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等又何妨?
一個(gè)俊逸灑脫的身影落在她的身后,“小玄狐!”
金惜夢沒有睜眼,只是唇邊勾起笑意,“姜公子,你怎么來了?”
由于對一寧庵的修靈者有些忌憚,姜允斌輕易不會(huì)跑來。
姜允斌在她身邊坐下來,“說來你也許不信,我剛剛夢到你了,所以便來看你?!?p> “夢到我什么了?”金惜夢無奈一笑,這人為何就不能如平日在人前那般,清高自傲些?
姜允斌湊到金惜夢身邊,“夢到你被人吸了精魂!”
金惜夢睜開雙眼,剜著姜允斌,“你怎就不能盼著我好?”
“我這是擔(dān)心你呀!在這凡塵中,我就只遇見你一個(gè)同族,我對你可是視如珍寶??!”
“行行行!”金惜夢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有沒有正事?”
姜允斌撇撇嘴,“反正除了你那師父,誰人來找你都沒有正事!”
金惜夢俏面微紅,“我?guī)煾甘钦?jīng)人!”
“你是說我不正經(jīng)嗎?”姜允斌壞笑,“小玄狐,只怕我對你的心思,比你師父對你正經(jīng)得多!”
“你!”金惜夢羞憤難當(dāng),起身便要走。
“哎哎哎!我說正事!”姜允斌將她拉回來,“有三個(gè)消息,你或許想知道?!?p> 金惜夢白他一眼,“說!”
“冷玉澤與曲落觴,定親了!”
“這么快!”金惜夢瞠目。
姜允斌神秘一笑,“這不是拜你所賜嗎?”
金惜夢指著自己,詫異道:“我?”
于是,姜允斌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給金惜夢聽。原來,那日姜允斌、軒轅玨和冷玉澤一同將金惜夢救回,太子文珉心下暗暗記恨,他在三家中,選了冷家來發(fā)泄怒火,與太宰曲蔚聯(lián)合,利用中吏司彈劾冷家所有在朝為官的子弟,很快冷家的人陸續(xù)被停職查辦。這還不算,冷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被打壓得生意慘淡,大多關(guān)門歇業(yè)。
最終,冷梅州只能不顧冷玉澤以死相逼,同意了曲家的提親,郁蕊公主才開口向太子為冷家求情,解除了冷家的危機(jī)。
“你可是不知道,冷玉澤連太學(xué)司都不去了,在家里先是自殘,后又絕食,幾日里便將自己折騰得不像樣子!”姜允斌一臉興奮道:“后來,曲落觴看不下去,徑直帶人去了冷家,將冷玉澤綁了起來,硬是將藥食灌了下去。”
“哦?”金惜夢笑笑,“曲落觴這也是豁出去了!”
“那是自然,她在中普的名聲,比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姜允斌說得眉飛色舞,那樣子跟街頭嗑瓜子兒的閑人真是一模一樣。
金惜夢卻唏噓不已,“說來,算是我害了他?!?p> 然而,姜允斌接下來所說的消息,更令金惜夢唏噓——邊境昨日傳來消息,蕭嵐颯戰(zhàn)隕了。
金惜夢聞言,眼角不自覺有些濕潤,那個(gè)對她避之不及卻又拼命將她護(hù)送回中普的靈動(dòng)少年,竟然英年早逝。
“聽聞是領(lǐng)兵深入扶畢腹地后,中了埋伏,所帶的六百人全軍覆沒。”姜允斌嘆息道:“蕭家人聽了這個(gè)消息痛不欲生,左少尉立刻上書圣皇,請求親自開赴扶畢,接替蕭嵐颯的位置,連你那個(gè)蕭妹妹都脫了女裝,身披鎧甲,誓要隨父同往,為兄長報(bào)仇!”
“嵐歆......”金惜夢想起那個(gè)嬌俏討喜的小女子,心中沒來由地難受,“姜公子,能不能幫我見見嵐歆?”
姜允斌一怔,點(diǎn)頭道:“好,我為你安排?!?p> “嗯,那第三個(gè)消息呢?”金惜夢有些傷感,漫不經(jīng)心問道。
“哦,那廢柴太子想來是懾服于我幻化的仙人風(fēng)姿,竟然上書提議廣納天下術(shù)士高人,建立天師堂,為皇家所用!”
“什么!”金惜夢蹙眉,“那我們豈不是......”
“是呀!”姜允斌聳了聳肩,“很快便會(huì)有大批術(shù)士涌入中普,咱們倆的狐貍尾巴,可得藏住了!”
金惜夢點(diǎn)頭,不自覺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紅印。
姜允斌睨了眼她的手腕,語氣有些嘲笑,“你這晶石品階不高,連我都瞞不過,若遇上那些修靈者中的老家伙,更是原形畢露!”
“唉!那我豈不是要一直躲在這佛庵中?”金惜夢撇著嘴,有些期待地看向姜允斌。
姜允斌見她可憐巴巴地盯著自己,忍俊不禁,“你這小玄狐!”說著,將手掌攤開,遞到金惜夢面前。
金惜夢看著他掌心中泛著紫色光華的晶石,目眩神迷,“這是什么?”
“這是紫溪晶,砥山狐族的巢穴中才會(huì)出產(chǎn)的寶石,專能掩蓋狐族的氣息,即便是靈仙也難以察覺!”姜允斌說著,將紫溪晶打入金惜夢心口處,“若需要解開真身,你只需將它從你的心脈中取出即可。”
金惜夢想起初見姜允斌真身時(shí)他胸前一閃而逝的紫色光華,才明白便是這紫溪晶使得他將自己藏得如此滴水不漏。
“多謝姜公子!”金惜夢看著心口處漸漸隱去的紫光,對姜允斌甜笑道。
姜允斌忽而專注地望向金惜夢,“小玄狐,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像人的狐族!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金惜夢聞言,若有所思,“也許,是因?yàn)槲沂Я俗鳛楹宓挠洃洶?!?p> 待姜允斌走后,金惜夢看向遠(yuǎn)處的一寧庵,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將左手搭在右手腕上,口中念念有詞......
與此同時(shí),一寧庵最里面的那處庵堂中,一道灰蒙蒙的淡金光華一閃而逝,早已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慈然突然睜開眼,語氣刻板僵硬,“來......了......好......東西......”
清晨,太學(xué)司的朗朗書聲又一次傳入女學(xué),與女學(xué)子們?nèi)琥L燕般的吟讀交織在一起,牽動(dòng)著兩邊許多少男少女的春心。
一場文課結(jié)束,軒轅玨緩步走出學(xué)室,金惜泉跟出來,“軒轅兄!”
軒轅玨回眸,笑道:“惜泉,多日不見,傷勢可見大好?”
金惜泉終于養(yǎng)好了傷,今日回了太學(xué)司聽課。
“已經(jīng)無礙了?!苯鹣獙④庌@玨拉到僻靜處,“軒轅兄,我......有一事要問你!”
軒轅玨輕笑,“惜泉有什么話但說便是!”
“我四妹妹......”金惜泉猶疑不定,想要問明軒轅玨的心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軒轅玨坦然直視金惜泉,“惜泉,她于我,便如我于她!”
金惜泉聞言,莫名有些感慨,“軒轅兄,如今她身在佛庵,你可愿意等她?”
“我本志在宗門,卻為她駐足流連于俗世,既然留下了,等又何妨?”軒轅玨堅(jiān)定的神色,令金惜泉莫名心安。
感動(dòng)之余,金惜泉卻還是不放心,“既然如此,軒轅兄今后可莫要去合心閣了!”
“軒轅夫子!今夜有空嗎?學(xué)生請你去合心閣!”軒轅玨正要答應(yīng),一邊傳來了姜允斌的聲音。
姜允斌走上來,拉住軒轅玨,狀似親熱,實(shí)則附在他耳邊嘀咕了些什么。
金惜泉看著軒轅玨就這么被姜允斌拖走,仰天長嘆,剛剛的感動(dòng)之情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