頭如雪的白發(fā),身上那件袍子,好像是件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