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頭好重?!蔽颐悦院乇犻_眼睛,眼前卻一片紅,我下意識扯了扯,等看清手中的東西時,我仿佛被天雷擊中。
這是什么!紅蓋頭!
屋外一片嘈雜,我正欲起身查看究竟門卻被人推開了,一名男子身著龍紋喜服一步步向我走來,我見過他,他是……木蒼澤!
我嚇得連忙越過他跑向了桌上的銅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由于過度驚嚇步步后退,再轉(zhuǎn)身時竟看到了數(shù)十名老者,他們將我團團圍住,對我步步緊逼,“殺了他,殺了木蒼澤,復(fù)我魏國?!?p>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我才將捂著耳朵的雙手放下,方才的人消失不見,我不知何時站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遠處的皇榜上寫著,蒼菱國皇后身染重病不治身亡。我正不明所以便被誰狠狠撞了一下,我頓時仰面朝天。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一片漆黑,靜的可怕,我慢慢摸索才發(fā)現(xiàn)我躺在了棺材里。我本能地拍打水晶棺,當然沒人聽得到我的求救,空氣漸漸稀薄,我因為窒息昏厥過去。
再次醒來時一個中年男人就坐在我的床邊,面色青紫,顴骨突出,眼窩深陷,“你醒了,婚事仍要繼續(xù),我在這里等著你給我?guī)硭捻椛先祟^。”
我起身下床卻到了我唯一熟悉的場景—阿庭命格中我與阿知大婚當日,我們在壓抑的氛圍中被簇擁著進了洞房。
他拿起我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不曾有半分猶豫。
繼而對著我微微一笑,眼中盡是不舍與眷戀,“不必為我如此為難,倘若他能因此放你自由,我便死不足惜。”
他的嘴角溢出鮮血,流進脖頸,融入大紅喜服,“阿知,來生再見?!?p> “不!不要!阿生?!蔽颐腿挥X得胸口像是塞進了棉絮,無論怎樣大口呼吸都覺得窒息。
“你醒了,許長知。”冥仙依舊在那里坐著,只是我卻已不像失去意識前那般清明透徹。
那一瓣融入我眉心的本應(yīng)屬于第九代冥王的命格里,竟真是許長知的記憶!
五百年前,我睜開眼睛便已身在冥界,冥王許長知告訴我,我因誤入忘川河失了生前記憶,需在冥界修行兩千年才可輪回。
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何這樣美的女子不是天上的神仙,而是冥界的閻王,好在我也并未有什么事非投胎不可,能留在她身邊我已倍感知足。
阿知告訴我,我生前喚顧生,生死的生。
自此我便就在冥界陪了阿知數(shù)百年,即便冥界不如人間熱鬧繁盛,即便我只有三兩好友,即便阿知從未說過喜歡我,我也樂意以顧生的身份繼續(xù)陪伴她度過冥界千年時光。
可這一刻,我卻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
“你剛才喚我什么?”我站起身顧不得整理方才被扯亂的衣襟,迫切地盯著知道我身份的冥仙。
“記憶命格我已歸還,你應(yīng)當比我更清楚才是啊。”冥仙語氣甚淡。
“我才是第九代冥王,我才是許長知……”我低頭喃喃數(shù)遍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這么說,阿知才是華心???”
冥仙并未說話,我知他是默認。
我終因雙腿發(fā)軟癱在地上,我倔犟的以為華清冊可以救他出陰森寒冷的冥界,他多次阻攔我都執(zhí)迷不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懷中的華清冊發(fā)生異動,我心下一緊連忙拿出華清冊。
“華清即將現(xiàn)世,”冥仙終于從石凳站了起來,語氣中并沒有要見到天界寶物的激動,反而滿滿的都是擔憂,“阿生在哪里?”
我耳邊猛然響起欲搶奪華清冊妖物的話,待真氣流失殆盡魂魄依然會進入華清冊。
我連忙拉著冥仙來到冥界,此刻我記憶恢復(fù),望著昏迷的人兒就像望著我自己一般,但我真希望今日躺在這里的是我。
阿生的額間不斷滾落豆大的汗珠,我連忙為他擦拭,“冥仙,如何才能救阿生?!?p> 冥仙側(cè)過身,眸中不忍。
我正欲求冥仙,阿生卻化為一縷光進入華清冊,我連忙去抓,竟是與他一同進入了華清冊。
華清冊最后一頁開啟,華心命格漸漸浮現(xiàn)。
我一直以為能在人界與阿知結(jié)為夫妻,一切都已值得,卻不曾洞悉那是我們生命的盡頭。
直到我恢復(fù)記憶,成為許長知,才真正明白華清冊中阿生命格顯示死因為何是自殺。
因為相愛,所以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