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耐,快起床!要遲到了!”
早上七點十五,江耐闔著眼皮在床上躺著,迷迷糊糊中聽到門外江忍橘敲門的聲音。
遲……遲什么?
遲到?
遲到!
“天?!苯筒荒蜔┑某兜羯w在身上的被子,迅速套上衣服一臉惺忪的打開門:“幾點了?”
“七點半?!苯涕倌槻患t心不跳的看著墻上的鐘表報數(shù)。
“還有半個小時,小橘子你先走,我還有一會兒,別遲到?!苯捅犃吮犙劬?,打著哈欠揉了揉江忍橘的頭然后徑直朝廁所走過去。
江忍橘點了點頭,身體卻停留在原地絲毫未動,拼命忍住唇角即將溢出的笑意,故作鎮(zhèn)靜。
江耐走了一段,不經(jīng)意回頭瞟了一眼江忍橘,慵懶的語氣夾帶了一絲疑惑:“你怎么站著不動?”
江忍橘眉毛飛得老高,眼睛彎成個月牙的樣子,抿著唇憋笑:“江耐,你個大傻子,今天是星期六!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江耐略有遲疑地摸過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
賀讓轉(zhuǎn)過身就要捉江忍橘:“小橘子你皮癢癢了是吧,上趕著找打呢?!?p> 江忍橘眼疾手快的逃進(jìn)了房間,干凈利落的反鎖了門。
江忍橘背靠著門嘲笑被自己捉弄的江耐:“你自己不長腦子,居然還怪我忽悠你。”
江耐看著落了鎖的門,無奈的笑著咬牙:“小橘子,有本事,你今天就呆在里面別出來?!?p> “想用話激我出來,我才不得上你的當(dāng)呢!”
賀讓沒法和耍賴的妹妹交流,轉(zhuǎn)身光著腳走向廁所。
咔嗒、咔嗒。
江忍橘在房間里聽到廁所門關(guān)上的聲音,壓低聲音打開門貓著腰探出頭慢慢靠近廁所,望著江耐的方向做鬼臉:“我沒本事,你有本事來打我呀?!?p> 江耐當(dāng)做沒聽到,邊洗臉邊說話:“小橘子,你那賀讓最近是不是在準(zhǔn)備數(shù)學(xué)競賽?”
江忍橘走回客廳拿起一個橘子正打算剝,聽到江耐的話手抖了一下,一副明顯啥也不知道的表情看著江耐。
疑惑的看著拿起毛巾的江耐,有些不確定的猶疑著開口問江耐:“最近有數(shù)學(xué)競賽?”
江耐看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小橘子,我真是服了你。照你這進(jìn)度,等你反應(yīng)過來賀讓都給別人帶走了?!?p> 自從江耐發(fā)現(xiàn)江忍橘喜歡賀讓那小子開始,就沒落下一天不為自家小橘子的終身大事操心。
因為江忍橘對賀讓的態(tài)度和反應(yīng)完全就是冷冷淡淡,要不是她親生的哥哥,江耐都快懷疑不是自家小橘子喜歡賀讓,而是……
而是他江耐喜歡……
呸,想什么呢!
這事純屬扯淡,屬于不可能事件。
江忍橘剝了一塊橘子放到嘴里,含糊不清道:“賀讓他……他不是……”
他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人的。
江耐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把江忍橘沒說完的話繼續(xù):“你是想說他不喜歡你,還是想說他不屬于任何人?”
江忍橘:“……”
“怎么不說話了?小橘子,你啞巴了?”江耐挑眉笑著,從桌上拿起蘋果咬了一口,眼睛從上往下掃視。
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么。
江忍橘囧得臉龐發(fā)紅,翻了個白眼背過身不看江耐:“你才啞巴了。不想跟你說話,我去寫作業(yè)了?!?p> 江耐點點頭:“我也去看會兒書?!?p> 蘇眠從床上掙扎起來,摸著黑打開了床頭柜子上的手機。
凌晨兩點四十分。
她失眠了。
蘇眠一晚上沒睡著覺,翻來覆去,整個人都焦躁不安。
那種感覺就像在大會上被校長請到主席臺上,萬眾矚目,可你卻沒把握到底是批評還是表揚,整個人不上不下,抓心撓肝的特別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和自己偷偷仰慕的男神這么近距離的說話,所以才會亂了陣腳、顯得如此的手足無措,像個不成熟的莽撞孩子一樣。
蘇眠喜歡江耐,從高一就開始喜歡,一直喜歡。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蘇眠已經(jīng)不是很記得清了。
關(guān)于開始,蘇眠只記得清第一次和江耐相遇的場景了。
一群氣血方剛的少年在教室門口笑著打鬧,江耐在教室門口被人推了一把,從二樓的拐角沖出來,剛好和下樓的蘇眠撞了滿懷。
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用流利的英語跟她說“sorry”,一邊暗暗地罵后邊的始作俑者。
卻沒發(fā)現(xiàn)女孩紅了臉龐,女孩的心也被那一聲“sorry”撞得漣漪蕩漾。
從那個時候開始,蘇眠會因為樓梯轉(zhuǎn)角的一個對視,食堂排隊時偶爾撞在一起的眼神,甚至是女生們在一起八卦最近高二一班那個江耐又在校運動會上拿了幾個一等獎……
偷偷地、悄無聲息地心動。
想著想著,蘇眠迷迷糊糊中又閉上了眼,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半了。
蘇眠頂著一副大大的黑眼圈從床上坐起來,胡亂地理了理頭發(fā),看著墻上戳爺?shù)暮蟀l(fā)呆。
張了張唇,本想隨便發(fā)出點什么聲音來緩解緊繃的精神狀態(tài),卻突然發(fā)現(xiàn)嗓子干澀,只發(fā)出沙啞的聲音。
昨天晚上的睡眠,實在算不上好。不對,應(yīng)該說是非常不好。蘇眠現(xiàn)在整個人就像宿醉的酒鬼一樣。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這樣的精神保持下去可不行,她已經(jīng)發(fā)呆好幾次了,昨天老師布置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還沒寫完,今天下午還要去找賀讓商量比賽的事……
“唉……”嘆了口氣,蘇眠把臉放進(jìn)被窩,閉上眼在心底無聲數(shù)數(shù):
一、二、三,起床!
蘇眠皺著眉頭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穿好衣服從床上爬起來。
蘇眠一向有起床氣。
只要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她整個人都會昏昏沉沉的,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來。不要說做題,就看書都看不進(jìn)去。
但是今天下午要和賀讓商量的比賽又很重要……
唉……
“叮叮叮……”
走到客廳剛想倒杯水潤潤嗓子,還沒徹底從失眠后遺癥中緩過來,蘇眠就又被客廳座機響起的鈴聲吵得發(fā)起了悶氣。
蘇眠清了清嗓子,沒好氣的接起電話:“誰???”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像是被蓋住了一樣,甕聲甕氣的就直擊主題:“蘇眠,我今天下午有事,時間可能來不及?!?p> 蘇眠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才反應(yīng)過來剛賀讓在和她講話。
想了一下,蘇眠抿了抿干澀的嘴唇:“那我先過去把資料整理起來,你過來的時候就開始?”
賀讓笑了一聲:“可以。”
蘇眠打起精神,一副公事公辦女精英的口吻:“哦對了,你記得把裝資料的U盤帶上,我今天要用?!?p> 賀讓:“知道了?!?p> 蘇眠點了點頭:“那行,有什么事下午再說,我先掛了。”
賀讓:“嗯。”
蘇眠和賀讓小時候就是一個大院的鄰居,后來賀家大院那塊地被一家上市公司瞧中了,房產(chǎn)中介來這邊磨了好幾次才把拆遷補償?shù)氖抡f定下來,搬遷的時候大院里的幾家子都心照不宣地用拆遷補償?shù)腻X在城里找了個合適的新建小區(qū)買了房子安定下來。
幾家老爺子老太太都是幾十年的老相識了,平時彼此間有個什么事還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要是突然間就斷了聯(lián)系,還真是不習(xí)慣。
所以自然而然地,賀讓和蘇眠也就避不了要湊到一起。
蘇眠和賀讓小時候簡直就是一對小冤家,昨天賀讓偷偷吃光了蘇眠的小米糍粑,今天蘇眠又拿著賀讓的超級飛俠去門口的小零食店討好帥氣的小哥哥,后天又是賀讓……
兩個人彼此捉弄,每次都把正在沙發(fā)上打毛衣的蘇媽媽和賀媽媽逗得笑開了花兒。
但是這些小孩兒把戲從蘇眠五年級的暑假就全部消失了。
蘇眠成了賀讓的小跟班。
因為六年級的賀讓站在菀水小學(xué)的操場上保護了被同學(xué)欺負(fù)的五年級的蘇眠。
那天是雨天,蘇眠到現(xiàn)在都記得賀讓套著簡單的白色T恤擋在自己面前護著的樣子。
從那個時候開始,蘇眠對賀讓就非常敬仰,把賀讓當(dāng)成親哥哥一樣來對待,整天跟在賀讓后面當(dāng)小狗腿。賀讓一開始還挺不自在的,還讓蘇眠別老當(dāng)小狗腿,但蘇眠這小姑娘又特倔,屢教不改。所以后來賀讓慢慢地就習(xí)慣了。
只不過……
賀讓有時候比蘇眠還小孩子氣,哪怕蘇眠一直保持著想要尊敬賀讓的心思,但有時候禁不住賀讓那些小動作實在太奇怪,就會……
小小的忤逆一下。
越長大,身邊的變化就會越多。蘇眠和賀讓自然也無可避免的發(fā)生著變化。
不過這些變化對他們來說,有改變,但也有不變的地方。
在剛剛認(rèn)識的人面前有多嚴(yán)肅和靦腆,在對方面前就有多放肆和囂張。
蘇眠和賀讓兩個人小時候一個跟猴似的上竄下跳,一個跟小炮仗一樣鬧鬧嚷嚷,活潑得有些過分。
哪怕現(xiàn)在長大了,兩個人一湊到一起就又沒個正形。
老是搞得家里雞飛狗跳。
蘇眠從柜子上拿了個橘子,邊剝邊吃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端出蘇媽媽昨天晚上炒好的肉醬放到桌子上,又把鍋放到電磁爐上煨水煮面。
蘇媽媽周末的時候經(jīng)常要到醫(yī)院值班,蘇爸爸每年回家的次數(shù)又屈指可數(shù)。所以每次一到星期五,蘇媽媽就會提前把蘇眠周末的時候要吃的肉醬炒好放到冰箱里,讓蘇眠餓了就煮面吃,至少不會餓肚子。
不過每個月蘇爸爸從蘇州回來的時候,蘇媽媽不論多忙都會在家好好做上一頓飯菜,拉上以前賀家大院的幾家子,熱熱鬧鬧的湊上一桌團圓飯。
從亂七八糟的回憶里清醒過來,蘇眠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個重要的事兒,回到房間從書包里掏出一團紙。
昨天江耐在二教樓下叫住她的時候,除了約她今天下午四點去喜茶,還塞了一團紙給她。昨天她整個人都太懵了,回到家也沒想起來打開紙條。
蘇眠捻開被揉成一團的紙條,上面整整齊齊的寫了一排數(shù)字:2*********
“這是什么東西?”
蘇眠愣了一下,江耐這是……什么意思?
江耐是數(shù)學(xué)學(xué)霸,又參加了數(shù)據(jù)處理大賽,那么肯定是想通過這組數(shù)據(jù)告訴她什么。
從書桌上拿過草稿紙,蘇眠用常用的數(shù)據(jù)解析方法試著解了一下:
江、晴、古……
“……”
這什么鬼東西啊?
三十分鐘以后,蘇眠看著桌上扔得到處都是的廢紙,江耐給的這串?dāng)?shù)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她用各種數(shù)據(jù)演算方式算了一遍,得出來的都是一些毫無章法和排序的漢字。
蘇眠百思不得其解,江耐為什么要給自己一串算出來啥也不是的數(shù)字呢?
蘇眠像泄了氣的皮球趴在桌上,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著圈兒——
突然就瞟到了宋詩扶上個星期給她留的新QQ號。
蘇眠用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思維想了一下,那剛才那串號碼是……
江耐的QQ號。
“嘭!”
心跳漏了一拍,蘇眠瞳孔地震,整個世界就好像寂靜的黑夜中綻放出了絢爛無比的煙花。
江耐……
不僅約了她,還……
給了她QQ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