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還有一位客人,每次來店里都會買一種用菠蘿或者蘋果做成的大蛋糕,來一次,買一次,都是一樣的,一開始吃還很新鮮的嘗嘗,后來也就不怎么吃了,如果換換種類,還能吃,可老是這一種,我和老板娘也不太想吃了,可人家好心好意的拎來,也就嘗了嘗,又放那了,有時他走了,老板娘就給別的客人吃,客人說好吃,我們倆都不吃了,有些甜,他一來,一般只喝啤酒,而且說話都是一個人坐在那里說,有時候聽不清他說些什么,時常也唱一首歌,很靦腆,幾乎都是低著頭,我和老板娘也不知和他聊些什么,老板娘有時會問問他家的那棟樓,他在我們店附近有一棟很大的樓,里面的租戶也很多,偌大的一份家產(chǎn),聽說最近那里要動遷了,被一家不動產(chǎn)買下來了,想蓋高一些的樓,價錢還在商議中,慢慢習慣了這位客人的不善言談,后來熟悉時,他會提出想和我唱歌,一起唱歌時手還伸到我的腰后邊,看上去非常老實的一個人,他一般也就待不到一個小時左右就走了,后來聽說,他家的樓盤賣出去了,估計也賣了一個好價錢,有錢了也就搬走了,從此也再沒有見到這位客人。
家里冬天取暖的爐子壞了,也用了有一段時間了,石井先生那天來店里時,聊天說了幾句,也談到了他媳婦,說到了他媳婦的大哥,他說有一年一起去他大哥家吃飯,因為他媳婦比較崇拜他哥,說他哥頭腦聰明,工作好,言語上都是他哥的優(yōu)點,石井先生沒說什么,就是有一點不太高興,夫妻吵了幾句,就回家了,再以后,他媳婦說去他大哥家,他也不去了,兩個人也說不到一起,而且他倆剛認識的時候,一開始他媳婦還找了一份工作,后來就不去了,說做不了,和他結婚之后,也就一直在家了,因為買了房子,但地點有一些偏僻,沒有車自己沒法出來,所以一個人在家很郁悶,開始在家偷偷的抽煙,他回家時,還能聞到屋子里有一股煙味,他在家時,她就出去抽煙,他上班了,就在家抽,身體也不太好,總是咳嗽,越來越瘦,現(xiàn)在他看到她,都覺得瘦的可憐,平時吃的也很多,就是瘦,估計身體可能出了狀況,也沒去看看,而且他媳婦有點神經(jīng)質,家里都是手紙,見不得一點臟,他說自己有些受不了了,只能在外面,待到很晚再回家,免得兩個人又是吵架!
在和他媳婦認識之前曾經(jīng)有一個女朋友,是在剛來東京工作時,當時他出了一場車禍,住院了,和護士一來二去就好上了,后來出院后,也交往了一段時間,但還是分手了,因為當時太年輕,現(xiàn)在有點后悔,如果當時和她繼續(xù)走下去……
他聽說我家的爐子壞了之后,沒過多久,就買來了個新爐子送到了我家樓下,這個人,也沒告訴我,就直接買回來了,還是那種價錢很貴的,給他錢,又不收,爐子有些費油,我其實想買那種可以在上面燒水喝茶的小爐子,可既然買回來了,就先用著吧,謝了謝他,他開車離開了。
夏天時,他又送我一臺電風扇,說總吹空調也不好,這心讓他操的,典型的暖男,給他發(fā)個短信,表示感謝,那一天,他到我早上的單位去找我,我當時正在上班,看到他,也是很吃驚,因為我曾經(jīng)和他說過在這里上班,但他從來沒找過我,問他怎么了?他說在我們單位旁邊的一家醫(yī)院看病,有些不舒服,去檢查,醫(yī)生說他,胃里好像有腫瘤,但不能確認,比較模糊,反正不太好,他的神態(tài)很緊張,是那種知道自己也許活不了多久的絕望神情,低著頭,不再是平時的看見我笑的那個有精神的石井先生,像變了一個人,我安慰著他說
“不是還沒確診嗎?你就別想太多了,醫(yī)生怎么說的,你說說!”
“那醫(yī)生就建議我去專門的腫瘤醫(yī)院去做檢查!然后看看那邊的結果再說!”
“那你還上班呢?”
“嗯,我明天去單位正式請假,今天是單位里沒有什么事,出來看看,有些難受,也沒想是這么嚴重,醫(yī)生也說我是平時不按時吃飯、精神壓力大,再加上暴飲暴食造成的,也可能有遺傳的因素!”
“那你就去單位請假吧,我也不能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你有媳婦我去也不太方便,讓你媳婦明天陪你去吧,你檢查完了,告訴我結果!”
他無精打采的走了,我正在上班也不能說太多,只能送他到門口,看著他的離去,那孤單的背影,漸漸消失,有幾分的失落,中午下班回家時,想起了他,這也太快了吧,才剛剛六十歲,就得了癌癥,以后怎么辦?也真是不幸,不知道結果會是怎么樣,如果是癌癥,那又能活多久呢?想起他那絕望的表情,沒想到人面對死亡時精神是這么脆弱,一說是絕癥,已經(jīng)被嚇的半死了,放誰身上,都是會想到死亡這個惡魔在慢慢的向自己走來,像天塌地陷一樣崩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