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以后每天都做飯給我吃好不好？”
歸功于西紅柿炒雞蛋，李司黍暫時放下了毀滅世界的念頭，他覺得這個不順眼的世界還是有存在價值的。
“我會考慮的?！?p> 收拾好碗筷后，蘇千殷從廚房里慢慢走出來。
經過客廳時，她長睫微垂，把昨天落在桌上的手機拿走。
她所有手機的來源，都是七年前被送進的那家醫(yī)院里，有個女護士堅持資助給她的，理由是為了她獨自生活的安全著想。
從此每隔三年，女護士都會給她寄一臺新手機，而她現(xiàn)在手里拿著的是第三臺手機。
那家醫(yī)院叫藍翔醫(yī)院，早在上個月的時候，蘇千殷就已經用自己做兼職賺來的錢，還有豐厚的國家獎學金，把手機的價格一分不差地還給了那個熱心護士。
為此深受感動的院長還專門請了記者來采訪她，想用她還錢的事跡給廣大市民傳播正能量，但是被她無情地拒絕了，畢竟她不是很喜歡拋頭露面。
回到房間后，蘇千殷迅速開機。
“我現(xiàn)在要跟別人打個電話，你先別出聲，如果你表現(xiàn)的好，我會繼續(xù)給你做西紅柿炒雞蛋。”
她半哄半騙后，撥了班主任的號碼過去。
雖然李司黍很想問一下電話是什么東西，但他還是決定做個聽話的怪物，忍著沒有出聲。
嘟嘟嘟......
一陣急促的忙音掠過耳邊，電話不出意外地被接通了。
“喂？是千殷嗎?！?p> 電話那頭響起了班主任異常熱情的聲音，“我昨天還在改你的作文，沒想到你今天就打電話過來了。說吧，找老師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老師，下周學校不是要進行月考嗎？我研究了我們班每個同學的成績，發(fā)現(xiàn)季澤泓的語數(shù)英三科還差一點就能及格?！?p> 蘇千殷決定樹起學霸的榜樣，“所以我想趁著周末幫他補一下功課。”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猛地一陣尖呼：“蘇千殷老師為你感到驕傲——”
他渾厚的聲音膨脹起來，猝不及防地震過屏幕。
震得蘇千殷手一松，松開了手機。
手機掉下去后砸向枕頭，還好沒有造成實質性損害。
她面無表情地爬到床上拾回手機，耳朵還被震得有些發(fā)麻，而罪魁禍首的聲音卻還在電話那頭繼續(xù)：“你不愧是老師教出來的好學生，沒想到你這么為同學著想！”
為同學著想的蘇千殷正趴在床上，糾結著晚飯要煮些什么。
魚香肉絲？剁椒魚頭？鯽魚豆腐湯？
“魚......于是我來找老師，就是想問一下季澤泓的電話號碼是多少?！?p> 蘇千殷邊打電話邊想到了大量魚類食材，毫不知情的班主任聽了甚是感動，他努力哽咽了下，可惜擠不出半滴眼淚。
“千殷，你加油，老師能為你做的只有給你電話號碼了?！?p> 忽悠了一通班主任后，蘇千殷如愿拿到了季澤泓的電話號碼。補習什么是不存在的，畢竟都只是她忽悠的借口而已。
她照著剛剛記下的數(shù)字，按健撥了過去。
“喂？”電話那頭依然接的很快。
蘇千殷直接道：“我想知道泫英高中舊校區(qū)自殺的那個學生是誰?！?p> “??？”對方口中蹦出了一個生動的疑問字。
“我說我想知道，七年前在泫英高中舊校區(qū)自殺的那個學生叫什么名字?！?p> 她考慮到對方會有沒聽清楚的風險，還特地拉近了手機和耳朵的距離。
季澤泓輕咳了下，試圖緩解尷尬：“我想說的是我不知道你是誰?！?p> “......”是她魯莽了。
蘇千殷皺了皺眉：“我就是昨晚跟你去舊校區(qū)探險的蘇千殷?！?p> “蘇千殷......啊這！你是蘇千殷！你竟然會打電話！”
季澤泓夸大的反應令她非常頭疼，說得好像她不應該會打電話一樣。
“我我我——”
他語無倫次地抽動著嘴角，“我接到蘇千殷的電話了！?。 ?p> 已經有先見之明的蘇千殷，把手臂快速直到一旁，手機及時撤離了耳朵。
她可不想明天去耳科醫(yī)院掛號。
“我現(xiàn)在真的好想昭告全校！蘇千殷的手機里存有我的電話號碼！我好激動??！啊啊?。 ?p> 季澤泓就差直接拿個喇叭去校門口大喊大叫。
他卻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小姑娘已經嫌他廢話太多，握著手機躺了下來。
蘇千殷徐徐側過身，褲腳的卷邊賴著床鋪，頭發(fā)利落地掛了半片枕頭，此時的她跟流浪貓的躺姿出奇一致。
“我季澤泓出息了！有生之年竟然能接到學神的電話！我要告訴我媽媽......”
出息的他注定想象不到自己崇拜的學神在生活中會如此隨意。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再告訴你媽？”
蘇千殷實在不得不打斷他，再拖下去她的問題都要涼了。
季澤泓吸了口氣，暫時恢復了些理智：“你能不能把問題再問一遍？學神?！?p> “泫英高中自殺的學生是誰？”
想終止電話的念頭一閃而過，蘇千殷耐力非同尋常地忍著沒有按下紅鍵。
“你說那個事件？我一時激動給忘了，昨晚我跟孫妙從那棟樓出來后，我擔心你的安危就立馬報警了，現(xiàn)在聽你打電話過來，我也能放下心來了。”
季澤泓心有余悸地說，“舊校區(qū)太邪乎了，孫妙出來后一直堅持說有人在碰她，我看她也不像故意在嚇我們......那個事件我是聽說的，自殺的學生是誰我不清楚?！?p> 蘇千殷瞇了瞇眼：“那關于這個事件，你還知道什么有用的嗎？”
季澤泓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你可以去槐園小區(qū)看看，我把地址寫給你，很多舊校區(qū)的學生都租了那邊的房子，你去打聽一下也許就有人知道。”
“好的，謝謝。”
沒有人知道她是抱著怎樣的心理說出謝謝。
蘇千殷拿到地址后就準備掛了電話，手指卻在這關鍵時刻失去控制，指尖在她即將按到紅鍵的一剎那，無端地僵住了。
哦，不是無端。
她的身體被搶了。
“喂，我說......”
李司黍把手機貼近耳朵，用自己的聲音同季澤泓對話，“下次能不能別這么話多？”
對面的季澤泓不禁一懵：“你誰??？”
“你管我是誰?！?p> 李司黍輕嗤了下，神色陰沉決絕，“我姐姐陪你打電話有多辛苦你知道嗎？有的沒的說了一堆?！?p> 他的聲音幽冷狠厲，像是鋒刀磨破砂紙發(fā)出的旋律，季澤泓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我我我下次會注意的！”
“放心，沒有下次了?！?p> 最后一個尾音落下，他學著蘇千殷之前的動作毫不留情把電話掛了。
蘇千殷親眼看著自己的指尖狠狠地按住了紅鍵，然后還沒等她發(fā)話，怪物就比吃西紅柿還勤奮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姐姐我錯了，我不應該擅自用你的身體，只是那個家伙惹你不開心了?！?p> 所以他才想......
“姐姐，你消消氣好嗎。”
李司黍眉眼一垂，別扭地抿了下唇。
蘇千殷不覺失笑，她壓根就沒有生氣，能上哪兒找氣來消？
“我不開心不是因為他，我只是在心疼我的話費?！?p> 怪物好學地問：“什么是話費啊姐姐？”
他在那盞九幽燈里已經被關了兩千多年，如今重見天日，對這個世界明顯缺乏了解。
蘇千殷并沒有嫌他笨，而是起身把手機放到枕頭邊，言簡意賅地說了句：“有了話費就可以給你想見的人打電話。”
看樣子他不需要話費。
李司黍暗忖道，因為他想見的人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