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吳琛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一樓餐廳。他沒有料到女兒會來,他每天一個人用餐。就連保姆在他就餐的時候都是躲起來的,他不想見到任何人,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
保姆在吳琛用餐的時候到房子的周圍散步去了,只等吳琛用餐之后她回來收拾,這樣的生活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直到深夜她打掃完衛(wèi)生才回家,她的家離這里不遠(yuǎn),她每天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照顧吳琛的一日三餐和全屋的衛(wèi)生工作。吳琛給她高昂的工資,就是因為她做的很令人滿意。
吳慕薛坐在客廳等父親吃完飯就和他談判。她想出了無數(shù)個開頭,要和父親反目,完全向著母親,作為女兒,慕薛感覺心里很沉重。
吳琛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可他一進大門就看到女兒坐在客廳里,他沒有先去和她打招呼,而是直接走進了餐廳,這是他用餐至上的習(xí)慣,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要先吃飯再過問。
吳琛一個人在餐廳一邊吃飯一邊猜想女兒的來意,他知道,在他和妻子之間,女兒是向著母親的。
他知道,現(xiàn)如今,女兒長大了,有什么事情她有自己的想法了,讀了半年大學(xué)的女兒似乎和自己有了距離,他不能輕易猜測她的心思,想起她之前發(fā)來的微信,不覺有點感傷。
因為自己的自私,給女兒造成了傷害,這是他無法避免的。他追求自由的心誰也無法阻擋,面對女兒他內(nèi)心有愧,可他又不愿意改變自己。
“你來了,吃飯了嗎?”吳琛吃完飯走進客廳,女兒對他來說儼然一個審判官,他有點膽怯。
“我沒有心思吃飯,不像你,這么逍遙,你這是躲避現(xiàn)實,一個男人,躲避現(xiàn)實就是懦夫?!蹦窖σ恢笨粗赣H從外面走進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無論你怎么說,我現(xiàn)在都不在乎了,為了你,我在那個家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嗎?如今,你長大了,怎么可以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你有你的生活目標(biāo),我有我的生活目標(biāo),誰也別想干涉我的下半輩子。”吳琛走過去,坐下來,理直氣壯。
“你連你的兒子都要我媽養(yǎng)著,你躲在這里過清凈的生活,就你知道享受生活嗎?我媽她每天生活在痛苦中,服侍你的父母還有你的野孩子?!蹦窖Π炎约合胝f的全部說出來,她不想有所隱瞞,她要為母親爭取她的權(quán)利。
“我回到那個家里,就不是你母親一個人痛苦了,你的爺爺奶奶都偏向她,再說,如今有了小琛,我去那里會有好日子過嗎?”吳琛說的也是心里話。
“你為何不和我媽離婚,她為何被你束縛著不能自由呢?現(xiàn)在追求自由的應(yīng)該是她而不是你,老人和孩子應(yīng)該是你的累贅而不應(yīng)該是她的?!蹦窖φf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怒目瞪著她的父親。
“我也沒想到半路會多出來一個兒子,他完全是一個意外,我完全不知情,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真的對他的存在一無所知。”
“那你的父母呢?我媽憑什么給你養(yǎng)老人?她還有她的父母,如果你對我媽還有一絲感情的話,你應(yīng)該把他們都接到這里來?!?p> “那怎么可以?我這里不接待任何人,你是唯一一個沒經(jīng)過允許進來的,保姆一定猜出了你的身份才放你進來,我這里是完全私密的,除了保姆,任何人不得進入。”
“你的父母和兒子也不可以嗎?為什么?生你的你生的,你都躲避他們,把這兩個大包袱都扔給一個弱女子,為什么?”
“弱女子?你媽可不是一個弱女子,她在我面前永遠(yuǎn)是強勢的,我承擔(dān)不了的負(fù)擔(dān)她都輕松接過,她喜歡人多,現(xiàn)在她如愿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好事?你知道我媽每天是怎么度過的嗎?家里沒有保姆,她上班那么累,回家還要做家務(wù),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完全是她一個人。你為何不可憐可憐她,把她接過來,你這里房子這么大,又有保姆。”
“這都是你媽她愿意的,她死都不離開那個破家,那個家是她的驕傲,是她這一生向我炫耀的資本,離開那里還怎么炫耀?”
“你想多了,怎么會呢?她很多時候都那么低調(diào),怎么可能單單在你面前強勢?”
“這你就不懂了,你媽就喜歡在我面前強勢,他只想一輩子壓制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了她的手掌心,你讓我回去,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轍?!?p> “那你想怎么樣?難道一輩子就這樣一個人過日子?遠(yuǎn)離我媽,遠(yuǎn)離你的父母,遠(yuǎn)離我和小琛。我們都是無辜的。你不想過家庭生活,你選擇獨身啊?你這樣離家出走,你想到我的感受了嗎?”
“你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我不會干涉,你也別來干涉我的生活?!?p> “我媽怎么辦?小琛怎么辦?我的爺爺奶奶老了怎么辦?”
“每個人都讓他們自生自滅吧,我無能為力?!眳氰≡诘览砩现v不過女兒,只好說些不講道理的話,“他們的事情你想管就管,不想管也沒人逼你?!?p> “現(xiàn)在你不管,我就得管,是你在逼我?!?p> “我沒有逼任何人,都是你們來逼我。我追求自由有錯嗎?你們也可以去追求你們的自由,為何要來干擾我?”
吳琛幾乎給女兒下了逐客令,他完全是一個不負(fù)責(zé)的父親,慕薛完全失望了。
“既然你這么狠心,我也不必客氣了,不如現(xiàn)在我們就斷絕父女關(guān)系,怎么樣?”慕薛眼里布滿血絲,紅紅的瞪著父親的眼睛。
“斷絕父女關(guān)系?只是為了你的母親?你在家長到十八歲,我也是有功勞的?!?p> “那又怎樣?我母親不和你離婚,我只有和你斷絕父女關(guān)系才能完全獨立,才能等到將來拯救母親?!?p> “在你眼里,錯誤完全在我?你母親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她是如此偉大,她為了你做了那么多犧牲,你居然還說她有錯,如果說她有錯的話,那就是她當(dāng)年選擇嫁給你?!?p> 吳琛的腦海一陣翻騰,似如海濤一樣,妻子憋了這么多年在心里的話沒有說,今天都讓女兒幫她說出來了。他和妻子的婚姻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個錯誤,他不想再錯下去,他只有選擇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