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一聲，藍(lán)芒閃過，衛(wèi)止兮望月重重將顏妤劍格擋一旁，托盤落地，瓷碗碎了一地。
顏妤失聲痛哭吼道：“既然你不要我！又為何要救我?。 ?p> “……我”衛(wèi)止兮不知該如何言語，他哪能眼睜睜看著師姐自訣于眼前不管不顧？
巨大聲響在靜謐夜色中傳得極遠(yuǎn)，僅僅幾息工夫便有光亮從四周趕來。
蒼月一驚，急急收了神色向山上小屋行去。
身后一眾師兄弟趕來，和玉仙尊拂開眾人瞧了瞧地上破碎瓷碗，抬眸捻了捻銀白胡須道：“止兮啊，你身上有傷，便不要事事親力親為……瞧，連個碗都端不??！”轉(zhuǎn)眸又瞧了瞧那不省心的弟子顏妤道：“惹得你師姐憂心！”說罷冷哼一聲轉(zhuǎn)向眾人，迎著各種猜度眼眸道：“下山斬魔不見你們?nèi)绱酥?！?p> 仙尊一聲訓(xùn)斥，眾弟子徒孫紛紛灰溜溜散去，獨(dú)留顏妤與衛(wèi)止兮垂著腦袋。
和玉仙尊只覺頭疼，為人師者若說修仙上有些許難處，自該答疑解惑，可這情愛之事……他也是半點(diǎn)不懂?。?p> “你二人去后殿跪著！”和玉仙尊瞧著兩弟子躬身退下，方重重嘆息一聲，抬眸瞧了瞧山上小屋。
蒼月慌亂回到小屋之中，手捧心口，不知為何她清楚明白顏妤這種愛而不得。明明自己可以將話與石頭說個明白，只說仙凡有別，要他不要顧慮當(dāng)年之約，僅管憑心去愛便好了。
可是蒼月又貪心的想回到從前的日子。
從前那些與石頭相伴的日子。
……唯有那些時日，過得無憂無慮。雖偶為三餐發(fā)愁，可那清苦的歲月，才是蒼月最難忘記的。
蒼月不明這是什么感情，一邊明知季永夜心中愛慕著仙月，容不得自己一分位置，又不能將他拋諸腦后。另一邊想與石頭過回那平淡的歲月，腦中卻時常有季永夜徘徊久久難忘。
蒼月就覺得自己是那薄情女子，無論是季永夜還是衛(wèi)石頭，都要抓上一個。
一個愛而不得，一個不敢深愛。
正心下猶疑不定之時，聽得門外一聲清咳，和玉仙尊清了清嗓子道：“姑娘，老叟可以進(jìn)來嗎？”
蒼月聞言，急急收了思緒，幾步來到門前，伸手拉開門扉，但見和玉仙尊滿目慈祥，微微含笑向蒼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
蒼月趕緊閃過一旁，伸手做了個請。
和玉仙尊緩步踏入屋中，金光一閃，屋內(nèi)亮起光來。
和玉仙尊緩步踱至桌案之前方回身打量著蒼月。
不知為何初見蒼月之時便心知她也是修仙之材，可和玉仙尊對她卻有幾分不喜，許是沒有師徒之緣，許是此女子眼眸有幾分勾魂之能。和玉仙尊略頓了頓方道：“剛剛山前一番響動，我這滿地好事弟子齊齊趕來，也不見姑娘現(xiàn)身，只怕是姑娘早知一二了?！?p> 雙劍相撞，在這夜色之中傳得極遠(yuǎn)，山中弟子聞聲前來，唯有蒼月未出門查看，想必早知其因由。
蒼月被和玉仙尊說中心事，絞著手指垂下頭去。
“……我，我不知該如何現(xiàn)身，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此番出自真心，若剛剛蒼月現(xiàn)身，她要如何與石頭說？又該如何面對顏妤？
和玉仙尊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情愛之事老叟不甚明白，但老叟以為事關(guān)三人，自當(dāng)說個明白，勿要過多誤會糾纏！”
蒼月不敢抬頭，心知和玉仙尊是要自己做了斷，此事不該再拖沓下去。
蒼月也覺有理，無論結(jié)果如何，自該與石頭說個清楚。心中下了決心，方聽上首和玉仙尊轉(zhuǎn)了話鋒又問道：“極北之地，我等人均見姑娘與魔同行，姑娘可有什么要說的嗎？”
話鋒一轉(zhuǎn)，和玉仙尊立時威嚴(yán)起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蒼月心知與魔同行自會被仙族視為仇敵。
“只能說陰差陽錯。”蒼月并不想過多解釋，單單只推脫到陰差陽錯。
和玉仙尊聞言眼眉一跳，多少年來沒人敢在身前如此不敬，且不說門中弟子個個敬仰，便是各派掌門也都尊稱聲仙尊?？裳矍肮媚锟此浦t卑有禮，言語之中卻帶著一股怨氣。
和玉仙尊不知這絲怨氣從何而來，但顯然眼前姑娘并不想將與魔同行之事全然告之。
既然她不想說，也不是該逼問的時候。
堂堂九耀華山仙尊也并不想落了個苛責(zé)小姑娘之事。
和玉仙尊上下打量一番蒼月道：“姑娘初醒，老叟也不該多問。只是如今各派掌齊聚我九耀華山，明日還是要繁請姑娘將來龍去脈與各派掌門說個清楚?！闭f罷也不等蒼月有所反應(yīng)，和玉仙尊拂袖而去。
望著一道光亮消失于門扉，蒼月心中一凜。
看來明日眾仙家要當(dāng)眾會審自己嘍！
蒼月心中冷笑，與魔周旋過，如今又要與仙家周旋，這天上地下只怕唯有自己有此殊榮了。
轉(zhuǎn)眸而望，床榻里側(cè)靜靜躺著一柄劍……一柄叫望月的劍。
攏了攏外裳，調(diào)轉(zhuǎn)鞋尖，蒼月來到屋外松林之下舉目而望，四周幾座略高山巒，檀香幽幽傳來，月耀大地，空氣中泛著清冷……
寒風(fēng)吹動發(fā)梢，思緒如螢火漫天，輕閉眼眸感知這天與地。往日畫面如水在腦中劃過，許多想不透之事，在今夜通透了幾分……
初曉已至，蒼月緩緩張開雙眼，迎著朝陽初升。
‘嗒嗒’腳步聲傳來，一青衣小童駐足行禮道：“師尊請姑娘前殿敘話?！?p> 晨光細(xì)碎漫天，蒼月輕轉(zhuǎn)回眸望了一眼道：“勞你稍待，且容我換身衣裳?！?p> 話語輕柔悅耳，那小童莫名紅了耳際，不敢抬頭，只低垂著腦袋，口中稱是。
蒼月轉(zhuǎn)身回屋，簡單梳洗一番，穿了件月白衣裙，攏了攏一頭青絲，將望月背于身后，青絲掩住劍身，只從肩頭露出一把劍柄來，左右瞧了瞧此屋，方踏出屋外道：“勞仙童久等了，可以起身了?！?p> 那仙童抬眸瞧了蒼月一眼，又躬身行禮，轉(zhuǎn)回身去頭前引路。
小童只覺此女子自帶氣場，不敢抬頭細(xì)觀，立于她身前不自覺矮了幾許，只得頭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