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黎堂坐于庭院之中,這幅光景是破天荒頭一次,落霞像是給黎堂說,又像是回憶著自己的點點滴滴。
說到起勁時,就在哪兒自我陶醉,都忘記了那個少年就坐在她的旁邊。
黎堂腦子里的記憶很模糊,并不完整,經(jīng)過落霞的補充,才算是點成線。
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已是正午光景。
黎堂捏著鼻子喝完了那碗藥,雖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很正常,可既然都熬出來了,也就一咬牙的事。
“公子,我要去城里送藥了,你不要亂走?!?p> 落霞把藥草包好,準備出門。
沂水城坐落于山海大陸西南邊陲,大山環(huán)繞,也因為如此,沂水城是西南三洲出了名的藥都,整個西南三洲的藥材有一半出自沂水城,不管是再稀有的藥材,只要沂水城沒有的,別的地方也很難找到。
黎堂突然起身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送吧,正好去城里看看,買些鐵釘”。
落霞又被黎堂的奇怪言語弄的摸不著頭腦,鐵釘一詞,落霞可是聽都沒聽過,黎堂想修繕屋子,首先想到的便是鐵釘。
“什么是鐵釘?”
面對落霞的疑問,黎堂很快就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屋子,都是榫卯結(jié)構(gòu),隨即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鐵定有個照應(yīng)”。
很是牽強的解釋,弄的黎堂有些緊張。
落霞連連擺手,“公子,你可不能去,還是我去吧,你還有傷,而且進城也多有不便?!?p> 黎堂不明白她在說什么,什么是多有不便。
他在落霞口中得知的黎堂,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讓所有人為之艷羨的少年英才,至于后面的故事,黎堂就全然不知了。
光鮮亮麗只是開始,而之后黎堂在那些人的眼中,就像瘟疫流毒,污染了沂水城的土地。
那是黎堂最灰暗的時刻,落霞也在有意的避開,并沒有說到。
現(xiàn)在的黎堂,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看看城里的風(fēng)光,他想走走,想奔跑,想跳,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活動了,那是對自由堆積起來的渴望。
黎堂并沒有在意落霞所說的,“我的傷沒事,我們一起去吧,我真想出去走走”。
落霞很希望看到一個現(xiàn)在的黎堂,而不是整天渾渾噩噩的他,如今真的這樣了,倒有些不習(xí)慣,好像一切都變了。
落霞猶豫了一會兒,面對黎堂懇切的請求,也只能答應(yīng),畢竟這是第一次請求她,“那~那公子可得聽我的,把這些藥送到城南百草巷,徐記藥鋪,我們就快點回來”
黎堂點了點頭,表示已經(jīng)知道了,落霞還在不停的叮囑他,然后又給黎堂臉上裹了塊布,這才罷休。
只要能出去,黎堂也不計較。
這個小院,距離沂水城有十里路程,差不多也要走上半個時辰。
走出小院的黎堂,伸了伸懶腰,心里很竊喜,馬上他就可以撒丫子跑一下了,他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有雙腳著地了,這個感覺他很開心。
黎堂走在前面,落霞望著時而跳,時而跑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揚,那個久違的少年似乎又回來了,看著少了幾分當初的孤傲,不過現(xiàn)在的黎堂,她似乎才能靠近一點。
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與擔憂也涌上心頭,“都過去三年了,或許已經(jīng)沒人記得他了吧”,落霞安慰著自己。
這一天,沉寂三年的黎堂,和落霞進了城……。
沂水城是天華王朝下的藥材重城,官道聯(lián)通南北,縱橫交錯,來來往往的商旅絡(luò)繹不絕,城門的守衛(wèi)也較為嚴格。
一般城門的兩人守衛(wèi),在沂水城多了一倍,變成了四人守衛(wèi),也是為了防止一些不法之人魚目混珠。
黎堂簡單收拾過后,再加上這張好看的皮囊,倒有幾分名門子弟的即視感,就是缺了一身體面的衣服,落霞的行頭便和婢女無二。
黎堂走上前去,面對操戈持矛的守衛(wèi),難免有些緊張,他可從沒真正見過這樣的陣仗,一番檢查下來,黎堂冷汗直冒。
本來沒什么,守衛(wèi)看到這般作賊心虛的模樣,愣是多檢查了一遍,還好守衛(wèi)不是本地人,要不然非得認出這個曾經(jīng)名動沂水城的少年不可。
城外雄偉壯觀,已經(jīng)讓黎堂贊嘆不已,進入城內(nèi),城內(nèi)的繁華,更是讓他嘆為觀止,那些以前只能在電視,小說上看到的東西,全部躍然眼前,有些目不暇接。
本就對這個陌生世界充滿好奇的黎堂,是普通鐵憨憨進了城,什么玩意都覺得稀罕,哪兒瞅瞅,這兒看看,轉(zhuǎn)身時,落霞早已不知道被他丟在那個人堆里了。
諾大的沂水城,找個人有些不容易,黎堂想著索性去落霞所說的城南百草巷,找徐記藥鋪,說不定落霞找不到他,就自己先過去了。
黎堂掂了掂手中的藥,這時黎堂竟是連東南西北都不分了。
再看看太陽當空,依靠太陽辨別方向也行不通。
尤其是這沂水城,街巷繁多,要是憑他這么找下去,估計也得到天黑了。
黎堂的目光,落在了街邊一位賣字畫的老伯身上,他摘下裹在臉上的布,說道。
“老伯,你好?!?p> 老人聽見有人叫他,滿心歡喜,心想自己的字畫終于是有人看上了,可回頭一看,他就失望了。
就眼前這人的穿著打扮,別說字畫了,能平日里見點葷腥就不錯了,憑他多年閱人無數(shù)的眼力,肯定是不會看錯。
老人捋了捋胡須,臉色沉了幾分,問道:“想干嘛,你這種裝公子哥兒的,我見多了,我這兒沒有吃的,只有字畫,餓了去別的地兒”。
黎堂明白,這人是將自己當成要飯的了,就自己這英俊形象,能讓他當做要飯的,就憑這一點,他的字畫也好不到哪兒去,明顯眼神不行嘛。
他也不生氣,看臉色這種事,他可經(jīng)歷的太多了,別說毫不相干的人,什么鄰里街坊,親戚好友都是如此。
“老伯,我想跟你打聽下道,百草巷,徐記藥鋪怎么走?”
老人聽到是個問路的,臉色也沒多少好轉(zhuǎn),冷冷的說了句,“什么百草巷,我不知道”。
黎堂吃了閉門羹,可這件事,對他和落霞來說是大事。
正在這時,一位相貌堂堂,儒雅不凡的公子哥模樣的少年走向這個字畫攤前,老人連忙起身,笑臉相迎。
那表情,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巴不得自己年輕五十年,再投個女兒胎。
“秦公子,您今日怎么有雅興來我這小攤?”
這位秦公子,他自然是認識的,不管是沂水城本地人,還是這西南三洲其他城里的人,沒聽過他的很少。
他叫秦元浩,沂水城秦家二公子,沂水學(xué)院這一屆的翹楚,沂水城百年來第一個擁有靈源的天縱之才,也是這一屆最有可能進入天都學(xué)宮之人。
他才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
秦元浩還未開口,黎堂卻是搶先一步問起了這位公子哥兒。
黎堂心想,如此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定然人品也是極好的,他全然不知,容貌不會和善惡相輔相成。
“公子,請問百草巷怎么走?”
秦元浩轉(zhuǎn)頭一看,猛的一驚,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黎堂,搞的黎堂還有些不好意思。
黎堂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手里還拿著一布袋的草藥。
秦元浩突然笑道:“這不是那個妖孽嗎?我記得你叫黎堂對吧,你怎么還沒死?!?p> 這老頭沒見過黎堂,可在這兒時間長了,關(guān)于沂水城的一些事,總是聽過,有所耳聞,比如黎堂這個名字他還是知道的,剎那間他也有些震驚。
黎堂一聽秦元浩的話,就知道這位公子哥兒,不是什么善茬,句句透著敵意,很有可能和這具皮囊原先的主人,有不小的過節(jié),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想趕快離開此地,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黎堂咧嘴一笑,沒有說話,徑直向前走去,可沒走幾步,就感覺身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右肩,這只手仿佛有千斤之力,讓他差點跪倒在地。
“妖孽,我?guī)讜r讓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