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良澄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眼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碳。
他正在醫(yī)院里,準(zhǔn)備盤問蔣昔曉。
“接你去警局的車一會就會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能先坦白。”
付良澄面無表情地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病床前,“為什么要綁走姚昕的女兒?”
蔣昔曉身上已經(jīng)包扎過,怏怏地靠在床頭,撐起眼皮看他,語氣很不好:“你管我?”
“認(rèn)識沈斯?jié)砂???p> 付良澄不理會他怨憤的眼神,用手把衣袖往上卷了些,淡淡地說,“你是怎么找上他的?”
蔣昔曉沉默許久,像是被逼無奈,嘆著氣,還是開了口:“不是我找上他的,是他找上我......”
“他找上你?”
回想起沈斯?jié)砂l(fā)瘋大笑的模樣,付良澄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好像不是會主動幫人的人?!?p> “他沒有幫我,但他缺個實驗品?!?p> 蔣昔曉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垂眸答道,“我答應(yīng)過他,只要他幫我復(fù)仇,我會把身體獻給他?!?p> 洛鄞推開病房的門,拿著打包好的飯走進來,剛好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由得搖了搖頭。
蔣昔曉一看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付良澄還沒有找到能證明他和沈斯?jié)申P(guān)系的證據(jù),即使有花店外面的監(jiān)控錄像,也不能當(dāng)成決定性證據(jù)。
再加上,沈斯?jié)梢呀?jīng)死無對證,他如果堅持不承認(rèn),他買兇殺人的罪行就不會那么快被敲定。
甚至還有逃脫的可能性。
但是他現(xiàn)在主動坦白了跟沈斯?jié)傻年P(guān)系,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先吃飯吧,付隊?!?p> 洛鄞打開袋子,把最上面的飯盒掏出來遞給付良澄,“這家伙逃不掉的,等回局里再審?!?p> 蔣昔曉沉著臉,把枕頭放到身后,剛要躺下去,洛鄞就拿著另一個飯盒走向他。
“給。”
洛鄞直接把飯盒塞他懷里,然后遞給他一雙筷子,“我知道你不怕死,敢把自己的身體獻給惡魔,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還不能死,趕緊吃吧?!?p> 蔣昔曉接過筷子,粗暴地掀開飯盒的蓋子,放在最上面的一塊肉不慎被碰掉,弄臟了床鋪。
“誒!你看看你......”
洛鄞的潔癖一下子就犯了,他爬到床上推了推蔣昔曉,“你先下去,等會再上來。”
蔣昔曉沉默地下了床,鞋子還沒穿,就顧著往嘴里塞幾口飯。
洛鄞熟練地伸出手,把床鋪塞進縫里的邊角都拖出來,然后把它疊成一個像樣的形狀,再下床抱出病房。
蔣昔曉拿筷子的手忽然一頓,注視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怔然。
那是好多年前的記憶了。
他母親離開他的時候,也是這樣收拾床鋪的。
只是過去了這么久,他現(xiàn)在只記得一個單薄決絕的背影,連母親長什么樣都想不起來。
付良澄見他還傻站著,好心地伸出手拍了拍床墊:“你可以回床上了?!?p> 蔣昔曉扭過頭,一雙眼眸漆黑冷邃,眼角有道細(xì)紅的刮傷,像是陰霾中誤入的夕霞。
他走到床邊,沒有爬上去,而是把腳伸進床下放著的鞋子里。
“你們警察這么厲害。”
蔣昔曉突然開口,“為什么當(dāng)年沒有查出曲久薈死亡的真相,而是把她判定為意外身亡?!?p> “這大概是因為——”
付良澄咽下嘴里的飯,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當(dāng)年的警察跟我們不是同一批?!?p> 蔣昔曉:“......”