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失言?!敝x瑯俯身跪拜,額頭緊貼著地面。
祁云皇微微側(cè)眸,“當初推朕上位的人是姚閣老,朕讓他把持朝中大權(quán)多年,他非但不感激朕,反而囂張跋扈,倒行逆施,朕若是不除他,日后何以立威?”
姚閣老面上敬她,實際卻輕視,姚家三代為官,侍奉過三代皇帝,底氣難免足,祁云皇讓姚閣老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權(quán)傾朝野,姚閣老卻還是不甘心,他認定祁云皇設(shè)立的三閣是在分權(quán)他,因此對她頗有不滿。
然而,姚閣老太囂張放肆,放肆到他快忘了這大周是何人的天下,她祁云皇才是大周的女皇,天下的主宰。
謝瑯眸波微動,他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只是低頭。
姚閣老也囂張到頭了。
“宣林止覲見?!逼钤苹誓闷鹆苏圩?,只淡淡來了這句話。
謝瑯點頭,退了出去,從頭至尾都沒有抬頭看她。
林止進殿后,抱劍向祁云皇行禮,林止是她栽培的人,整個皇宮里也唯獨只有他與傅寒雪二人敢持武器入宮面圣。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林止低頭,眼神隱晦地掃了一眼祁云皇,又不敢與她對視,只是斂眉低頭。
祁云皇合上手中的折子,鏗鏘有力地說道:“姚閣老無狀觸怒朕,私下結(jié)黨營私,罔顧大周王法,罪大惡極,其罪當誅,朕命你調(diào)遣五百禁軍查封姚府。”
林止驚了一下,立刻跪地。
他不敢。
且不說姚家勢力龐大,就算他趁其不防備查封了姚府,等姚家人反應(yīng)過來,勢必要反,而且,姚家與靖安侯蕭謹琛關(guān)系匪淺,姚家一動,勢必牽連靖安侯,靖安侯現(xiàn)下不在京城,但若是等他回來,肯定要替姚家報仇,那時大周的天下就大亂了。
祁云皇見林止不為所動,看出了他的心思。
祁云皇起身走到一旁,纖細手指輕輕觸碰墻上掛著的佩劍,取下佩劍扔給了林止,林止雙手捧著接下了劍,只聽祁云皇輕謾說道:“若有抗旨不遵者,殺無赦,若有阻攔者,治連坐之罪?!?p> “是!”
林止見祁云皇態(tài)度堅決,這次是真的要除掉姚閣老了,他也只能孤注一擲,因為祁云皇才是他效忠的大周皇帝。
夜里,姚府火光四射,林止帶兵闖入時,姚府上下亂成一團,還有入睡者,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就被拿下了。
此時,姚閣老正在屋里吃酒,衣裳敞開,懷中抱著三位身段纖細的美人,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林止一腳踢開了門,拿著祁云皇的佩劍殺入了屋內(nèi)。
美人嚇得花容失色,慌忙逃了出去,姚閣老也被嚇了一跳,外面?zhèn)鱽淼膭屿o還有哭聲。
“林侍衛(wèi),你這是何意?”姚閣老大怒。
林止道:“奉皇上口諭,查封姚府,將姚閣老押入天牢,聽候處置。”
“你胡說,皇上她怎么敢對我動手?”姚閣老不敢相信祁云皇真的敢抄他的家,“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這是皇上的旨意?”
林止舉劍道:“我有皇上的佩劍為證?!?p> “我不信,我要進宮,我要面見皇上。”
姚閣老嚷囔著要進宮,卻被侍衛(wèi)拿下。
姚閣老還是不服氣,此時,謝瑯走了進來,手里捧著圣旨,冷笑道:“姚大人,夜深了,皇上已經(jīng)入睡了,此刻皇上是不會見你的。”
“你個閹人,我不信你,我要見皇上,我要親口問皇上?!?p> 姚閣老掙扎著不肯聽話,謝瑯走上前,舉起手就是利落的一巴掌打過去。
“你,你敢打我?謝瑯,你個閹人竟然敢打我。”姚閣老眼眸中帶著不可思議,想他榮華富貴一生,權(quán)傾朝野,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如今他居然被一個閹人打了一巴掌?
謝瑯冷笑說道:“閹人又如何?姚閣老,我勸你認清形勢,你現(xiàn)在可是落入閹人手中,來人啊,把姚閣老押入天牢,我要親自伺候?!?p> “你,謝瑯,老夫跟你沒完?!?p> 謝瑯正準備離開時,對著林止便是一笑。
林止抱劍也算是回應(yīng)了他。
林止心里頭松了一口氣,姚家終于要倒了,這座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的大山終于坍塌了。
姚府中除了婦孺下人,還有十幾個精兵,其余人都在別處,禁軍來勢洶洶,快速將姚府圍得是水泄不通,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姚府內(nèi)發(fā)生了何事,姚家人已經(jīng)全部入獄。
謝瑯今日算是撒了一口氣,痛快至極。
謝瑯回宮時,臉上都帶著笑意,卻不想,祁云皇坐在側(cè)殿上,一雙犀利的眸光盯著他看,謝瑯嚇了一跳,連忙跪地。
“可曾解氣?”祁云皇輕聲問著,語氣平和,謝瑯聽不出意思。
可謝瑯知道,祁云皇猜到他今日是故意露出傷來給她瞧的,也許祁云皇已經(jīng)知道他猜出了她想對付姚家的心思,所以故意推波助瀾。
“奴才有罪。”
謝瑯低著頭。
“你何罪只有?當年朕便告訴過你,若是被人咬了一口,一定要還一巴掌回去,你做得很好?!逼钤苹恃凵裢h處,卻道:“不過做事可不能只做一半,別忘了,靖安侯很快就會收到消息趕回來,那時,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姚家?!?p> 祁云皇話里有話,謝瑯想,也許祁云皇是擔心蕭謹琛事后報復(fù),不過,祁云皇也是在提醒他,要是姚閣老真的出來了,一定會還他這個仇。所以,做事不能只做一半,要做就得做絕了,要讓姚家永無翻身的可能。
“幫朕安排,朕要同靖安侯見上一面?!?p> 祁云皇眸光深邃,算了算,她和蕭謹琛已經(jīng)三年未見面了,上次她們單獨見面談判,是在她登基時,這一次,也該卸掉蕭謹琛的兵權(quán)了。
“是?!敝x瑯點頭,他只能照做,而且必須盡心去做。
如果姚閣老出來了,就算君臣之間再有恨,為了維持大周的朝局,祁云皇也可以與姚閣老握手言和,但是他不同,他只是一個奴才,姚閣老一定會要他死,他沒有退路。
謝瑯在心中唏噓感嘆,難道這就是他故意使計利用祁云皇對付姚閣老的下場嗎?
祁云皇還真是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