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之心早便緊緊提起,此時更是與蒼月屏息凝神細聽起來。
濃濃白霧,丹藥氣味撲鼻,眼前三魄輕輕晃動,曲敬書望著那三魄眼露真情,只是室中霧氣太濃,丹爐巨大,隔了林如之視線,否則她定會知曉,此時曲敬書神情是她這三年都未見過的。
曲敬書輕動了動指尖,深深望著那三魄,好似心愛的女子便立于眼前。
“……我少年師從仙靈谷,三十年方有所成,那年師尊命我與師弟小師妹共同下山歷練一番……”
那年曲敬書初學(xué)有成,便尊師命領(lǐng)著師弟曾松正與小師妹蔣初婉一同下山歷練。三人皆是第一次出谷,一路踏劍而行,有說有笑,賞景游玩,早將師尊的話皆拋之腦后。
如今天下太平,魔物盡被除盡,偶有妖獸做惡,也是極少能見的。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倒如游玩一般。
仙靈谷所學(xué)以丹藥為主,是以每每經(jīng)過城鎮(zhèn),幾人皆幫些窮苦之人治病去疾,一路之上備受人推崇。幾人也正心高氣傲,志滿意得。一路走走停停順道也采些奇珍草藥。
這一日,幾人行至萬重嶺,地如其名,正處于萬重山嶺之中,剛剛春日,草色尚嫩,樹擺新芽。
曲敬書三人稍稍商議一番,這萬重嶺地勢險峻,說不得有什么奇珍異草,重重山脈泛著青青草綠,游歷世間多日,總不得空手而歸,一件奇花異草也未尋得吧?
師弟與小師妹皆點頭同意,三人便齊齊來到萬重嶺外一處小山村,先稍作休整,擇日再進山采藥。
這個小山村名喚貞女村,傳言曾出過一名貞潔烈女而得名,不過年代久遠,誰又知道什么貞女不貞女的?
村落不大,可剛一進村,曲敬書一行三人便覺不對。
貞女村中,屋瓦破落,行人極少,個個皆行色勿勿,幾人未行多遠,便被幾名村中漢子攔下。
“村中瘟疫橫行,還請少俠改路。”那幾名漢子,破衣爛衫,臉色臘黃,倒是雙眼清明正直,好意出言提醒。
此行下山,曲敬書身為師兄,自是事事以他為主,仙靈谷既以丹藥修煉于仙門,至當(dāng)為民醫(yī)治。
“我等皆為仙靈谷修仙之人,若有瘟疫橫行,自當(dāng)為貞女村出一份力?!鼻磿笆譃槎Y,說明來意。
那幾名漢子很是恭敬回禮,便引著幾人來到村中一塊臨時搭建的醫(yī)館來。
說是醫(yī)館,只是隨意搭了幾條草棚擋風(fēng)遮雨,內(nèi)里皆是一張張草席鋪地,一個個病患臉如草灰,不停呻吟著。
曲敬書幾個見狀皆皺了皺眉頭,人數(shù)太多,而且青壯年也多,反倒老人與孩子少些。按照以往救治經(jīng)驗,怕是這瘟疫早便多日未能控制,是以體弱的……
幾人心中正感嘆之時,那引路來的漢子早入內(nèi)將村長請了出來。
大老遠的,村長便不停拱手道謝,“俠士愿助我村救治此瘟疫,當(dāng)真是無以為報?。?!”村長是位年歲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骨瘦如柴臉上爬滿皺紋,皮色略黑,一看便是莊稼人。
曲敬書幾人見村長行至身前,行了大禮,趕緊伸手扶起,拱手回禮答道:“我仙靈谷弟子,一向以扶危濟困為已任,村長言重了。”
雙手正相互寒暄之際,忽得從村長身后的草簾后挑簾走出三位女子。
看打扮便知同是修仙之人。
為首那名女子,鳳眼如媚,左眼下一顆紅痣,身后負著長劍,款款走至曲敬書身前拱了拱手,“原是仙靈谷的師兄與師姐,在下無爭山寧娥……”女子復(fù)又回身引薦身后兩位師妹,“這位是我宮懷與應(yīng)幻師妹。”
眼前三名女子一身干凈利落粉藍衣裙,特別為首寧娥師妹,當(dāng)真是花容月貌,言談行止間有股爽利之氣又帶了些許媚色,曲敬書不知為何忽得漲紅了臉。
臉上飛了兩朵紅云,雙頰熱燙,話也說得結(jié)巴起來,“……原……原來是……寧娥師妹……”曲敬書拱了半晌的手,硬是沒想起來剛剛說的另兩位師妹叫什么來著。
一時間拱著手干在這里,只覺喉間發(fā)干,伸了伸脖子向另兩位師妹微行了禮,只得說聲,“……二位師妹好……”
無爭山幾位師妹聞言,皆相互瞧瞧了,忽得福身笑了笑道,“還不知仙靈谷兩位師兄與師姐名姓……”
‘轟’一聲,曲敬書立時臉紅了個透,剛剛見面便記不得那二位師妹名字,這一時間竟忘了自報家門,當(dāng)真是羞得沒臉。
蔣初婉沒好氣的白了自家?guī)熜忠谎?,暗怪他被色迷了眼,一步?dāng)先出言自報起家門來,“這位是我大師兄曲敬書,這位是三師兄曾松正,我名喚蔣初婉,三位無爭山師姐有禮了。”
剛剛無爭山幾人口稱師妹,此時蔣初婉亦口喚師姐,當(dāng)真年齡是女子跨不過去的坎??!
六人相對行了禮,村長見言語間似有那么一絲淡淡的火藥味,與自家婆娘總疑心自己與隔壁寡婦……有異曲同工之處,便提也未提自己名姓,急急打了圓場,趕緊伸手向內(nèi)引了引,“還要煩請幾位俠士了?!?p> 初見之際便鬧了個大紅臉,曲敬書穩(wěn)了穩(wěn)情緒,向村長點了點頭,一步當(dāng)先跨入挑開草簾向內(nèi)而入。
入眼情景讓曲敬書也心中打鼓,草簾之后,大多皆是青壯男子,個個面如草灰,好似出氣不暢不停大口吸著氣,四肢無力癱軟于地,有些還口生爛瘡,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修仙之人皆干凈慣了,曲敬書幾人不免皺了皺,但定了定情緒,仍幾步上前低頭查探病情,這一查探倒教幾人心中猶疑。
……這個,不像是瘟疫啊。
曲敬書將幾名男子細細查探一番,反身來到寧娥身前,“寧娥師妹……不知這些時日是用何法救治?可有何成效?”為醫(yī)者自該細細查問。
不想寧娥卻搖了搖頭,“實不瞞曲師兄,我無爭山雖是修仙門派,卻于丹藥知之不多,起初來到貞女村見此疫情,也束手無策,只配些門內(nèi)恢復(fù)氣血丹藥,加之輸些修為打通經(jīng)絡(luò),這些時日也僅僅是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