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夜見他終于肯直面問題,方抖了抖衣袖,擺出一副真誠模樣來。
“季某已知谷主一直探究魂魄聚齊之法,谷中做客這半月以來,季某也發(fā)現(xiàn)仙靈谷中許多弟子骨骼本不什么修仙之材,可谷主卻收為門下,想必自是有其道理。”抬了抬衣袖,瞧了瞧在場眾人臉色,季永夜只覺此事拖了半月之久,自己耐心早已磨光,不如便攤開說個清楚,尋思到此處便湊到曲敬書身前,直直望向他雙眸又道:“季某料想谷主怕是對聚魂之事,早有所成?!贿^谷主放心,季某對谷主所求并沒有興趣,只是對聚魂一事不解,想請教一二?!?p> 此話說得倒是有理,只是態(tài)度并非如他所言像請教的樣子,威逼還更像些。曲敬書皺皺眉頭,心中不悅,堂堂仙靈谷谷主,在仙門之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容他一不知名的散仙來威逼?
曲敬書擺出一副冰冷面孔來,并未過多理會季永夜,只是轉身朝著林如之招了招手道:“季仙友還是盡早退出仙靈谷,請教之事也莫要再提,否則休怪本仙君翻臉無情!如之,過來!隨我回去。”
曲敬書擺出一副欲撕破臉態(tài)度,適辛暗呸,一步上前笑道:“說什么魂魄聚齊之法?不過是有違天道之法,谷主莫不怕被其它仙門知曉此事討上門來?介時仙靈谷怕是難以在仙門立足,要改名仙魔谷才是?!?p> 隨意聚魂,為天生殘缺魂魄重聚,本便是有違天道,何況他所用之魂又不知來處,此法與魔倒是有幾分相似。
晨光灑下,谷中芳草如春,適辛的話如根針般直直扎入曲敬書心中,翻起巨大波濤。長袖‘啪’一聲輕甩,一股氣浪直直打向適辛。
適辛早便想到他會起了殺心,輕巧向旁一躲,嬌滴滴依在季永夜身旁,“瞧瞧,人家谷主都急了呢。”
適辛早便料到季永夜敢發(fā)難,必是成竹在胸,此時還不出手,難到真要等到一會仙靈谷弟子全來了?
季永夜斜斜瞟了適辛一眼,伸手將他推開,略低頭笑道:“……這位如之姑娘,長得倒是有些眼熟……好似在石洞禁制之后……”
不等季永夜將話說完,曲敬書急急一步上前,擋在林如之身前,臉色大變,他萬不想自己重重禁制之下,居然有人能破,更沒想到居然有人破了而自己毫無所察。
“你究竟要做什么!!”曲敬書大聲質問道。
季永夜還未答,便聽身后一陣‘沙沙’之聲傳來,接著來了一眾仙靈谷弟子,整齊劃一立于一旁,抱手向曲敬書行禮,口稱谷主。
晨光之下曲敬書僵直的立著,緊抿著唇角,直勾勾望著季永夜,良久之后方才扯出一絲難看笑容,抬了抬手道:“季道友還是進內室敘話的好。”此話帶得幾分咬牙切齒,又回身望了望林如之方放緩了語氣,“與我回去,我必給你一個滿意答案。”說罷率先向谷內走去。
法陣‘咯咯咯’響動之后,薄霧散盡,露出一條直通谷中小路。
曲敬書草草比了下,算是個請的手勢,便頭前引路。
所有弟子皆能看出谷主今日很生氣,皆不敢作聲,放輕腳步跟于其身后。
季永夜也未多言,跟著人群走去。
蒼月轉身跟著人群向前走去,卻見身旁適辛被林如之一把拉住手腕,“紫煙姐姐,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林如之終是明白事情好似有些不對,語氣也帶了幾分鄭重,她緊皺著眉頭,心中卻暗怕自己是不是給他帶來些什么麻煩。
適辛杏眸一彎,人畜無害般天真浪漫,拍了拍林如之小手說道:“妹妹別怕,只是與你那情郎說說話?!边m辛抬腳欲走,手腕卻被林如之死死拉住不放。
“……姐姐,你們不會對仙靈谷不利吧?不會……對他不利吧?”
林如之滿眼皆透出緊張,這些年來在他身邊,見他呆愣出神,見他垂眸淺笑,卻從未見過他神情如此緊張過,好似如臨大敵。林如之生怕自己惹出什么麻煩來,緊張的小手死死攥住適辛手腕。
“妹妹誤會了,縱然我們與曲谷主有什么誤會,待一會話說開了,也全然無事,否則不是早動起手來了?哪還會請我們谷中作客呢?”
今日適辛難得好心情,耐心的寬慰著林如之。
暖暖微風,美目流轉間,誰又知道那柔美眼下是慣會探查人心的魔。
林如之也覺適辛此言有些道理,松了小手,點了點頭,眼下紅痣在驕陽下異常醒目,“兩位姐姐一直寬慰著我,定是好人,是我多慮了?!闭f罷放開適辛手腕,與蒼月適辛并肩向谷中走去。
蒼月望了望如仙境般的谷中,暗想著林如之心思單純,只是寬慰幾句便認定是好人了?人心難測,適辛那溫柔的眼底到底想些什么,誰又能猜透?
仙靈谷,谷如其名,鮮花滿地,草木豐盛,淡淡薄霧勾勒出一副人間仙境來。
曲敬書一路將幾人引到內室之中,方駐了足,轉身來到門前對林如之勸慰道:“如之,兩日未歸,先回房中休息,稍后我自會給你個答復?!?p> 他人如清風,正如當日自己在絕望之際,推門而入,一掃林如之此生陰霾,同時也轉變了林如之命運。至隨他來到仙靈谷后,林如之對他是又敬又愛,縱然大發(fā)脾氣出走,也只是想他親自來尋尋自己,如今他放下身段,又語氣輕柔,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林如之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走出后院。
內室之中,適辛拉著蒼月毫不客氣的坐于一旁,正與季永夜相對而坐。
“不知尊上所圖為何,但此番情義,適辛領了,日后若尊上用得著適某,必會報答。”
適辛說得極小聲,他心知以季永夜之修為,此時要殺自己,易如反掌,只是不知為何他突然會不殺,還默允自己聽得這聚魂之法關要。且不論他季永夜有什么謀劃,便是此刻是殺身之計,適辛也定要硬著頭皮闖上一闖,誰教自己當年不懂她真情可貴。
季永夜倒是一副淡然,理了理衣袖,“只要事后你愿隨我回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