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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鶴飲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拜師

見鶴飲歌 白虎罐子 3202 2022-01-17 15:58:15

  莫紅豆道:“師父,你可別再逗他了。”

  琴師上下打量鶴枝蔓,問道:“你從哪兒來?”

  “京城?!?p>  “喲,那可夠遠(yuǎn)的,專程來這找我?”

  鶴枝蔓道:“我還要找另一個人,恰巧他也在這里罷了,主要還是來見琴師求藝?!?p>  “另一個人?是誰???”

  “一個仇人?!?p>  琴師面上的笑容淡下,“仇人?你心中還有仇恨?”

  葉北墨和莫紅豆在一旁神情焦急,琴師一向不喜歡心中有極端情緒的人,在她看來這樣的人永遠(yuǎn)不會有大成。

  她本身不愿再收徒弟,鶴枝蔓這樣一說,讓她對她的好感急速下降。

  鶴枝蔓懵然無知,繼續(xù)道:“沒錯,是害死我全家的仇人。”

  葉北墨說道:“師父,她全家慘死,心中有恨也情有可原。”

  琴師不是在意原因的人,什么人之常情她根本不關(guān)心。

  猛然間,琴師好像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的仇人姓甚名誰?”

  “您為何發(fā)問?難道要幫我找人嗎?”

  琴師點(diǎn)頭道:“正有此意,既然那人在棉石鎮(zhèn),也許我知道呢?”

  莫紅豆有些奇怪,師父什么時(shí)候變成這么好心的人了,更何況她雖暫住在鎮(zhèn)上,對這里的人可一點(diǎn)不熟悉。

  “他姓左,叫左江流。”

  “哦?”琴師道,“這個名字我倒是沒聽過,可惜可惜。若是何時(shí)遇到,我定會告訴你。”

  琴師竟然這樣熱心,鶴枝蔓道了聲多謝。

  “北墨夸你琴藝,那你現(xiàn)在便彈一曲給我聽聽?!?p>  聞言,葉北墨趕緊跑到屋子里拿出一把琴來,放在院子里的琴桌上。

  “這是我用的琴,你就用這個吧。”

  當(dāng)下鶴枝蔓坐在桌前,簡單調(diào)試了琴弦,閉上眼睛。

  她是在想,當(dāng)著這樣一位傳奇琴師的面,應(yīng)該談什么曲子最好?

  她一下子就想到龍華卷,打動了主意,她便彈了起來。果不其然,琴師的神色有了變化,一曲完畢,她忙問道:“這曲子我怎的沒聽過?這是哪里的曲?”

  鶴枝蔓道:“小輩幼時(shí)偶得古籍龍華卷,這是上面的曲子。”

  “龍華卷?居然是龍華卷?”

  琴師上前兩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可帶在身上?”

  她語氣遺憾,“未曾。我家人去世的時(shí)候,宅子也被一把火燒光了,龍華卷也在其中?!?p>  “真是可惡可恨!”琴師突然憤恨道。

  她情緒激動,等她平復(fù)了心情,問道,“龍華卷的曲子你都記住了嗎?”

  “都記住了。”

  琴師上上下下打量她,帶著高傲道:“紅豆和北墨都夸你琴彈得好,在我看來不過如此,真是少見多怪?!?p>  說著,剜了一眼兩人表示不屑,“要學(xué)的還多著呢?!?p>  鶴枝蔓點(diǎn)頭稱是,她也正是覺得自己定比不上琴師。

  “這個資質(zhì),我也不愿教的,帶你們幾個我都累死了,非常后悔?!?p>  “師父......”葉北墨比鶴枝蔓還著急。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琴師咂咂嘴道:“本來是不愿教的,不過既然龍華卷已經(jīng)失傳,上面的曲子只有你知道,你把龍華卷給我謄一遍,那我便收了你?!?p>  鶴枝蔓喜出望外,差點(diǎn)就能讓人看得出她在笑了,“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叫您師父了?”

  “先別急,我先給你說說我的規(guī)矩?!?p>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不會常常在你身邊。我自由慣了,喜歡滿天下游玩,也不會告訴你們我人在哪里,遇到就算遇到,見不到也是常事?!?p>  “這個我清楚,紅豆和北墨和我講過?!?p>  “你能接受?”

  “自由是您自己的,我能從您這里學(xué)到一點(diǎn)東西都是受益匪淺,不敢強(qiáng)求您長留身邊?!?p>  琴師瞧她真情實(shí)感,也沒有猶豫為難,倒是沒想到。因?yàn)樗總€徒弟聽到這個規(guī)矩,都不是一下子能接受的,這不就是代表學(xué)藝生涯斷斷續(xù)續(xù),有所困惑都找不到自己的老師嗎?她倒是爽快接受。

  “好。第二條,絕不能打擾我睡覺。在我身邊的時(shí)候,無論是有問題,還是想練琴,只要我睡了,無論白日黑夜,都不許發(fā)出聲音?!?p>  鶴枝蔓彈琴不分時(shí)刻,不過既然師父吩咐,她也應(yīng)下。

  “第三,有什么心事都不能藏著掖著,對師父我要每句都講實(shí)話,問什么答什么,不許隱瞞?!?p>  “這是為什么?”鶴枝蔓不解。

  “心中有事怎么能彈好琴?我不知你怎么了,找不到癥結(jié),怎么幫你提升?這與看大夫是一個道理。”

  莫紅豆心想,這純粹是師父你愛聽八卦吧?

  不過她也沒敢說,師父的規(guī)矩是不能質(zhì)疑的,頂不過背后和其他弟子說說罷了。

  鶴枝蔓是個單純的人,好糊弄的人,也是一個尊重權(quán)威的人。就像當(dāng)初去甘館看病,她不懂醫(yī)術(shù)就非常聽大夫的話。她明白只有專業(yè)的才是最懂的。

  師父這樣說,她想了一下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同意了。

  琴師這人沒其他規(guī)矩,就算自己弟子拜別人為師她都不在乎。鶴枝蔓入門也沒有太多禮節(jié),她只給了她紅線繡邊的白色毛球,代表她是她徒弟了,日后碰上其他弟子憑著小球相認(rèn),好互相幫襯,互通師父的消息。

  拜完師,她本想劉在這兒,卻連師父的琴聲都沒聽到就被趕走了,讓她明日再來。

  她獨(dú)自回到客棧,給樸鞅講了拜師的事,樸鞅很為她高興。只要再殺了左江流,鶴枝蔓就沒什么牽絆的事了,他們就能好好在一起。

  樸鞅腦子里一直在暢想這件事,他甚至在想該在哪里開店。冬日太冷,要帶鶴枝蔓去個暖和的地方才行,百花谷的花種也可以很好的開放。

  ——

  “大人,她來了。”

  左江流在書桌前看書,桌上的香縷縷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微微抬眼,沒什么表示,“知道了。”

  手下欲言又止,轉(zhuǎn)身關(guān)門離開。他很不解,大人明明一直在等她來,主動被二皇子抓起來,全部都是為了讓她來找他。

  讓蒼雍因?yàn)閼嵟粉櫵玫剿男雄?;讓蒼雍因?yàn)樗奈寤首尤デ笾x黨的人,向謝黨泄露他的行蹤以泄心頭之恨,都是為了讓她能知道自己離開皇宮之后跑到了哪里,為了讓她因?yàn)閳?bào)仇的心千里迢迢追過來。

  可他這樣費(fèi)心思,她來了之后卻沒有任何表示,一點(diǎn)情緒的波動都沒有,他到底是掛念她還是不掛念她。

  手下不懂左江流的心思,但他總是為了鶴枝蔓費(fèi)心,他們都覺得他必然是中意她的,可有時(shí)他的所作所為又不像,實(shí)在令人費(fèi)解。

  王朝覆滅,蒼九鑒已死,現(xiàn)在的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全部,滅門忠臣是我的手段。

  你是知道才會來找我的。

  手上的書也已經(jīng)無趣,新的王朝開始了,這世上有趣的人也只剩下了鶴枝蔓一個。

  他起身走到窗邊,目光飄渺,不知在看哪里。

  “少尋,你贏了,現(xiàn)在你必須要背負(fù)著這些責(zé)任和壓力,再也沒有機(jī)會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知道你一定要成為這樣,好沒意思?!?p>  他長嘆一口氣,沒有想做的事,沒有欲望,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沒有意義的人生他已經(jīng)厭倦了。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中年女人大咧咧地走進(jìn)來,直接坐在他剛剛坐的地方。

  “你怎么來了?”

  左江流的臉上掛起那副溫和的笑容。

  “今日有個小姑娘找我拜師,我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后來才意識到,她就是你提的那個姑娘。”

  “我知道她來了。”

  “真的很離譜,姓蒼的狗皇帝居然燒了她的家,龍華卷你知道嗎,最珍貴的琴譜古籍,獨(dú)一份啊,在她家里被燒成灰了!”

  琴師和他早年相識,但她常年四處云游,對他的種種事情皆不知情,只知道他當(dāng)過蒼九鑒的幕僚,然后逃走了,當(dāng)他是一位友人。琴師的友人遍天下,只不過都不知再見是何時(shí)罷了。

  這次他跑到棉石鎮(zhèn),琴師就是為了照顧他才暫時(shí)沒有離開。

  “我還真沒想到她對我還有點(diǎn)用處,龍華卷她還記得,我本不愿再收徒,破例收了她,就當(dāng)是龍華卷的謝禮?!?p>  “她一定很高興?!?p>  “高興?”琴師困惑,“還真沒看出來,她冷著一張臉,看不出她高不高興。”

  左江流溫柔地笑,“她是高興的?!?p>  琴師問道:“她為何說你是她仇人呢?明明是狗皇帝下的令,你又奈何不得?!?p>  左江流道:“她是個單純的人,蒼九鑒和我,她都恨的。”

  滅門鶴家是他帶的人,火也是他叫人放的,不過他并不會說,他不喜歡無關(guān)緊要的爭吵。對左江流來說,琴師也不過是那些沒有生氣的,和花草無異的友人。

  “你這么在意她,莫不是喜歡?”她促狹道,“我那蠢徒弟可也喜歡她,他們?nèi)羰且黄饘W(xué)琴,天長日久,而你又被她恨著,你可有的競爭了。”

  “喜歡?沒有?!弊蠼魑⑿?,“在意她是真的,可我沒想過和她在一起。”

  琴師當(dāng)他是不好意思,過來人一樣做了個表情,便不再說這個了。

  “照你說的,我沒說和你認(rèn)識,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見她,解決你們之間的事呢?”

  “快了?!?p>  “那是最好?,F(xiàn)在改朝換代了,天下太平,你們的事解決之后,你也不會留在這里躲著了吧?”

  “不會?!?p>  “太好了,我也呆膩了,就等你走了,我把宅子一退,換個地方去玩?!?p>  左江流道:“還是要多謝你收留我?!?p>  琴師擺擺手,“誰沒落難的時(shí)候呢?我先走了?!?p>  “慢走。”

  左江流叫了一個手下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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