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放眼望向天空,雨點如幕。雨水落在這方小院當中,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一雙黑色云履跨過這小院的門檻,踩過門檻前的小水洼,緩步前行,一步,又一步,向前走了百米不到,在這小院的中央停了下來。
這人身著玄衣,衣服似乎已經洗過很多次了,顯舊卻不臟亂,黑色長發(fā)自然披下,不扎不束,倒也顯得干凈利落,并不邋遢。
劍眉英挺,雙眸微瞇,面朝天空,雙手向上微抬與腰間平齊,雙腿微微開立,雨水順著他的面頰滑下。
他似乎沒有感覺自己被雨淋濕,就這樣默默站立了約莫五分鐘,他突然睜開雙眸,收回下頜,目光銳利,左腳向后撤出半步距離,身體緩緩俯下,右手呈掌刀,左手食指中指并攏呈指劍,右手橫于胸前,左手與左最下肋平齊。
他全身的氣勢收斂,如同蓄勢。猛地,他右手極快地橫著劃出一刀,氣勢緊跟著爆發(fā)。
“斬!”
面前的雨點盡數(shù)吹飛,被浸濕的玄衣中的水分全部飛濺而出,頭發(fā)無風自動,這一瞬間,他仿佛……就是一把刀!
他并沒有停下動作,左手兩指緊跟著向前一刺。
“破!”
他左手兩指有流光纏繞,并且環(huán)繞著一股凌厲的氣,令人有肌膚刺痛之感。
這一刺,令這股氣向前迸發(fā)而出,兩指所指之向的雨滴盡數(shù)消失,出現(xiàn)了一片中空的雨幕。
做完這些,他收了勢,轉為直立,吐出一口濁氣,雙眸再次微瞇。
院中的氣流向他涌來,在他身邊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他似乎在吸收著什么。
“又是這樣,淋著大雨就出來練武,也不怕染了風寒……”一少女手撐一把油紙傘,傘上飛鶴竹林,畫著一方仙境,另一只手提著竹籃,上面蓋上白布,防止雨滴落在竹籃中的食物上。裙擺輕搖,腳步輕靈,向院中那少年走去。
少年似乎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停止了對天地靈氣的吸納,睜開了雙眸,微微回首,道:“姐,你來了。”
少女聞言蹦跳跑去,停在少年面前,抬頭看著少年那如星河般深邃的雙眸,歪頭俏皮道:“怎么,姐姐還不能來看看你嗎?”她低頭看了看少年身上略顯凌亂的衣服,將手中的傘和竹籃遞給少年,低頭為他整理。
少年道:“自然歡迎姐姐?!彼聪蚴种械闹窕@,含笑問:“不知姐姐帶來的是什么好吃的,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闭f罷他又仔細聞了聞,又道:“是臘八粥嗎?”
少女沖著竹籃努努嘴,笑道:“自己打開看看嘛,真是的。還有別的東西喔?!彼谄鹉_尖,摸了摸少年的頭發(fā),又說道:“以后不要再雨天出來練武了,家里又不是沒地方。”
少年怔了一下,說道:“我……是在找那種感覺,可以破開萬物的……銳利!”他的眼神瞬間犀利,又道:“我今天仿佛找到了那個感覺,如同數(shù)日前一樣。”
少女嘆了口氣,說道:“白零琨!和你說多少遍,你可以把習武當成愛好,但不要沉迷于其中!你怎么就是聽不進去呢?家中的條件你也不是不知道,窮文富武,我們家供不起你習武?!?p> 白零琨張了張嘴,沒說什么,只是眼神暗淡了些許。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白零琨的負面情緒,又說道:“如果真的想習武,那就變得足夠優(yōu)秀吧,我前兩天進城買布料時聽說天璇城的一個新成立的宗門來收弟子,沒有報名費用,錄取成績前十的話可以免學費,甚至第一還會有獎勵。只是,弟弟,你知道的,我們這個村子,本就偏遠,那些大人可能注意不到我們的?!?p> 少女名為白清珞,是白零琨的親生姐姐,芳齡十五,白零琨十四。
白清珞歪頭想了想,說:“聽那些大人們說,要在十八歲之前達到凝元五重才可以,反正我也聽不懂,你應該會知道吧?
凝元境,是武道之基,武者于丹田之處開辟氣海,以納元氣。九重境界對應九竅,每沖開一竅,境界便精進一重。
這九竅并非全為穴位,而是先祖摸索無數(shù)年開發(fā)出的竅點,元氣飄散于天地之間,發(fā)于星核,武者納為己用,沖擊竅點,壯大自身。
這九竅分別為:第一竅:氣海竅。第二竅:玉堂竅。第三竅,第四竅:左肢竅,右肢竅。第五竅,第六竅:左腿竅,右腿竅。
等前六竅開辟出后,稱為“凝元體”。后三竅為:建里竅,印堂竅,百會竅。
元氣可韌皮精肌,堅骨鍛筋,處于這個階段的武者,沒有什么獨到的攻擊方式,唯有強健的肉體以來敗敵!
白零琨笑了笑:“凝元五重?”他氣勢外放,身上異象顯化,氣海竅,玉堂竅,左肢竅,右肢竅,以及左腿竅亮起。剩下四竅灰蒙蒙的,并沒有被沖擊顯化。
白清珞看向了白零琨身上的異象,眼中閃過一股莫名的神色,說道:“那你自己去城內報名,我就不同你一起去了。大概是在三月之后,我就不送你了,爹娘還要我來照顧?!?p> 白零琨點了點頭,臉上的喜悅之情難以掩飾,說:“好!姐姐,我一定會拿一個第一回來,這樣就不用交學費去宗門了。”
白清珞聽罷拉起白零琨的手走向校園中的亭子,說道:“等吃完飯,再回去問問爹娘吧,畢竟還要他們二老許可了你才能去?!?p> 白零琨笑了笑,說道:“爹當然會同意的,只是娘她……”
白清珞皺了皺黛眉,說道:“沒關系,娘那邊我會親自為你說情,但是你要和姐姐說好,不要受傷,點到為止?!?p> 白零琨點了點頭,聽著白清珞語氣中的肯定,一般白清珞這么說,那應當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他沒再說什么,到了亭中,收了傘,將竹籃放在一方小石桌上,掀開白布,看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和白饅頭,肚子很應景的叫了一聲?!肮緡!?p> “噗嗤?!卑浊彗鬀]忍住,捂著嘴吃吃笑道:“快吃吧,瞧給你餓得?!彼龑⒅窕@中的勺子放在了碗中,示意白零琨快吃。看到白清珞的動作,白零琨尷尬地點了點頭,埋頭吃了起來。
?。?p> “以兒子的性格,聽到那個新宗門的成立招收弟子的消息,估計會來求我們兩個吧?!?p> “是呢,哎,雖然不想讓他重蹈你的覆轍,但,總歸要搏出個未來?!?p> “男兒當自強,與天斗,其樂無窮?!?p> “那你的意思是……”
“對,我要幫他鑄成一條新路,一條屬于他自己的路!”
“……好,我支持你,但……”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我會尊重他的抉擇。走與不走,皆由他決!我白星曲的兒子,不會是孬種!”
白星曲望著夜空中的星河,璀璨無比。他一呼一吸之間身邊元氣圍繞,卻不得進入體內。他身旁的溫婉女子手掌縈繞綠色熒光,置于白星曲的氣海竅。慢慢的,白星曲身上的九竅一一顯出,但卻皆為……灰色!
白星曲顯然對自己的這個現(xiàn)象并不詫異,撇了撇嘴,道:“不必浪費元力了,我現(xiàn)在到是愿意以一個普通人的的身份生活下去。”他頓了一下,又道:“有你,還有一個寶貝女兒,一個混蛋小子,我又有何求?”
那溫婉女子為白星曲之妻,名為辰馨。當她聽到自己丈夫對一雙兒女的不同評價時,不由得淺笑,輕呡嘴唇,道:“白零琨這孩子的確癡迷于武道,但他并沒做什么錯。”
白星曲咧開了嘴,故作嫌棄道:“就因為這個臭小子在老子面前假裝是個普通人,背地里偷偷摸摸練武,我才罵他是個混蛋小子。”
他轉而一副嚴肅的態(tài)度,又道:“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他的武道天賦,可能還會在我之上?;蛟S,他可能會……”他向天上指了指。辰馨會意,點了點頭。
白星曲眼底的狂躁與暴戾毫不掩飾,說道:“等我為我兒鑄成凝元極武,陰神極魄,陽神極魂,達成齊天之基。天道,攔了我一次,攔不住我第二次!這天,遮不住我的眼!”
他略微低首,凌亂的頭發(fā)自然垂下,掩住了他眸中的柔情流轉,道:“老子不能幫他走一輩子的路,剩下那些,他自己來?!彼纸又哉Z,用沒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三劫若成,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魔……”
他是半個瘋子,嘗試了一條新路,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他修為盡失,如同凡人,但又像返璞歸真般讓人只因他的氣勢戰(zhàn)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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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依舊璀璨,映的白零琨和白清珞滿眼星光。
“姐?!?p> “在呢?!?p> “我們人族,能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魔嗎?”
“會的……一定會的。你會是,希望!”少女望著少年,望著他眼中的繁星,堅定的聲音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